沒搞清楚狀況的白希重新被扎好點滴。
顧景明不打算在盛觀府小住了嗎?
他的活動范圍不包括花園,家里請的鐘點工打掃和定時登門做飯的阿姨,平常能和他說上幾句話的人只有程威,但全部都是轉達季墨時的話,不會和他有過多的交談。
顧景明只會在他被關到地下室的幾天里出現,但顧景明身上的顏色和別墅不一樣,是鮮活的色澤,不受管控,沒有約束,想做什么想說什么,一言一行都是自由。
和廢話也可愛一樣。
白希喜歡和顧景明聊天,不想顧景明離開。
他甚至有種把程威捆來送給顧景明硬來的沖動。
不過他偷偷看了眼顧景明的腰。
感覺這個計劃不是很可行的樣子。
“干嘛干嘛?你盯我屁股看干什么?”顧景明伸手拍了拍白希的腦門兒。
白希大夢初醒般眨了眨眼睛。
他好像被季墨時教壞了。
“不是屁股,是腰?!?/p>
白希頓了頓,嚴肅地說,“顧醫(yī)生,你好像很軟?!?/p>
顧景明臉一紅,哼哼唧唧驕傲的抬頭。
然后就見到了一邊眉毛高,一邊眉毛低,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站在屋門口觀望兩人的程威。
草……
顧景明尷尬地撫了撫眼鏡。
他也不管白希了,走過去把程威往屋外推,“程助理你來,聽我跟你解釋!”然后生硬地扭開程威的臉,胡亂搪塞,“別看屋里頭,老季一會兒自己會過來。你就說,老季給你開多少錢,我出了,今天你放假?!?/p>
“顧醫(yī)生,房間的監(jiān)控壞了,我是來安裝新機器的。您有什么事可以等我……”
不過程威的推辭還沒說完,白希就看到顧景明一把關上了房門,隱隱約約聽到顧景明在嘀咕。
“那破玩意有什么可管的?房間里多的是,多一個少一個都一樣?!?/p>
房間里有很多監(jiān)控嗎?
那剛剛他沒有在規(guī)定的時間吃飯,沒有吃季墨時規(guī)定的東西,季墨時都知道,竟然沒追究?
白希摸了摸脖子。
不知道為什么,好像無形之中,掐緊他喉嚨的那根絲線,似乎被松了一些。
他抬起手臂,盯著手腕上那圈厚厚的紗布,視線慢悠悠轉到連接在手背上的細管,靜靜地出神。
在看到細管里慢慢回升的血水時,白希皺了皺眉。
他聽到有推門聲,望過去的時候,已經被男人抱在了懷里。
大掌握上他的手腕,回升的血水漸漸的被藥液壓了回來,季墨時親了親他。
“打完點滴,我?guī)愠鲩T逛逛。”
白希不清楚這是不是一次試探,他不敢答應,又不敢拒絕,只好小心翼翼地討好,“先生,我有些不舒服,可以留在臥室里休息嗎?”
對于出門,季墨時在四年里只提及過一次。
在白希剛剛被關進盛觀府的那一年。
白希的生日在圣誕節(jié)前三天,季墨時帶小家伙去度假村滑雪。
那個時候白希很不聽話,滑雪場人多眼雜,手底下的人沒看住,白希就這么從滑雪場溜走了。
再被抓回來的時候,季墨時請了權威專家,就像普通家庭也會防止豢養(yǎng)的寵物走丟一樣,他在白希的后頸上安置了一枚帶有監(jiān)聽及定位功能的芯片。
注射芯片很便捷,痛感都沒有季墨時硬來的時候疼,對白希來說,他只是昏睡了一晚,全然不清楚身體上產生的變化。
對待白希,季墨時向來很有耐心,但原則雷打不動。
動物被關在一個地方久了,會重復某一種無目的,反復單調的動作,這是刻板行為,是環(huán)境帶來的壓力,白希發(fā)呆的頻率越來越高,季墨時該做什么,他心里都有數。
在閣樓教育了白希一頓之后,季墨時就知道這段時間不能太過分,他有分寸,隔天早晨通知過白希會帶他出門。
中間卻因為要掐滅白希的小心思,打亂了季墨時原本的計劃,不過不要緊。
但他不知道,那個時候,白希連續(xù)被弄了幾次腦袋暈乎乎的,根本沒聽清他的話,打心底里就認定“出門”是來自上位者的試探,主動放棄自由來討好季墨時,規(guī)避可怕的懲罰,是白希當下最要緊的事。
兩個人的想法完全交錯開,季墨時在監(jiān)控里看的清清楚楚,白希甚至能盤著腿和顧景明有說有笑坐在床上吃外賣,哪里來的不舒服,為什么要拒絕?
“別鬧脾氣,白希?!?/p>
權貴的口吻聽起來有些不悅,白希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季墨時了。
季墨時把他關在盛觀府,不讓他出門,他真的不出門,季墨時又不高興。
有錢人可真難伺候啊。
他老老實實答應下來季老板的要求,再三保證沒有鬧脾氣,才被季墨時抱在懷里安安靜靜地輸液。
男人的懷抱很暖和,也很寬大。
白希背靠著季墨時結實的胸膛,被男人兩條有力的肩膀圈在懷里,季墨時讓保鏢送來書房里的筆記本電腦,在白希床上支了張小桌子,開始陪床式辦公。
至于原本該親力親為工作的程威去了哪里,白希講義氣的什么也沒說,雖然季墨時也沒問。
他懶懶打著哈欠,盯著電腦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數據,聽季墨時翻文件,看季墨時簽文件,無聊的都快睡著了。
在季墨時準備退出數據文檔的時候,白希指了指建筑款項后面的數字說,“先生,這里算錯了?!?/p>
觀賢集團近期準備在C市開發(fā)度假村,地點是郊區(qū),數據測算用的是城市稅,有2%的誤差,導致款項上紕漏了幾十萬。
季墨時翻找著剛簽好的批款文件,默不作聲把簽字的那頁紙扯了出來。
“還有哪里出錯了?”
白希忽然有種上課打瞌睡被教授點名作答的錯覺,一下子就精神了。
該,該有地方出錯嗎?
這題有點難啊……
他看到季墨時把剛剛翻閱的文檔一個個點開,然后握著他的手放到了鼠標上,這一刻季墨時真的是個刻薄的老板。
“把這些查完,我們出門。”
可是二十分鐘前,季老板的原話是,打完點滴就可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