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擋風鏡上砸出密集的白點，林無風第無數(shù)次后悔接了這單加急配送。電動車在積水中艱難前行，儀表盤顯示電量只剩17%，而導航上那個閃爍的紅點還在兩公里外。
"老巷口34號..."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這破地方真的存在？"
手機突然震動，訂單詳情刷新出一行血紅色備注：【淋濕必差評！】后面的配送金額讓他猛地捏緊剎車——不是預期的9.8元，而是整整9999靈石。
"靈石？"林無風愣神的功夫，車燈照到巷子盡頭憑空出現(xiàn)的朱漆大門。門楣上"醉仙樓"三個篆字正詭異地滲出青光，雨水在距離門框三尺處自動蒸騰成霧。
機械女聲從手機揚聲器里傳出："您有新的天道訂單，配送物品：三品凝神香×3，收貨人：青云宗玉衡峰蘇清月。限時一炷香。"
"什么鬼——"他的驚呼卡在喉嚨里，因為手中突然多了個紫檀木盒。盒蓋縫隙溢出的清香鉆入鼻腔，霎時間耳清目明，仿佛有人往太陽穴抹了清涼油。
木門無聲開啟，濃霧中伸出只枯瘦的手："路引。"
林無風本能地后退，后背卻撞上堅硬石壁?；仡^望去，來時的巷子已經(jīng)變成陡峭山崖，云霧在腳下翻滾。那只手又往前伸了寸許，青灰色的指甲幾乎戳到他鼻尖。
"路引。"聲音像是從破風箱里擠出來的。
"這個行嗎？"他慌亂中亮出手機訂單界面。
枯手突然僵住，霧氣里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下一刻他整個人被拽進濃霧，天旋地轉(zhuǎn)間聽見系統(tǒng)提示音："檢測到五靈根適配者，《隨風步》秘籍已發(fā)放至儲物格。"
等視野恢復清晰，林無風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萬丈懸崖邊的石臺上。九重玉階蜿蜒向上，盡頭山門牌坊上"青云宗"三個字銀鉤鐵畫，每筆每劃都像要破空飛去。最驚悚的是——自己身上藍騎士制服變成了粗麻短打，腰間木牌刻著"外門雜役林十七"。
"臥槽..."他摸向褲袋，觸到熟悉的手機輪廓才稍感安心。解鎖屏幕后，原本黃藍配色的外賣軟件變成了青玉底燙金字的界面，訂單地圖顯示個小紅點正在玉階盡頭閃爍。
山風卷著碎雪撲面而來，林無風打了個寒顫。木盒在懷里發(fā)燙，訂單倒計時只剩23分鐘。他咬咬牙踏上玉階，第一步就差點跪倒——重力至少是地球的三倍。
"系統(tǒng)！《隨風步》怎么用？"
手機震動，屏幕上彈出段動畫：火柴人踩著雨滴跳躍。他試著模仿動作，右腳踏出的瞬間，身體突然輕如羽毛，第二步直接躍上了三十級臺階。
第七重玉階處，兩個持劍弟子攔住去路。其中圓臉少年劍尖一指："哪峰的雜役？不知道今日是蘇師姐斬塵緣的日子？"
"我送凝神香。"林無風舉起木盒，"訂單上說..."
"胡說！藥堂配送都是辰時發(fā)鶴。"少年劍鋒亮起寒芒，"說！是不是合歡宗派來的探子？"
林無風正要辯解，山頂突然傳來清越鐘聲。圓臉少年臉色大變，劍鋒直取他咽喉："斬塵鐘響還敢擅闖，找死！"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本能地使出《隨風步》，整個人像被風吹起的塑料袋般飄起。劍鋒擦著鞋底掠過，而他在半空中滑稽地蹬腿，正好踩中少年發(fā)髻借力，又往上飄了十余階。
"敵襲——！"尖利的警報聲響徹山巒。
林無風在漫天劍光中抱頭鼠竄，《隨風步》使得越來越熟練。有次險些墜落懸崖時，他竟踏著射來的劍氣二段跳起。手機在懷中不斷震動，每次震動都恰好提醒他避開致命攻擊。
當最后一道劍光擦著臉頰掠過，他終于滾上平臺。眼前是座漢白玉廣場，數(shù)百弟子結(jié)劍陣圍著一座冰晶祭壇。祭壇中央的白衣女子背對眾生，手中三尺青鋒正抵在自己心口。
"蘇師姐！有刺客！"追兵在身后大喊。
白衣女子回眸的剎那，林無風呼吸為之一窒。那不是人類該有的容貌，更像是雪山巔最澄澈的冰晶凝成的精靈。她眼角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美得讓人心尖發(fā)顫。
"訂單編號9527。"林無風喘著粗氣舉起木盒，"您...您的外賣。"
全場死寂。
蘇清月微微偏頭，這個動作讓那滴淚終于墜落。淚珠在半空中凝結(jié)成冰晶，叮當落在青石板上。她指尖輕勾，木盒便飛入手中。
"微波爐加熱30秒風味更佳？"她念出盒蓋上便簽，清冷嗓音里帶著困惑。
林無風這才發(fā)現(xiàn)便簽沒撕干凈，尷尬得腳趾摳地："那什么...不用管..."
蘇清月揭開盒蓋的瞬間，磅礴的靈力波動橫掃全場。離得最近的幾名弟子當場盤坐入定，而她本命劍突然自動出鞘，繞著林無風飛旋三圈，最后懸停在他天靈蓋上方發(fā)出歡快嗡鳴。
"你..."蘇清月第一次露出驚訝表情，瞬移到他面前。冰涼指尖搭上他手腕時，林無風聞到雪松混著薄荷的冷香，"五靈根？"
她話音未落，本命劍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青光。林無風腕間浮現(xiàn)五個光點，彼此勾連成奇異紋路。系統(tǒng)提示音在腦海炸響："五靈根激活完成，獲得破妄眼（初級）。"
蘇清月猛地縮手，像被燙到似的后退半步。林無風此刻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他看到白衣女子胸口纏繞著黑色鎖鏈，而自己的手機正伸出無數(shù)金色絲線，正在緩慢溶解那些鎖鏈。
"訂單完成。"系統(tǒng)彈出獎勵界面，"獲得客戶打賞：流螢劍（三日體驗卡），請注意查收。"
蘇清月突然按住太陽穴："明日午時..."她的聲音突然變成重音，仿佛有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來玉衡峰送雪蓮酥。"
林無風還沒反應過來，地面突然浮現(xiàn)傳送陣。失重感襲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蘇清月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她本命劍上那個與系統(tǒng)圖標一模一樣的金色劍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