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在成濟的刀鋒下咽氣時,滿眼都是司馬昭冷漠的臉。>再睜眼,
他竟回到被弒的三月之前。>前世背叛他的侍中王沈,此刻正跪在他腳邊,
諂媚地匯報司馬昭動向。>“陛下,大將軍明日將入宮議事。
”王沈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輕蔑。>曹髦指尖撫過冰冷的玉璽邊緣,笑了:“甚好。傳旨,
召散騎常侍賈充、黃門侍郎成濟...一同覲見?!保具@一次,他要讓司馬昭的血,
先染紅這宮階。---冰冷的金屬撕裂血肉,刺穿骨髓的劇痛猛地攫住了曹髦。
他眼前一片猩紅,喉嚨里嗆滿了自己滾燙的血,只能發(fā)出“嗬嗬”的破碎聲響。
視野在搖晃、碎裂,最后定格的,是高階之上那張臉——司馬昭。那張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只有一種近乎厭倦的平靜,如同在拂去衣袖上微不足道的塵埃。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冷漠地俯視著他生命的最后掙扎。滔天的恨意,比貫穿胸膛的利刃更冰冷、更尖銳,
瞬間凍結了他瀕死的靈魂。黑暗,無邊無際。驟然,刺眼的光線如同利箭扎入眼簾。
曹髦猛地抽了一口氣,肺腑間灌入的,竟是清冽、帶著未燃盡的安神香余韻的空氣。
不是血腥,不是塵土,是未央宮熟悉的、奢靡又腐朽的氣息。他彈坐而起,胸口劇烈起伏,
指尖下意識地死死按住心口。預想中那破開的血洞并未出現(xiàn),
只有光滑的絲質(zhì)寢衣下平穩(wěn)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真實。冷汗浸透了單薄的里衣,
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戰(zhàn)栗?!氨菹??陛下可是夢魘了?
”一個蒼老而帶著惶恐的聲音在帷幔外響起,是內(nèi)侍總管張度。曹髦沒有回答。他環(huán)顧四周。
雕龍刻鳳的紫檀木床榻,懸掛的明黃色帳幔,不遠處書案上堆積如山的簡牘,
還有那扇半開的窗欞,透進熹微的晨光,勾勒出殿宇飛檐的輪廓。一切,都熟悉得令人窒息。
這不是陰曹地府。他掀開錦被,赤足踏上冰涼的金磚。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
卻奇異地壓住了心頭的驚濤駭浪。他踉蹌著撲到書案前,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攤開的奏疏。
竹簡上,清晰的墨跡記錄著日期——甘露五年,二月初七。二月初七!曹髦的手指猛地攥緊,
指甲幾乎嵌入掌心。一股冰冷的狂喜與滔天的恨意交織著,從骨髓深處炸開,席卷全身。
他回來了!回到了被司馬昭的走狗當街弒殺的三月之前!
回到了他這傀儡皇帝還能呼吸、還能掙扎、還能……復仇的起點!“張度!
”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更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淬了冰的決絕。
老內(nèi)侍慌忙掀開帷幔,撲跪在地:“老奴在!”“更衣?!辈荀直硨χ?,
聲音已迅速沉凝下來,如同淬火的精鐵,“召侍中王沈,即刻覲見。”“遵旨!
”張度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躬身退下。殿內(nèi)只剩下曹髦一人。他緩緩走到巨大的銅鏡前。
鏡中的少年帝王,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眉宇間還帶著未脫的稚氣,
但那雙眼睛……那雙前世盛滿不甘、憤怒、最終歸于死寂的眼睛,
此刻卻燃燒著兩簇幽冷的火焰。那是地獄歸來的鬼火,是看透生死、洞悉人心的寒芒。
他伸出手,指尖撫過鏡中年輕卻已刻上滄桑印記的臉頰。
司馬昭……司馬家……還有那些背主求榮的走狗……曹髦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
那笑意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如同深冬凝結在刀鋒上的寒霜。殿外傳來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很快,一個身著紫色官袍的身影出現(xiàn)在殿門口,姿態(tài)恭敬地趨步而入,
在御階之下深深拜倒?!俺?,侍中王沈,叩見陛下。陛下萬安?!甭曇粢蝗缂韧臏仨?,
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卑。曹髦沒有立刻叫起。他端坐在御案之后,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
緩緩落在階下那顆低垂的頭顱上。前世,就是這個口口聲聲“忠心耿耿”的王沈,
在司馬昭召問的瞬間,毫不猶豫地背叛了他,將他的密謀和盤托出,親手為他敲響了喪鐘!
他那張看似敦厚的臉上,此刻是否已藏好了那份刻骨的輕蔑?他低垂的眼皮下,
是否正算計著如何再次向他的新主子邀功?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
王沈跪伏在冰冷的金磚上,額頭緊貼著手背,最初的從容漸漸被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取代。
陛下的沉默……不同尋常。那無形的壓力,沉重得讓他脊背發(fā)寒。終于,曹髦的聲音響起,
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平靜:“王卿平身。卿日夜奔走,為大將軍與朕分憂,辛苦了。
”他刻意加重了“大將軍”三個字。王沈如蒙大赦,連忙起身,
臉上堆起慣有的、謙卑又帶著點圓滑的笑意:“陛下言重,此乃臣分內(nèi)之事。
為大將軍……哦不,為陛下效力,臣萬死不辭!”“萬死不辭?
”曹髦輕輕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御案上玉璽那冰冷堅硬的邊緣。
那溫潤的觸感下,蘊藏的卻是生殺予奪的無上權柄,也是他前世至死也未能真正握住的虛幻。
他抬眼,目光銳利如刀,直刺王沈,“朕今日精神尚可,王卿不妨說說,
大將軍近日……有何動向?朕也好心中有數(shù)?!蓖跎蛐念^一跳。
陛下今日的眼神……銳利得可怕,仿佛能洞穿人心。他不敢怠慢,連忙躬身,
語氣愈發(fā)諂媚:“陛下圣明!大將軍……確有一事。明日辰時三刻,大將軍將入宮,
與陛下商議……商議北境軍糧轉運之事。”他頓了頓,飛快地抬眼覷了一下曹髦的臉色,
見并無異常,才繼續(xù)道,“大將軍憂心國事,夙夜操勞,實乃國之柱石。
陛下只需按例……垂詢即可,諸事自有大將軍定奪?!蹦窃捳Z中潛藏的、理所當然的輕蔑,
如同淬毒的細針,精準地刺入曹髦的耳中。前世,他就是被這種無處不在的輕慢與操控,
一步步逼向了死亡的絕壁。按例垂詢?自有定奪?好一個國之柱石!好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曹髦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猛地一竄。他強壓下翻騰的殺意,臉上卻緩緩綻開一個笑容。
那笑容溫煦,如同春風拂過冰面,然而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凍徹骨髓的寒潭?!霸瓉砣绱恕?/p>
”曹髦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贊許的溫和,“大將軍為國操勞,朕心甚慰。明日之會,
事關重大,確需慎重?!彼⑽A身,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王沈,“為示鄭重,
卿即刻傳朕口諭——”王沈連忙躬身聆聽,姿態(tài)無比恭順。曹穹的聲音清晰、平穩(wěn),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在玉盤上,
召散騎常侍賈充、黃門侍郎成濟、騎督成倅、太子舍人成濟……”他清晰地報出每一個名字,
每一個,都是前世參與那場血腥弒君,或是司馬昭心腹中的心腹,“明日辰時,
與大將軍一同,于太極殿東堂覲見!不得有誤?!蓖跎虻纳眢w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賈充?
成濟?成倅?還有……太子舍人成濟?陛下為何特意點召這些人?尤其是賈充,
乃司馬昭心腹中的心腹,權柄極重,
尋常朝會都未必到場……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陛下,
”王沈小心翼翼地開口,試圖窺探,“賈常侍與成侍郎等人……恐軍務纏身,
未必能……”“嗯?”曹髦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威嚴。
殿內(nèi)的空氣仿佛驟然凝固,沉重的壓力讓王沈幾乎喘不過氣?!半薜目谥I,是‘不得有誤’。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王沈心上,“王卿是覺得,
朕的旨意……傳不動了?還是說,大將軍的軍令,比朕的詔命更緊要?”“臣不敢!
臣萬萬不敢!”王沈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再次重重跪倒在地,額頭磕在金磚上砰砰作響,
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的官袍,“臣遵旨!臣即刻去傳!即刻去傳!”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去吧?!辈荀謸]了揮手,語氣淡漠,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塵埃。
他不再看階下那個抖如篩糠的身影,目光重新落回御案上那方沉重的玉璽。王沈如蒙大赦,
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退出了大殿,倉惶的背影消失在殿門之外。沉重的殿門緩緩合攏,
隔絕了外界的光線,也隔絕了所有窺探的可能。殿內(nèi)瞬間陷入一種近乎凝滯的昏暗,
只有御案旁青銅仙鶴燈盞里跳躍的燭火,在曹髦年輕而冰冷的側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他依舊端坐著,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柄插在鞘中卻隨時準備飲血的利劍。指尖下,
玉璽冰冷的觸感源源不斷地傳來,仿佛在汲取他體內(nèi)翻騰的恨與冰寒的理智。
明日……辰時三刻……太極殿東堂……前世被利刃貫穿胸膛的劇痛,
司馬昭那雙冷漠俯視的眼睛,
還有階下王沈那諂媚中透著輕蔑的聲音……無數(shù)碎片在腦海中翻攪、沖撞,
最終化為一片淬毒的寒芒。他緩緩抬起手,指尖拂過御案光滑的漆面。那里空無一物,
但他眼中,卻清晰地映出了明日東堂之上,那即將鋪開的修羅場。
的臉;成濟那粗蠻兇悍、如同屠夫般的魁梧身形;還有那些司馬家的爪牙們……他們的面孔,
他們的位置,他們前世揮舞兵刃的姿態(tài),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殘忍的笑意,在曹髦緊抿的唇角邊一閃而逝??斓萌缤e覺?!皬埗?。
”他開口,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大殿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巨大殿柱陰影下的老內(nèi)侍張度,立刻無聲地趨步上前,
深深彎下腰:“老奴在?!彼穆曇羯n老而穩(wěn)定,聽不出太多情緒。
曹髦的目光并未離開眼前虛無的“棋盤”,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
如同冰珠墜地:“去,把朕……當年習武時,先帝賜下的那柄‘含章’短劍取來。記住,
只你一人,親手取,親手呈于朕?!睆埗鹊纳眢w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含章劍?
那柄陛下束之高閣多年、象征意義遠大于實用、劍身纖細裝飾華麗的短劍?
他渾濁的老眼深處掠過一絲極深的驚疑。此刻要它何用?
但數(shù)十年的宮廷生涯早已將“不該問的不問”刻進了他的骨子里。他只是將腰彎得更深,
聲音平穩(wěn)無波:“遵旨,陛下?!彼臒o聲息地后退,身影再次融入殿角的陰影,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殿內(nèi)重歸死寂。只有燭火燃燒發(fā)出的輕微噼啪聲,
以及窗外呼嘯而過的、越來越猛烈的風聲。那風聲穿過巍峨宮殿的重重飛檐,
發(fā)出嗚嗚的尖嘯,如同萬千怨魂在嗚咽。風,越來越大了。沉重的殿門再次開啟時,
帶進一股濕冷的、裹挾著塵土氣息的勁風,吹得殿內(nèi)燭火瘋狂搖曳,明暗不定。
張度無聲地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狹長的、覆蓋著明黃錦緞的紫檀木匣。他步履沉穩(wěn),
走到御階之下,恭敬地將木匣高舉過頂。曹髦的目光終于從虛無中收回,落在那個木匣上。
他站起身,走下御階。腳步落在冰涼的金磚上,發(fā)出輕微而清晰的回響。他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紫檀木,然后掀開了錦緞。匣內(nèi),靜靜躺著一柄劍。劍鞘以烏木制成,
鑲嵌著細碎的青金石,古樸而莊重,透著一股內(nèi)斂的威儀。正是先帝所賜的“含章”。
曹髦的手指撫過冰涼的劍鞘,動作緩慢而堅定,最終握住了劍柄。
“鏘——”一聲清越悠長的龍吟驀然響起,壓過了殿外呼嘯的風聲。一道寒光,
如同劃破烏云的冷電,瞬間照亮了曹髦年輕卻毫無表情的臉龐,
和他眼底深處那兩簇幽暗燃燒的火焰。劍身狹長,并非戰(zhàn)場殺伐的重器,但劍脊挺直,
開刃處閃爍著森冷的鋒芒,銳利之氣撲面而來。曹髦垂眸凝視著劍身。平滑如鏡的劍面上,
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容顏,也仿佛映出了前世血濺宮階、死不瞑目的慘烈。
冰冷的劍身貼著他的掌心,那寒意仿佛順著血脈游走,直抵心臟,
與胸腔里沸騰的恨意交融、凝結。他手腕微動,含章短劍在他手中挽了一個極小的劍花。
動作流暢而精準,帶著一種久違的、被刻意遺忘的熟稔。冰冷的劍鋒劃過空氣,
帶起細微的、令人心悸的銳響?!昂蔑L?!辈荀趾鋈婚_口,聲音低沉,如同自語,
又如同宣告。他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殿門,
投向東邊天際那片被狂風撕扯得支離破碎的濃云,“明日……當有血雨。”他反手,
將含章劍輕輕歸入鞘中。那聲輕微的“咔噠”合鞘聲,在寂靜的大殿里,卻如同驚雷炸響,
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案?。備朝?!辈荀謱ο唤唤o張度,聲音恢復了帝王的平淡,
卻蘊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朕要去會一會……我們的‘國之柱石’。
”張度雙手接過劍匣,觸手冰冷沉重。他深深埋下頭,
蒼老的脊背彎成一道沉重的弧線:“喏?!钡钔?,狂風卷著沙石,
狠狠拍打著朱漆的殿門和雕花的窗欞,發(fā)出沉悶而持續(xù)的撞擊聲,
如同戰(zhàn)鼓在遙遠的天際擂響。天色,徹底陰沉了下來。翌日,辰時初刻。太極殿東堂,
巨大的空間被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籠罩。殿門緊閉,隔絕了外面呼嘯的狂風,
卻隔絕不了殿內(nèi)彌漫的緊張??諝夥路鹉塘?,沉重得讓人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艱難。
賈充、成濟、成倅、以及被特意點召的太子舍人成濟(此成濟與弒君者同名,乃其族弟),
還有數(shù)名司馬昭的心腹將領,早已肅立在堂下右側。他們個個身著朝服或甲胄,面色凝重,
眼神銳利如鷹隼,彼此間交換著心照不宣的、帶著審視與戒備的目光。陛下的口諭來得突兀,
召集的人選更是透著詭異。賈充那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慣有的溫和笑容早已消失,
只余下深沉的陰鷙,他半瞇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腰間的玉佩,
目光不時掃過空著的御座和堂下左側稀稀拉拉、噤若寒蟬的幾位保皇派老臣。
王沈縮在文官隊列靠后的位置,臉色蒼白,眼神閃爍,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更不敢去看御座的方向。昨夜陛下的眼神和那冰冷的口諭,如同夢魘般纏繞著他。
殿內(nèi)落針可聞。只有燭火燃燒的細微噼啪聲,
以及殿外狂風穿過殿宇縫隙時發(fā)出的、如同嗚咽般的尖嘯?!皢琛獑琛憋L聲凄厲。
“陛下駕到——!”內(nèi)侍尖細悠長的唱喏聲,如同利刃,驟然劃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向側殿入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不疾不徐,
每一步都踏在人心跳的間隙,帶著一種奇異的、沉凝的韻律。曹髦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沒有穿繁復的袞服,而是一身玄色窄袖常服,衣領袖口以金線繡著蟠龍暗紋,腰束玉帶,
身形挺拔如松。他年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覆蓋了一層寒冰,唯有一雙眼睛,
亮得驚人,如同沉淵中燃起的幽火,
平靜地掃視過堂下每一張或驚疑、或審視、或隱含敵意的面孔。那目光所及之處,
空氣仿佛又冷冽了幾分。他的右手,自然地垂在身側。寬大的袖袍掩蓋下,
是那柄緊緊握住的“含章”短劍。冰冷的劍柄硌著他的掌心,帶來一種近乎疼痛的清醒。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征著至高權力的御座。步履沉穩(wěn),踏在光可鑒人的金磚上,
發(fā)出清晰而孤絕的回響。玄色的衣袍下擺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擺動,如同暗夜中翻涌的波濤。
當他踏上最后一級御階,轉身,面對群臣時,
那股無形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東堂。那不是來自權柄的威勢,
更像是一種從尸山血海中爬出、看透生死輪回后沉淀下來的、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冰冷氣息。
賈充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成濟粗獷的臉上肌肉微微抽動,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王沈更是嚇得幾乎腿軟,慌忙低下頭,恨不得縮進地縫里。殿外,風聲陡然拔高,
如同萬千厲鬼在同時尖嘯。就在這時,殿門外再次響起內(nèi)侍的通報,
聲音在狂風的間隙中顯得有些急促變形:“大將軍——到!
”沉重的殿門被兩名甲士用力推開,
一股猛烈的、裹挾著塵土和濕冷雨腥氣的狂風猛地灌入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