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測靈廣場的青石板被三百年風雨磨得發(fā)亮，縫隙里卻像滲著洗不凈的嘲弄。
十六歲的林風第三次將手掌按在測靈柱上時，那冰冷的石柱突然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灰光，
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皣K嘖，三年了，石頭都該開竅了！”外門弟子張胖子捂著鼻子嚷嚷，
尖細的聲音引來哄笑，“他這靈根怕是跟茅坑里的石頭學的，又臭又硬！
”穿綠裙的柳燕立刻用絲帕捂住嘴：“張師兄可別這么說，萬一污了咱們青云宗的地脈呢？
”她眼波流轉，故意讓聲音傳遍周遭，“聽說他娘是山野里撿來的女人，連姓氏都沒有，
生下的種自然是上不得臺面的?！薄傲鴰熃阏f得是！”瘦高個弟子王沖踮著腳張望，
故意提高嗓門，“蘇長老也是老糊涂了，放著內(nèi)門親傳的位置空著，非要守著個廢物，
依我看啊，靜心峰遲早要成咱們宗門的茅廁！”污言穢語像蝗蟲似的撲過來，
林風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覺到測靈柱冰冷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
更能感覺到背后那些目光——有譏諷，有憐憫，更多的是看待穢物的嫌惡，
像針一樣扎進骨頭縫里。負責測靈的王執(zhí)事捻著山羊胡，眼皮都懶得抬：“林風，測靈結束，
無靈根。趕緊下來，別耽誤后面的弟子。”他的聲音像淬了冰，仿佛在驅趕一只擋路的螻蟻。
林風猛地抽回手，指尖的麻木感順著手臂爬向心臟。穿過人群時，
趙雷帶著跟班李四突然橫過來，煉氣四層的靈力撞得他踉蹌后退：“喲，
這不是咱們青云宗的‘無靈根’天才嗎？”趙雷故意挺了挺胸，腰間的玉佩發(fā)出靈光，
“聽說你偷偷在后山練邪功？前兒個李四他們被黑氣傷著，是不是你干的？
”李四立刻捂著手腕哭嚎：“就是他！那晚在后山，他眼睛發(fā)紅，手上冒黑氣，
把我們打得半死！若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成了他的魔功祭品了！
”周圍的弟子們頓時炸開了鍋?！肮植坏盟腋w師兄叫板，原來是練了魔功！
”“無靈根的廢物，不靠歪門邪道還能有什么出路？”“蘇長老真是瞎了眼，
竟把魔崽子藏在靜心峰！”林風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我沒有?！薄皼]有？
”趙雷冷笑一聲，突然揚手打出一道靈力，擦著林風的臉頰飛過，打在身后的石壁上，
留下個焦黑的小洞，“那你說說，為何李四他們的傷口有魔氣殘留？
為何你每次測靈都躲躲閃閃？若不是心虛，敢不敢讓執(zhí)法堂搜身？”“搜身！搜身！
”李四帶頭起哄，一群人跟著叫嚷，“把他的魔功秘籍搜出來，清理門戶！
”林風的臉漲得通紅：“身正不怕影子斜，搜就搜！”趙雷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立刻朝不遠處的執(zhí)法弟子喊道：“王師兄！這里有魔功嫌疑犯，快過來！
”兩個執(zhí)法弟子快步走來，為首的王師兄皺著眉打量林風：“趙雷，你說他練魔功？
可有證據(jù)？”“證據(jù)確鑿！”趙雷從懷里掏出塊發(fā)黑的布條，“這是李四從他身上扯下來的，
上面還有黑氣呢！”眾人湊近一看，果然見布條邊緣泛著詭異的黑暈。
林風心頭一緊——這根本不是他的東西?！斑@不是我的?！彼泵q解，
“我從未見過這塊布?！薄岸既粟E并獲了還敢狡辯！”趙雷猛地推了他一把，“王師兄，
這等魔崽子最會狡辯，趕緊把他拿下，押去執(zhí)法堂嚴刑拷打，保管他招供！
”王師兄猶豫片刻，看了眼圍觀眾人的起哄，又看了看林風蒼白的臉，
最終還是揮手道：“帶下去，交由執(zhí)法堂審問。”“我不去！”林風猛地后退，
“我?guī)煾钢牢覜]有練魔功！”“蘇長老？”趙雷嗤笑，“她包庇你還來不及呢！
誰不知道你們靜心峰藏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看啊，她怕是早就知道你練魔功，
故意把你藏起來的！”這話像針一樣扎進林風心里。他猛地抬頭，
正看見趙雷嘴角那抹得逞的笑，突然想起前幾日在后山，撞見趙雷偷偷摸摸地燒什么東西，
當時沒在意，現(xiàn)在想來，那火堆里飄出的，正是這種詭異的黑氣。“是你！”林風道，
“那日在后山燒東西的是你，李四他們的傷也是你打的，你故意栽贓我！”趙雷臉色微變，
隨即厲聲道：“血口噴人！我乃名門正派弟子，怎會做這等事？你自己練了魔功，
還想反咬一口？”他轉向王師兄，“王師兄您看，這魔崽子不僅不知悔改，還想污蔑好人，
必須嚴懲！”王師兄顯然更信趙雷——畢竟一個是煉氣四層的“好弟子”，
一個是連靈根都沒有的“廢物”。他拿出鎖鏈：“林風，休要狡辯，跟我走！”就在這時，
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王師兄且慢?！碧K靜踏著晨露走來，素白的衣裙在陽光下泛著柔光。
她看了眼那塊發(fā)黑的布條，指尖輕輕拂過，
布條上的黑氣竟像遇到克星般消散了：“這是用‘腐心草’染的假魔氣，遇靈力便散，
并非真魔功?！北娙私允且汇丁Ｚw雷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蘇長老，您怎能為了包庇他，
連這點常識都不顧了？腐心草哪有這么逼真的黑氣？”“哦？”蘇靜挑眉，
從袖中取出株灰黑色的草，“趙雷師弟既然知道腐心草，想必認得此物吧？
”趙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我曾在藥典上見過圖畫?！薄笆菃?？”蘇靜微微一笑，
將腐心草碾碎，汁液滴在白紙上，立刻顯出與布條上一模一樣的黑暈，“這草產(chǎn)于黑風谷，
而趙師弟前幾日剛去過黑風谷歷練，我說得對嗎？”趙雷的臉“唰”地白了。
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小了下去，不少人看向趙雷的眼神帶上了懷疑。“我……我只是路過！
”趙雷強作鎮(zhèn)定，“誰知道這廢物從哪弄來的腐心草栽贓我！
”蘇靜淡淡道：“林風三年來從未離開過靜心峰半步，黑風谷的路都認不全，何來腐心草？
”她轉向王師兄，“王師兄，此事顯然是誤會，不如就此作罷？”王師兄看了看蘇靜，
又看了看臉色發(fā)白的趙雷，最終嘆了口氣：“既然蘇長老擔保，那便……”“不能作罷！
”趙雷突然喊道，“他就算沒練魔功，也頂撞師兄，藐視門規(guī)，按律當罰！”他眼珠一轉，
“不如讓他參加外門大比，若是他不敢，便證明他心里有鬼！
”這話立刻引來附和——誰都想看看這個“廢物”出丑。
王師兄也點頭：“外門大比本就是所有弟子的義務，林風，你確實該參加?！绷诛L看向蘇靜，
見她微微點頭，便咬牙道：“好，我參加?！壁w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時，
袖中的手卻攥得死緊——他藏在床板下的那本《蝕骨魔功》，絕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回到靜心峰，
林風坐在藥圃邊發(fā)呆。蘇靜遞給他杯靈茶：“別往心里去，世間事，清者自清。
”“可他們?yōu)槭裁炊夹炮w雷？”林風眼眶發(fā)紅，
“明明證據(jù)都對他不利……”“因為‘偏見’二字，比磐石還重?！碧K靜望著遠處的云海，
“世人看見鶴立雞群，會贊鶴之高潔；看見雞立鶴群，只會笑雞之平庸。
他們認定你是‘雞’，自然看不見你的羽翼?！彼讣廨p點，茶杯里的茶葉突然直立起來，
像片小小的綠帆，“但茶葉沉底時，誰又知它能在沸水中重生呢？
”林風看著那片直立的茶葉，若有所思。接下來的日子，林風除了劈柴挑水，
便偷偷在后山練習蘇靜教的吐納術。他總覺得體內(nèi)有股躁動的力量，尤其在月圓之夜，
胸口的鱗片印記會發(fā)燙，腦海里會閃過些光怪陸離的畫面——燃燒的天空，滔天的巨浪，
還有一聲震徹靈魂的龍吟。外門大比前三天，趙雷又出事了。
他堂兄趙峰的本命玉佩突然碎裂，人也在后山失蹤了。趙雷跪在執(zhí)法堂前哭嚎，
一口咬定是林風因記恨在心，用魔功擄走了趙峰：“定是他練了更厲害的魔功，
怕趙峰師兄揭發(fā)，才痛下殺手！”這下連長老們都驚動了。
李長老親自帶著弟子去靜心峰搜查，翻箱倒柜，
最后在林風的床底下搜出個黑色香囊：“這是什么？”香囊里裝著些灰黑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