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地下三層的空氣濃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肺葉。
墻壁上不知名的粘膩苔蘚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病態(tài)的綠光,腳踩在地面的積水里,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噗嘰”聲。蕭戰(zhàn)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指尖在墻壁上掠過,
帶下幾縷滑膩的菌絲,他低聲咒罵:“這鬼地方,樞密院那幫老狐貍是拿尸油養(yǎng)的地板嗎?
”葉清璇走在他身前,纖瘦的身影在昏暗中幾乎融化,只有腕間的銀鐲偶爾反射一點微光,
像暗夜里蟄伏的獸眼。她腳步輕得像貓,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只剩氣流:“少廢話,
前面有動靜。”她的目光鎖死在甬道盡頭那扇沉重的青銅大門上,
門扉上盤踞著一條猙獰的毒蛇浮雕,蛇信子上一點幽藍(lán)的磷火微微跳動,如同活物在呼吸。
蕭戰(zhàn)齜了齜牙,露出一個狼似的笑:“動靜?正好,老子拳頭癢了?!彼种冈谘g一抹,
指間已夾住幾根細(xì)如牛毛的淬毒銀針,針尖在黑暗中泛著不祥的藍(lán)芒。
兩人無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多年的默契早已無需言語。葉清璇側(cè)身緊貼冰冷的石壁,
蕭戰(zhàn)則如同捕食前的獵豹,微微弓起背脊,全身肌肉繃緊,蓄勢待發(fā)。
“吱呀——”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刺破了地下的死寂。
沉重的青銅門被葉清璇用一根特制的細(xì)長銀簪插入鎖孔,手腕極其穩(wěn)定地擰轉(zhuǎn)了幾下,
那復(fù)雜的機括竟如同馴服的野獸般悄無聲息地向內(nèi)滑開一道縫隙。
一股遠(yuǎn)比甬道里更加陰寒、混雜著奇異甜腥和古老塵埃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蕭戰(zhàn)搶先一步閃入門內(nèi),眼前豁然開朗。巨大的地下空間中央,
是一座由整塊黑色寒冰雕琢而成的祭壇,寒氣肉眼可見地氤氳蒸騰。
祭壇四周刻滿了扭曲蠕動的毒蟲浮雕,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fā)麻。而祭壇之上,
靜靜躺著一具剔透的水晶棺槨。棺中躺著一個女子。蕭戰(zhàn)的呼吸驟然停滯,
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他猛地回頭看向葉清璇,
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放大:“清璇…這…這婆娘…跟你一模一樣!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葉清璇沒有回應(yīng)。她的腳步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
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走向那具冰棺。越靠近,棺中女子的面容就越發(fā)清晰——那眉眼,
那鼻梁,那唇瓣的弧度,甚至那沉靜中帶著一絲哀婉的神態(tài),都像是水中的倒影,
是鏡中的另一個自己。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在她體內(nèi)瘋狂奔涌,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胸膛,
幾乎要破腔而出。她失魂落魄地伸出手,指尖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輕輕撫向那冰冷的水晶棺蓋。就在指尖觸碰到水晶的剎那——“嗡!
”她胸前貼身佩戴的鳳凰玉佩驟然爆發(fā)出熾烈如熔金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溫暖,
而是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灼燒感。與此同時,棺中那女子緊閉的雙目猛地睜開!
空洞的眼窩里沒有眼珠,只有兩團(tuán)劇烈翻滾、粘稠如血的猩紅毒霧!那毒霧瞬間凝聚、扭曲,
化作一只巨大的、由純粹惡意構(gòu)成的毒爪,帶著撕裂一切的尖嘯,
狠狠抓向棺外葉清璇的心口!“呃啊——!”葉清璇如遭雷擊,身體劇震,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
無數(shù)不屬于她的、破碎而狂暴的畫面瞬間沖垮了她的意識堤壩!
她“看”到了:漫天蔽日的慘綠毒霧如同活物般翻涌,吞噬著陽光,
將雄偉的北疆雄關(guān)籠罩成一片死域。高大如鐵塔的玄甲將軍,身披鎮(zhèn)北軍的狼首戰(zhàn)袍,
在濃霧中艱難跋涉。他英俊剛毅的臉上爬滿了蛛網(wǎng)般猙獰的黑色毒紋,
每一次呼吸都噴出帶著血沫的毒氣。他手中的狼首長刀拄在地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每一步都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深坑。他抬起頭,望向毒霧深處某個方向,
眼中是足以焚毀一切的刻骨恨意和…深入骨髓的絕望。嘴唇翕動,
無聲地嘶吼著一個名字:“阿雪…”“阿雪…”葉清璇無意識地呢喃出聲,
劇痛如同鋼針貫穿頭顱,那將軍絕望的眼神和毒霧的腥臭感是如此真實,幾乎讓她嘔吐出來。
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眼前徹底被那猩紅的毒霧淹沒,軟軟地向后倒去?!扒彖?!
”蕭戰(zhàn)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他身形快得拉出一道殘影,在葉清璇倒地的前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