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對著油燈下的賬本唉聲嘆氣時，窗外的蛐蛐正唱得歡實。他指尖敲著算盤，
算到第三遍還是覺得不對勁——這月流水看著漲了，
可除去伙計工錢、車馬損耗和時不時的壞賬，落到手里的竟沒比上月多多少。
“總不能一直靠跑腿費過日子?！彼局约盒铝羝饋淼男『余止?，忽然拍了下大腿。
前幾日去鄰鎮(zhèn)收賬時，看到綢緞莊搞“預(yù)存十倍免單”的活動，當(dāng)時只覺得花哨，
此刻倒讓他想起了現(xiàn)代超市的會員制度。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林硯就把兩個得力伙計叫到跟前。王二柱揣著剛買的肉包，含糊不清地問：“老板，
您昨兒說的新法子，到底是啥寶貝？”林硯在桌上鋪開糙紙，
用炭筆勾出個歪歪扭扭的卡片形狀：“咱們搞‘會員’。就像給?？桶l(fā)塊令牌，
交月錢辦‘月卡’，交季錢辦‘季卡’，辦了卡的人，優(yōu)先配送，滿三十文減五文，
要是不滿意，不光退錢，還送兩個雞蛋賠罪?！崩罟纷拥蓤A了眼：“老板，這賠雞蛋的事，
會不會虧啊？”“虧不了?！绷殖幥昧饲眉?，“你想啊，辦了卡的人，
是不是總想著把卡里的錢花完？一來二去，生意不就穩(wěn)了？”他忽然壓低聲音，“再說，
這卡面我打算印上咱們‘飛毛腿’的標(biāo)志，讓他們揣著出門都覺得體面，
比那些商號的銅牌子輕便多了。”說干就干。林硯找了鎮(zhèn)上刻章最好的老匠人，
把炭筆畫的圖樣往桌上一拍：“張師傅，這卡要竹制的，邊緣磨光滑，正面刻字，
背面燙個小腳印，三十文一張，先做兩百個。
”老匠人瞇眼瞅著圖樣上“飛毛腿外賣”幾個歪字，又看了看那個像小靴子的腳印，
捋著胡子笑：“林老板凈搞些新鮮名堂，不過這主意聽著就機靈?！睍T制推出頭三天，
鎮(zhèn)上百姓都當(dāng)看稀罕。雜貨鋪的吳掌柜抱著胳膊看熱鬧：“阿狗，你這卡能當(dāng)飯吃？
我看是拿錢買個念想?！绷殖幮Σ[瞇地遞過一張樣卡：“吳叔您試試？辦張月卡只要兩百文，
往后您店里進(jìn)貨缺個跑腿的，隨叫隨到，算下來比單次雇人便宜三成。”正說著，
穿青布衫的秀才匆匆跑來，手里捏著幾文錢：“林老板，我要辦張季卡！
上次托你們送的文章，若不是準(zhǔn)時到了，我怕是要誤了縣學(xué)的截止日期。
”這是頭一個辦卡的客人。林硯親自把燙著金粉的季卡遞過去，還額外送了兩卷上好的宣紙。
消息像長了翅膀，到了傍晚，竟有二十多人來辦卡。王二柱收銀子收得手發(fā)軟，
李狗子在旁邊記名字，筆尖都快戳穿賬本了。變故出在第七天。
西街的趙屠戶扛著半扇豬肉堵在店門口，嗓門比殺豬時還響：“林硯！
你憑啥給會員送肉打八折？這不是砸我們的飯碗嗎？”林硯正在給新會員登記，
聞言放下筆走到門口。趙屠戶的肉攤開了十年，向來是鎮(zhèn)上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