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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硯沈驚寒小說 Aurora之戀 115401 字 2025-07-15 10: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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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最后失去意識前,眼里映著的還是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配送路線圖。

凌晨三點的寫字樓燈火通明,他面前的咖啡杯底結(jié)著褐色的垢,像塊風(fēng)干的泥巴。作為“飛毛腿”外賣平臺華東區(qū)運營總監(jiān),連續(xù)熬了四十個小時優(yōu)化算法的林硯,此刻正對著屏幕上跳動的“配送超時率下降0.3%”傻笑——這意味著至少三千個騎手今晚能多賺兩塊錢,意味著他下個月的KPI能再漂亮零點五個百分點,意味著……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像被人塞進了個燒紅的鐵球。林硯想喊救命,喉嚨里卻只發(fā)出漏氣似的“嗬嗬”聲,眼前的路線圖瞬間扭曲成一團亂麻,最后徹底墜入黑暗。

“媽的,老子還沒拿到年終獎……”這是他留在人間的最后一句話。

再次睜開眼時,林硯懷疑自己是被哪個缺德同事扔進了cosplay現(xiàn)場。

頭頂是破得能看見星星的茅草,身下是硌得骨頭生疼的土炕,空氣中飄著一股混合了霉味、尿騷味和說不清的餿味的氣息,直沖腦門。他動了動手指,觸到的是粗糙的麻布,磨得指腹發(fā)麻。

“嘶——”他想坐起來,腦袋卻像被重錘砸過,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無數(shù)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猛地鉆進腦海。

江南蘇州府,清河鎮(zhèn),“阿狗”,二十一歲,父母雙亡,好吃懶做,嗜賭成性,靠偷雞摸狗和街坊接濟過活,昨天晚上因為欠了賭坊三兩銀子,被追債的打斷了腿,扔進這間破廟……

林硯:“……”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腿,果然腫得像根發(fā)面饅頭,動一下就疼得眼冒金星。再摸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手腕細(xì)得仿佛一折就斷——這哪是他那個常年健身、肌肉線條分明的身體?

“操,穿越了?”林硯對著空氣罵了句臟話,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穿成個街溜子就算了,還他媽是個欠了高利貸的斷腿街溜子?”

記憶里,原身“阿狗”是清河鎮(zhèn)出了名的廢物。爹娘死得早,留給他一間破屋,他卻嫌干活累,把家里最后一口鐵鍋都拿去當(dāng)了賭本,平日里要么蹲在墻根曬太陽,要么就琢磨著怎么蹭鄰居一頓飯。鎮(zhèn)上的狗見了他都要追著吠三里地,更別說人了。

“三兩銀子……”林硯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試圖從原身那點可憐的記憶里找出“三兩銀子”到底是多少錢。很快,他絕望地發(fā)現(xiàn),這相當(dāng)于鎮(zhèn)上王屠戶賣三個月豬肉的收入,相當(dāng)于普通農(nóng)戶一年的嚼用,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

“砰!”

破舊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寒風(fēng)卷著雪沫子灌進來,凍得林硯一哆嗦。三個穿著短打、滿臉橫肉的漢子堵在門口,為首的絡(luò)腮胡手里拎著根木棍,眼神像餓狼似的盯著他。

“阿狗,欠咱們賭坊的銀子,該還了吧?”絡(luò)腮胡咧嘴一笑,露出黃黑的牙,“昨天讓你小子跑了,今天看你這腿,還能往哪兒躥?”

林硯心里咯噔一下。來了,記憶里的催債名場面。原身就是昨晚被這伙人追打,慌不擇路摔進冰溝里,才把小命交代了,便宜了他這個穿越來的現(xiàn)代靈魂。

他強裝鎮(zhèn)定,撐著炕沿想坐起來,腿上的疼卻讓他眼前發(fā)黑。這副身子骨也太弱了,別說打架,估計連跑都跑不動。

“大哥,”林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害,腦子里飛速運轉(zhuǎn),“銀子我肯定還,但你看我這腿……”

“少他媽廢話!”旁邊一個瘦猴似的漢子不耐煩地?fù)]揮手,“沒錢就卸你一條胳膊抵債!反正你這條腿也廢了,留著胳膊也沒用!”

絡(luò)腮胡掂了掂手里的木棍,眼神在林硯那條腫得像蘿卜的腿上掃了一圈,似乎覺得卸胳膊更劃算。

林硯心臟狂跳。他在現(xiàn)代見過耍無賴的,但沒見過真要卸胳膊的!這古代社會也太沒王法了!

“等等!”他急中生智,忽然想起自己的老本行,“我雖然現(xiàn)在沒錢,但我能賺錢!我保證,三天之內(nèi),一定把銀子還上!”

絡(luò)腮胡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哈哈大笑:“你?賺錢?你阿狗要是能賺錢,母豬都能上樹!”

“我沒騙你!”林硯瞪著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我可以幫鎮(zhèn)上的酒樓送菜!幫張寡婦買針線!幫李秀才送書信!只要是跑腿的活,我都接!一天賺不到一兩銀子,我任憑你們處置!”

他語速飛快,眼神亮得驚人。那是做了五年外賣運營,面對無數(shù)商家和騎手時練出的篤定。在現(xiàn)代,他能把一個區(qū)域的日單量從三千做到三萬,還怕在這古代小鎮(zhèn)賺不到三兩銀子?

“跑腿?”絡(luò)腮胡愣了愣,似乎沒聽過這種營生。清河鎮(zhèn)不大,誰要送點東西,要么自己去,要么讓家里孩子跑個腿,哪有人專門靠這個賺錢?

“你能賺多少?”瘦猴狐疑地打量著他,“別是想?;油涎訒r間?!?/p>

“我可以立字據(jù)!”林硯趁熱打鐵,“如果三天后還不上銀子,我就跟你們走,賭坊缺個劈柴挑水的,我干三年抵債,怎么樣?”

這話倒是讓三個漢子猶豫了。阿狗雖然懶,但畢竟年輕,真能去賭坊干活抵債,倒也比卸條胳膊強。絡(luò)腮胡跟另外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最終哼了一聲:“好,就信你一次!三天后午時,我來拿錢,要是敢耍滑……”他舉起木棍,重重砸在旁邊的土墻,“這墻就是你的下場!”

說完,三人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前還順手牽走了墻角那只缺了腿的破板凳,大概是怕他沒東西抵債。

木門被“砰”地帶上,林硯才虛脫似的倒回炕上,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媽的,這開局也太地獄模式了?!彼謿?,揉著發(fā)疼的腿,“送外賣……還真是刻進DNA里了?!?/p>

窗外的雪還在下,破屋四處漏風(fēng),冷得像冰窖。林硯裹緊身上那件打了補丁、散發(fā)著霉味的薄棉襖,開始認(rèn)真規(guī)劃“三天賺三兩”的計劃。

原身的記憶里,清河鎮(zhèn)雖然不大,但有三家酒樓,兩家茶館,還有不少商鋪。冬天路滑,誰愿意冒著風(fēng)雪出門買東西?這就是商機!

他得先找個地方落腳。這破廟四面漏風(fēng),別說養(yǎng)傷,凍都能把人凍死。原身那間破屋雖然也漏風(fēng),但至少有個屋頂,還能擋擋雪。

林硯掙扎著爬起來,拄著墻角那根還算結(jié)實的斷扁擔(dān)當(dāng)拐杖,一瘸一拐地往記憶里的家挪。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里,每走一步,腿都像要斷了似的。

路過王屠戶的肉鋪時,肉鋪老板正拿著刀剔骨頭,看見他,翻了個白眼:“喲,這不是阿狗嗎?沒死???”

林硯沒理他。記憶里,原身上次偷了王屠戶半塊豬油,被追著砍了一條街,兩人算是結(jié)下梁子了。

他徑直走到鎮(zhèn)東頭的“醉仙樓”。這是清河鎮(zhèn)最大的酒樓,生意最好,每天要從鎮(zhèn)西頭的菜園子和鎮(zhèn)南頭的水產(chǎn)鋪進貨,光是跑腿,就有不少活計。

醉仙樓的掌柜是個姓劉的胖子,正站在柜臺后撥算盤,看見林硯進來,眉頭立刻皺成了疙瘩:“你來干什么?上次欠的酒錢還沒給呢!”

“劉掌柜,”林硯忍著腿上的疼,盡量讓自己笑得和善,“我不是來賒賬的。我想跟您做筆生意?!?/p>

劉胖子上下打量他一番,像看神經(jīng)?。骸案易錾猓磕阌惺裁纯少u的?”

“我賣力氣?!绷殖幫χ毖?,努力模仿著現(xiàn)代談判時的語氣,“您酒樓每天要去菜園子取菜,去水產(chǎn)鋪拿魚,來回跑耽誤功夫。我?guī)湍?,菜少的時候我自己挑,菜多的時候我找個板車,保證半個時辰內(nèi)送到,新鮮水靈,一根菜葉都不會蔫。您看,一天給我二十文錢,怎么樣?”

劉胖子愣住了。醉仙樓確實每天要派人去取貨,店里的伙計忙著跑堂,讓學(xué)徒去,往往磨磨蹭蹭,有時候耽誤了飯點,還得挨客人抱怨??勺尠⒐愤@懶漢去?

“你能行嗎?”劉胖子滿臉懷疑,“別是拿了錢就去賭,耽誤了我的事!”

“您可以先試一天。”林硯早有準(zhǔn)備,“今天的工錢先欠著,要是我沒做到,分文不?。灰亲龅煤?,您再把今天的錢給我。而且我保證,送晚了賠您損失,菜壞了我原價賠,怎么樣?”

這話倒是實在。劉胖子眼珠一轉(zhuǎn),覺得反正不吃虧,便揮揮手:“行,就試一天!現(xiàn)在就去西頭張老根家的菜園子,讓他給我送二十斤白菜,十斤蘿卜,快點!”

“好嘞!”林硯心里一喜,終于搞定第一單!他忍著腿疼,轉(zhuǎn)身就往外跑,剛到門口,又被劉胖子叫住。

“等等,”劉胖子上下看了他一眼,“你這名字……阿狗阿狗的,聽著晦氣。你爹娘沒給你取個正經(jīng)名字?”

林硯一愣,隨即想起,原身確實只有個小名。他想了想,報出自己現(xiàn)代的名字:“我叫林硯?!?/p>

“林硯?”劉胖子咂摸了一下,點點頭,“這名字倒比阿狗強。去吧,別耽誤了時辰?!?/p>

林硯應(yīng)了一聲,拄著斷扁擔(dān),深一腳淺一腳地沖進風(fēng)雪里。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單薄的棉襖上,很快就積了薄薄一層。他凍得手指發(fā)僵,腿上的疼痛也一陣陣襲來,但心里卻莫名地燃起一股勁。

從外賣總監(jiān)到古代跑腿的,落差是大了點,但至少還活著?;钪陀袡C會。

他一邊走,一邊盤算著:送菜只是第一步,等站穩(wěn)了腳,他還要幫藥鋪送藥,幫布莊送衣服,甚至幫人跑腿送信、代繳賦稅……現(xiàn)代的外賣能做到“萬物皆可送”,他憑什么不能在這古代小鎮(zhèn)搞出個名堂?

等賺夠了錢,先把賭債還了,再把這破屋修一修,然后……

林硯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他看到鎮(zhèn)口的公告欄前圍了一群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好奇心驅(qū)使下,他也湊了過去。

公告欄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用毛筆寫著幾行字,林硯勉強能認(rèn)出,是官府的告示。而人群議論的焦點,似乎是關(guān)于京城的什么消息。

“聽說了嗎?戶部尚書家的那個小紈绔,又惹禍了!”

“哪個?是不是那個搶了御史千金的沈驚寒?”

“就是他!聽說這次更離譜,喝醉了酒,把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馬給砍了,差點被皇上砍頭!”

“我的天,這沈家公子,真是作死啊……”

林硯心里咯噔一下。

沈驚寒?

這個名字,怎么有點耳熟?

他皺著眉,努力在腦海里搜索,卻沒找到任何相關(guān)的記憶。也許是哪個不重要的路人甲?

他甩甩頭,把這點疑惑拋到腦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賺錢還債,京城的紈绔子弟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林硯轉(zhuǎn)身,繼續(xù)往菜園子走去。風(fēng)雪中,他的背影單薄卻堅定,一步一步,踩在陌生的土地上,朝著一個未知的未來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座朱門緊閉的府邸里,一個剛剛從劇痛中醒來的年輕公子,正對著眼前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發(fā)出一聲同樣帶著迷茫和震驚的咒罵。

而這兩個原本毫無交集的靈魂,命運的絲線,已經(jīng)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開始纏繞。


更新時間:2025-07-15 10: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