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入口處的水聲越來越激烈,伴隨著疤臉張歇斯底里的咒罵和瘦猴瀕死的慘叫。水花濺射的聲音在幽閉的洞穴里回蕩,像是某種巨獸在撕扯獵物。
劉沐鈁全身緊繃,目光死死盯著石穴入口的方向。DeepSeek的聲波探測在他的意識中勾勒出外界的混亂——至少有兩頭盲鰻纏住了疤臉三人組,但其中一人的生命體征正在迅速減弱。
“瘦猴完了?!?老魚頭的聲音低沉而冷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shí)。他佝僂的身軀卻繃得筆直,手中的魚叉微微調(diào)整角度,對準(zhǔn)了石穴入口的水面。
“疤臉張和悶葫蘆還活著,但他們撐不了多久?!?劉沐鈁低聲回應(yīng),右手下意識地按在胸口——那里是被苔蘚和魚皮緊緊包裹的黑石,此刻沉寂得如同一塊普通的石頭。
石勇掙扎著撐起身體,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異常清醒?!棒~老伯……他們要是闖進(jìn)來……”
“闖不進(jìn)來?!?老魚頭冷笑一聲,“水瞎子纏上人,不死不休。疤臉張就算能掙脫,也得脫層皮?!?/p>
仿佛印證他的話,入口處的水聲驟然變得混亂,緊接著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悶葫蘆的聲音!
“啊——!滾開!滾——!”
水花瘋狂翻騰,悶葫蘆的吼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嚕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拖入了水底深處。
“第二個?!?老魚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劉沐鈁的喉嚨發(fā)緊。他并不憐憫疤臉三人組,但聽著他們在黑暗中慘死,仍讓他心底涌起一陣寒意。
然而,就在他以為一切即將結(jié)束時——
“嘩啦——!”
一道黑影猛地從水中竄出,重重地砸在石穴入口的巖石上!疤臉張!
他渾身是血,左臂幾乎被撕爛,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右手的短刀已經(jīng)折斷,只剩半截刀刃,但他仍然死死攥著,眼神瘋狂而猙獰。他的臉上布滿細(xì)密的咬痕,像是被無數(shù)細(xì)小的牙齒啃噬過,最駭人的是——他的右眼不見了! 只剩下一個血淋淋的黑洞,不斷往外滲著血水。
“老……魚……頭……” 疤臉張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沙啞而扭曲。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僅剩的獨(dú)眼死死盯著石穴內(nèi)的三人,“你……藏在這兒……等死嗎?!”
老魚頭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魚叉,對準(zhǔn)了疤臉張的咽喉。
“呵……呵……” 疤臉張咧嘴笑了,血水從嘴角溢出,“你以為……就憑你這把破叉子……能殺我?!”
他猛地一甩手,那半截斷刃如閃電般飛出!
“嗖——!”
老魚頭側(cè)身一閃,斷刃擦著他的脖頸劃過,帶出一線血痕!但他手中的魚叉也在同一瞬間刺出,精準(zhǔn)地扎向疤臉張的胸口!
疤臉張獰笑著,竟不閃不避,任由魚叉刺入自己的肩膀!他一把抓住魚叉的木桿,猛地一拽——老魚頭猝不及防,被這股蠻力拉得踉蹌向前!
“老東西……你早該死了!” 疤臉張狂笑著,右手成爪,直接抓向老魚頭的喉嚨!
千鈞一發(fā)之際——
“砰!”
一塊拳頭大小的巖石狠狠砸在疤臉張的后腦上!他身體一晃,動作停滯了一瞬。老魚頭抓住機(jī)會,猛地一腳踹在他的腹部,借力掙脫!
劉沐鈁站在石勇身旁,手中還攥著另一塊石頭,呼吸急促?!笆拢∵€能動嗎?!”
石勇咬牙點(diǎn)頭,強(qiáng)撐著從地上爬起,抓起一塊尖銳的碎石,眼神兇狠地盯著疤臉張。
疤臉張晃了晃腦袋,獨(dú)眼中的瘋狂更甚?!肮蝗簭U物……也敢反抗?!” 他猛地拔出肩膀上的魚叉,鮮血噴涌而出,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反而笑得更加猙獰?!袄献咏裉臁退闼馈惨銈儔|背!”
他猛地?fù)湎蚶萧~頭!
老魚頭年邁體衰,根本躲不開這一撲,直接被疤臉張按倒在地!兩人在濕滑的巖石上翻滾扭打,鮮血飛濺。疤臉張的獨(dú)眼充血,如同惡鬼,雙手死死掐住老魚頭的脖子!
“魚老伯!” 石勇怒吼一聲,踉蹌著沖上去,舉起碎石狠狠砸向疤臉張的后背!
疤臉張吃痛,怒吼一聲,反手一拳砸在石勇臉上!石勇本就虛弱,這一拳直接讓他栽倒在地,口鼻溢血。
劉沐鈁沒有猶豫,抄起地上老魚頭掉落的魚叉,沖向疤臉張!然而,就在他即將刺下的瞬間——
“噗嗤!”
一截鋒利的斷骨,從疤臉張的胸口透了出來。
疤臉張的動作僵住了。他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胸前冒出的骨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 他艱難地轉(zhuǎn)過頭。
老魚頭躺在地上,手中握著一根不知何時撿起的、被磨尖的盲魚骨刺,深深地捅進(jìn)了疤臉張的心臟。
“老子說過……” 老魚頭咳出一口血,眼神卻冰冷如鐵,“會給你……送終。”
疤臉張的嘴唇顫抖著,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他的瞳孔擴(kuò)散,身體緩緩倒下,重重地砸在巖石上。
死了。
石穴內(nèi)一片死寂,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聲。
良久,老魚頭才艱難地推開疤臉張的尸體,搖搖晃晃地坐起來。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的掐痕,嘴角溢血,顯然也受了不輕的傷。
“魚老伯!” 石勇掙扎著爬過去,扶住他。
老魚頭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看向劉沐鈁,眼神復(fù)雜。“小子……現(xiàn)在,你們該走了?!?/p>
劉沐鈁沉默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知道老魚頭的決心——他不會離開這里。他的使命,就是守著這條暗河,守著血石的秘密,直到生命的盡頭。
“前輩……” 劉沐鈁深吸一口氣,“血石的事,我會守口如瓶?!?/p>
老魚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暗赴伞!?/p>
他艱難地站起身,走到石穴深處,從一堆雜物中翻出一個小包袱,丟給劉沐鈁?!袄锩嬗悬c(diǎn)干糧,還有一張皮筏子的圖……順著暗河下游,能出去?!?/p>
劉沐鈁接過包袱,沉甸甸的,里面不僅有食物,還有一把小巧的骨刀和幾根火折子——這是老魚頭能給他們最后的幫助了。
“多謝?!?劉沐鈁鄭重地抱拳。
老魚頭沒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快走。
石勇眼眶發(fā)紅,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棒~老伯……保重?!?/p>
老魚頭背對著他們,佝僂的身影在幽綠的磷光下顯得格外孤獨(dú)。他緩緩舉起手,擺了擺,算是告別。
劉沐鈁不再猶豫,攙扶起石勇,朝著石穴另一側(cè)的狹窄水道走去。那里是老魚頭指明的出路——一條通往暗河下游的縫隙,能帶他們離開這地下深淵。
臨行前,劉沐鈁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老魚頭靜靜地坐在疤臉張的尸體旁,手中握著那根染血的魚骨刺,目光望向暗河深處,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他在等血石的下一次“心跳”。
他在等自己的結(jié)局。
劉沐鈁收回目光,踏入冰冷的水中。
暗河的水流裹挾著兩人,緩緩流向未知的遠(yuǎn)方。
第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