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沖刷著林默腳邊沾滿泥濘和暗綠色粘液的靴子。
他靠在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小木棚旁,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下火辣辣的刺痛。
汗水混著不知是溪水還是血水的液體,從額角滑落,滴進(jìn)眼睛里,帶來一陣酸澀。
他胡亂抹了一把臉,視線有些模糊,但左手卻死死攥著一個東西,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那是一個……難以形容的物體。 約莫拳頭大小,
呈現(xiàn)出一種半凝固的、如同最上等琥珀般的深褐色膠質(zhì)狀態(tài)。它并非完全透明,
內(nèi)里包裹著無數(shù)極其細(xì)微的、如同星塵般閃爍著幽綠色和淡金色光芒的絮狀物,
這些光點并非靜止,而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玄奧的韻律在膠質(zhì)中緩緩流轉(zhuǎn)、明滅。
膠體的表面并不光滑,覆蓋著一層極其細(xì)密、如同蛛網(wǎng)般交織的銀色紋路,
這些紋路同樣散發(fā)著微弱的熒光,觸手冰涼,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脈動感。
一股濃烈、復(fù)雜、卻又帶著奇異吸引力的氣息從這膠質(zhì)中散發(fā)出來。
最底層是濃得化不開的、帶著腥甜的泥土和腐朽菌類的氣息,
黑暗的腐殖層;中間層則是一種類似雨后清新空氣混合著某種未知礦物的冷冽感;而最上層,
則是一種極其微弱、卻純凈到令人心悸的、類似生命本源般的甘甜芬芳。這氣息如此霸道,
瞬間蓋過了林默身上的血腥和汗味,也蓋過了溪水的濕氣。
【目標(biāo):活體菌網(wǎng)核心(菌核凝膠)!】 【能量等級:高!極度珍貴!
】 【初步解析:蘊含高度濃縮的‘地脈菌能’及‘星塵本源’混合能量!活性生命因子!
】 【警告:能量結(jié)構(gòu)極不穩(wěn)定!直接接觸可能導(dǎo)致能量侵蝕或精神同化!
】 【美味點預(yù)估:80點+(需經(jīng)特殊處理)!】 【附帶效果:未知(需深度解析)!
】 系統(tǒng)的提示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興奮?在林默腦海中回蕩。80點!
遠(yuǎn)超之前所有!但這東西的危險性也讓他心頭發(fā)寒。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肋下那道被撕裂的衣物和下面紅腫滲血的擦傷,那是為了拿到這東西,
被那如同活物般蠕動的菌絲網(wǎng)絡(luò)邊緣狠狠抽打留下的紀(jì)念。
右臂上還有幾道被細(xì)小菌絲纏繞后留下的、如同灼燒般的紅痕,火辣辣地疼。 他成功了。
獨自一人,在菌林邊緣那片被濃霧籠罩、盤踞著無數(shù)詭異菌類的沼澤地帶,
靠著系統(tǒng)對能量反應(yīng)的提示和一點點被逼出來的狠勁,
硬是從一個剛剛成型的“活體菌網(wǎng)”核心處,虎口奪食般搶下了這塊“菌核凝膠”。
代價是差點被那如同巨蟒般蠕動的菌絲拖進(jìn)腐臭的泥沼,成為那龐大菌網(wǎng)新的養(yǎng)料。
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襲來,但握著這塊冰冷、脈動、散發(fā)著致命誘惑的膠質(zhì),
一股強烈的興奮和……證明自己的沖動,壓倒了所有不適。他抬起頭,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溪流下游,老疤棚架的方向。 陽光(依舊蒼白)斜斜地照在溪水上,
泛起粼粼波光。老疤的身影,正背對著他,蹲在溪邊一塊平坦的黑色大石旁。
他似乎在處理著什么,動作依舊沉穩(wěn)專注。但林默敏銳地注意到,老疤那寬闊的后背,
似乎比平時繃得更緊了一些,仿佛一張拉滿的弓。 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肋下的刺痛,
邁開腳步,朝著老疤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踩在溪邊的碎石上發(fā)出不穩(wěn)定的聲響。
但他攥著菌核凝膠的手,卻異常穩(wěn)定。 他走到距離老疤幾米遠(yuǎn)的地方,停下。沒有說話,
只是攤開了緊握的左手。
那塊深褐色、內(nèi)里流轉(zhuǎn)著幽綠淡金星塵、表面覆蓋銀色脈動紋路的菌核凝膠,
靜靜地躺在他沾滿泥污和血漬的掌心。在蒼白的天光下,它散發(fā)著一種妖異而瑰麗的光澤,
那股濃烈復(fù)雜的奇異氣息瞬間彌漫開來,甚至壓過了溪水的清新。 老疤的動作,停了。
他沒有立刻回頭。蹲在溪邊的背影如同凝固的巖石,只有肩胛骨處的肌肉,
幾不可察地繃緊、隆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溪水聲,風(fēng)聲,
甚至林默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都變得遙遠(yuǎn)而不真切。 幾秒鐘的死寂。 然后,
老疤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了身。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當(dāng)他那張布滿風(fēng)霜和疤痕的臉完全轉(zhuǎn)過來,目光落在林默掌心那塊菌核凝膠上時,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縮! 老疤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琥珀色瞳孔,在瞬間收縮成了針尖大??!
瞳孔深處,那慣常的冰冷、審視、甚至算計,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轟然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林默從未見過的、近乎駭然的震驚!那震驚如此強烈,
以至于他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都因肌肉的抽動而扭曲變形! 他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
死死地釘在那塊脈動的膠質(zhì)上,仿佛看到了某種絕不可能出現(xiàn)的東西! “活……活體菌核?
!”老疤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嘶啞,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充滿了驚濤駭浪般的震動!“你……從哪里弄來的?
!” 他的目光終于從菌核凝膠上移開,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
瞬間掃過林默全身——那肋下撕裂的衣物和紅腫的傷口,右臂上灼燒般的紅痕,
沾滿泥污和暗綠色粘液的褲腿,以及那張因疲憊、傷痛和緊張而微微發(fā)白的臉。
老疤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向前猛地跨出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將林默完全籠罩!
他伸出那只布滿老繭和疤痕的大手,動作快如閃電,卻不是去拿那塊菌核凝膠,
而是一把抓住了林默的右臂! 力道之大,讓林默痛哼一聲! 老疤的手指如同鐵鉗,
精準(zhǔn)地按在林默右臂那幾道被細(xì)小菌絲纏繞后留下的灼燒紅痕上!一股冰冷而強大的探查力,
如同實質(zhì)般順著他的手指涌入林默的手臂! 林默感覺自己的手臂仿佛被浸入了冰水,
又像是被無形的探針刺入骨髓!他悶哼一聲,身體因劇痛和這突如其來的探查而微微顫抖。
老疤的眉頭死死擰緊,琥珀色的瞳孔中翻涌著驚疑、審視,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
他似乎在確認(rèn)著什么,探查著林默體內(nèi)是否殘留著那“活體菌網(wǎng)”致命的侵蝕力量。
幾秒鐘后,那股冰冷的探查力如同潮水般退去。老疤松開了手,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緊緊盯著林默肋下的傷口。 “傷得不深,死不了?!崩习痰穆曇艋謴?fù)了之前的沙啞,
但那沙啞之下,卻翻涌著比之前更加洶涌的暗流。他不再詢問菌核的來源,
仿佛那已經(jīng)不重要。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默掌心那塊脈動的菌核凝膠上,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
震驚、駭然、難以置信……最終,
種深沉的、如同面對深淵般的凝重和……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灼熱?
他沉默了幾秒,胸膛微微起伏。然后,他緩緩地、極其鄭重地,朝著林默伸出了手。
那只手,不再像之前分配獵物時那般隨意,也不再像遞出食物時那般帶著施舍或觀察的意味。
那只布滿老繭、沾著溪水和不知名污漬的手,此刻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朝圣般的……莊重?
林默看著老疤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掌心那塊冰冷脈動的膠質(zhì)。他沒有猶豫,
將菌核凝膠輕輕放在了老疤那粗糙寬大的掌心。 膠質(zhì)入手冰涼,帶著一種奇異的彈性,
內(nèi)里流轉(zhuǎn)的星塵光芒透過老疤的指縫,映照著他古銅色的皮膚和深刻的掌紋。
那股濃烈復(fù)雜的奇異氣息更加濃郁。 老疤的手掌微微顫抖了一下。他低下頭,
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圣物,仔細(xì)地端詳著這塊深褐色的、脈動著生命與能量的膠核。
他的拇指指腹,極其緩慢、極其輕柔地,拂過膠核表面那些閃爍著銀光的脈動紋路。
他的眼神專注得可怕,仿佛要將這紋路的每一個轉(zhuǎn)折、每一絲能量的流動都刻入腦海。
時間仿佛再次凝固。溪水潺潺,陽光蒼白。林默屏息凝神,肋下的刺痛似乎都暫時被遺忘,
他緊張地看著老疤,等待著這位深不可測的荒野廚子,
對這份他用命換來的“禮物”的最終宣判。 終于,老疤抬起了頭。
他臉上的震驚和駭然已經(jīng)完全褪去,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凝重。他看向林默,
琥珀色的瞳孔里,沒有了之前的冰冷審視,也沒有了那種債主般的壓迫感。
那眼神……復(fù)雜得讓林默無法解讀。 “刀夠快,”老疤的聲音低沉沙啞,
如同兩塊古老的燧石在相互叩擊,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磨刀石才夠勁。
” 他沒頭沒尾地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看林默。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塊菌核凝膠,
如同捧著隨時可能爆炸的星辰核心,轉(zhuǎn)身,大步走向他那簡陋的棚架。
高大的背影在蒼白的陽光下,沉默如山,卻又仿佛燃燒著某種無形的火焰。 林默站在原地,
看著老疤消失在棚架的陰影里。肋下的傷口依舊火辣辣地疼,但老疤最后那句話,
卻如同滾燙的烙印,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頭。 刀夠快,磨刀石才夠勁…… 他低頭,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還殘留著菌核冰涼觸感的掌心,又看了看溪流中自己狼狽的倒影。
疲憊、傷痛、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點燃的、名為“變強”的火焰,
在那塊名為“老疤”的冰冷磨刀石上,被淬煉得更加熾熱、更加純粹。 溪水依舊潺潺,
帶著那菌核殘留的奇異氣息,流向未知的遠(yuǎn)方。林默知道,他這塊“磨刀石”,
似乎……終于引起了那把“刀”真正的興趣。而接下來,這把深不可測的“刀”,
會用他這塊“磨刀石”,淬煉出怎樣驚世駭俗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