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害你的人，進去了。華元昊，謀殺罪、商業(yè)欺詐、指使殺人…數(shù)罪并罰，這輩子，他出不來了。”周凡的聲音很輕，如同在跟母親低語，“華家，也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他們元氣大傷，華鎮(zhèn)岳引咎辭職，華元昊這一支徹底倒了?！?/p>
他頓了頓，眼神深邃：“您留下的血證，幫了大忙。王德海，我給了他新的身份和一筆錢，送他去國外養(yǎng)老了。那個替死的流浪漢…我以您的名義，給了他家人足夠的補償和安置?！?/p>
細雨落在傘面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周凡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聆聽母親的回應。
“林家…暫時穩(wěn)住了。林振東中風后遺癥嚴重，退居二線。林新銘挪用公款，數(shù)額巨大，判了十五年?！彼恼Z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林晚晴…她現(xiàn)在在醫(yī)院照顧她父親，也…變了很多?！?/p>
他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任憑細雨打濕褲腳。七年的隱忍，七年的血淚，七年的謀劃，終于在這一刻，塵埃落定。大仇得報，母親在天之靈得以告慰。但心中，卻沒有預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種沉重的釋然和…淡淡的空茫。
***
林家別墅，氣氛依舊壓抑，但少了往日的尖銳。
林振東坐在輪椅上，半邊身體僵硬，口齒不清，但眼神卻異常復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周凡。林晚晴站在父親身后，低著頭，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悔恨、羞愧和一絲小心翼翼的希冀。
“周…周凡…”林振東艱難地開口，渾濁的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一絲懇求，“林家…欠你的…還不清…現(xiàn)在…林家…只能靠你了…”經(jīng)歷了這場劫難，目睹了周凡翻云覆雨的手段和最后對華家的致命一擊，林振東徹底明白，這個他從未正眼看過的女婿，才是林家唯一的希望。
林晚晴也抬起頭，鼓起勇氣看向周凡，聲音帶著顫抖和哭腔：“周凡…對不起…以前…都是我瞎了眼…是我蠢…對不起…我知道我沒資格…但…求求你…幫幫林家…幫幫爸…”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曾經(jīng)的驕縱蕩然無存，只剩下卑微的祈求。秦業(yè)升的幻滅，家族的崩塌，父親的病倒，讓她徹底看清了現(xiàn)實，也看清了自己曾經(jīng)的愚蠢。周凡的強大和隱忍，讓她在恐懼之余，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
周凡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林振東和林晚晴。他看著林晚晴的眼淚，心中卻沒有絲毫波瀾。遲來的歉意，無法抹平曾經(jīng)的傷害。他幫林家，并非為了他們，而是為了完成對林振東最后的一點責任（或許是因為林振東最終醒悟托付），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徹底的了斷和新的起點。
“我會讓林氏活下去?！敝芊驳穆曇羝降瑓s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林家，不再是以前的林家。”他拿出一份早已擬好的文件，放在桌上。
“這是股權重組和經(jīng)營權授權協(xié)議。我會接手林氏，進行徹底重組和轉(zhuǎn)型。林家的姓氏可以保留，但決策權，在我手中?！彼哪抗怃J利，“你們可以選擇簽字，保留一部分股份和分紅，安心養(yǎng)老。或者…拒絕，然后看著林氏徹底破產(chǎn)清算?！?/p>
沒有第三個選擇。這是周凡劃下的道。
林振東看著那份文件，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不甘，但更多的是無奈和認命。他顫抖著手，拿起筆，在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明白，這是林家唯一的生路。
林晚晴看著父親簽字，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流著淚。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
周凡收起簽好的協(xié)議，站起身，沒有絲毫留戀：“我會安排專業(yè)的團隊處理后續(xù)事宜。保重。”說完，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林晚晴看著周凡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終于忍不住，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這哭聲里，有悔恨，有失落，有對未來的茫然，也有一絲…徹底失去后的絕望。她終于明白，那個曾經(jīng)被她踩在腳下的男人，早已翱翔九天，而她，連仰望的資格，都需要對方的施舍。
***
三個月后。
南城最高端的CBD，一棟嶄新的、充滿現(xiàn)代設計感的摩天大樓頂層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繁華景象。周凡站在窗前，俯瞰著腳下的一切。他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身形挺拔，眼神深邃平靜，周身散發(fā)著一種內(nèi)斂而強大的氣場。這里是他的“潛龍資本”總部。林氏集團已被他成功重組剝離，有價值的核心資產(chǎn)并入“潛龍”，不良資產(chǎn)變賣處理，舊的林家徹底成為歷史。
辦公室門被敲響，一個精明干練的女助理走了進來：“周總，華氏集團新任CEO華鎮(zhèn)峰（大房代表）發(fā)來正式函件，希望能就之前的一些‘誤會’進行溝通，并尋求潛在的合作機會?！敝淼恼Z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華家，終究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周凡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回復他們：華元昊伏法，舊怨已了。合作與否，只看商業(yè)價值。‘潛龍’，只看未來?！闭Z氣平淡，卻帶著掌控全局的自信和疏離。
“是，周總?！敝砉Ь磻暎肆顺鋈?。
周凡重新看向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七年蟄伏，血仇得報。曾經(jīng)的寒潭，已困不住騰淵的潛龍。
手機震動，是一條來自加密號碼的簡短信息，來自“深瞳”：
**【一切塵埃落定。王德海于新西蘭安享晚年。安全屋關閉。深瞳，靜待下次召喚?！?*
周凡看著信息，眼神微動。他走到巨大的辦公桌前，打開最底層的抽屜。里面沒有文件，只有一本泛黃的舊書——《南城舊志·卷七》。他輕輕撫摸著書脊，指尖拂過母親那張藏在書頁深處的照片復印件。
母親溫婉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拿起照片，看了許久，最終，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回書中，合上抽屜，鎖好。
過去的血淚與仇恨，已被他親手埋葬。未來，是屬于“潛龍”的時代。
他拿起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
“通知各部門負責人，半小時后，頂層會議室，召開‘潛龍資本’第一次戰(zhàn)略會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