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眼外面,心頭萬般滋味。
我原也是喜歡燈籠的,不然為何會做燈籠。
不再為自己做燈籠,是因為嫁給他后,我做了一對燈籠,一只贈他,照亮他歸家的路。
一只我留,點亮深夜,引他歸來。
只是后來那柄長劍刺穿我的胸膛,我向后倒去,壓碎了燈籠,鮮血蓋滿了油紙。
自此,我再也不為自己做燈籠。
然而世事多變,重生回來的我,因為不做燈籠,捉襟見肘,病重之時連藥都喝不上,險些被那賭鬼賣了。
我這才重新開始做燈籠,做到頭暈、做到嘔吐、做到麻木。
(四)
趙云觀日日來見我,引來流言蜚語,尤其是在知道趙云觀真正出身后,那賭鬼更是有意將我賣給趙家。
趙家乃京都趙氏旁支,饌玉之家,本該在京享榮華,只因術(shù)士的一句批語,趙云觀被扣上了克家中女性長輩的帽子。
隨著趙云觀的長大,讖言逐漸應(yīng)驗,趙云觀那一脈敗落的太快,于是趙氏將趙云觀那一支驅(qū)逐出京。
幾番輾轉(zhuǎn),趙家在浣花村安身,趙父開辦了私塾。
我忍無可忍,一邊看出走路線,一邊花錢做路引。
可路引剛好,我的小金庫便被賭鬼發(fā)現(xiàn)了,一夜過去,血本無歸。
我像個煞神對著賭鬼歇斯底里,細(xì)數(shù)這些年的日子。
那雙渾濁的眼終于有了一絲動容,轉(zhuǎn)瞬卻滿是戾氣,「你還有臉說,你個掃把星??怂滥隳?,克死我兒。若不是你,我張家怎會如此!」
是了,我是掃把星,連名字都晦氣,一個厭字。
張厭啊,真是討人嫌。
出生時,母親難產(chǎn),血崩。
明明是一對孩子,卻只有我生下來,弟弟胎死腹中。
自此父親意志消沉,緊接著便墜入頹廢之淵,我也成了十里八鄉(xiāng)命硬之人。
已到十八歲,還沒人提親。
縱然燈籠做的再好,也無人問津。
前世我被趙云觀堅定的選擇,以為時來運轉(zhuǎn),卻不想命喪婚房。
今生,我因幫人看事,命硬、身帶晦氣的流言滿天飛。
不過無事,我本就不打算再將命運系在男人身上。
趙云觀還是日日來,我對他漠然視之,只將全部心思放在做燈籠上。
聽到趙云觀已去找媒人的傳言時,我咽下一口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