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只有一種病——窮病。
婆婆癱瘓在床十年,老公那點工資也是杯水車薪。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們陳家什么血債。
要不然這輩子怎么會過得這么苦?
如今婆婆死了,
應(yīng)該輪到我開心了吧。
1
有人說,每一次沉睡就是一次死亡。
我們該慶幸還能再醒過來重生,然而我一點也不期待醒過來。
“鈴鈴鈴——”
手機(jī)鬧鐘又響了,我按亮屏幕,9月27日,星期三,4點30分。
果然又提前了一天。
三天,前也就是9月30日,我第一次醒過來的那天,我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
我失憶了,準(zhǔn)確的說,我只記得醒來后發(fā)生的事情。
這三天我和丈夫陳勝利在操辦婆婆的喪禮。
我意識到我的時間是往前流逝的,我的記憶是未來幾天的。
4:30分,天將明未明,我望著黝黑的虛空,深深吐了口氣。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我要把鬧鐘鈴聲設(shè)得這么早呢?
[婆婆死都死了。]
我突然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未來的三天,我和丈夫陳勝利都在辦葬禮,家里一片混亂,我們連話都沒說上兩句。
一切都在繁忙混亂中度過了,以至于如今,我根本推敲不出,原本的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
我嘆口氣,打開床頭燈的開關(guān),昏黃的燈光驅(qū)散了黑暗。
陳勝利不在。
這不是我第一次從這張床上醒來,卻是我第一次可以如此安靜從容地觀察這個房間。
一張1.5米的老舊木板床,床的斜對面是一個老式衣柜。
衣柜的旁邊是一張鋪著機(jī)器貓花紋的老舊沙發(fā),那鋪沙發(fā)的布,一看就知道是舊床單翻了個面改的。
房間干凈,卻有種被時代拋棄的蒼涼感,像靜止在了90年代。
我下床找拖鞋,找來找去,只找到一雙豁了口的男士拖鞋。
貌似是小男生的,估計是兒子穿剩下的吧。
我無奈地穿上,又去柜子里找衣服穿,衣服當(dāng)然也沒什么新鮮的,隨便挑了件后,我站在柜子前的鏡子里打量起自己。
我應(yīng)該才四十多歲吧。
發(fā)量卻已經(jīng)相當(dāng)稀少,頭發(fā)也變成了灰白色了,干枯毛躁的發(fā)梢亂糟糟地垂在肩膀上,像一把脫毛的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