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xiàn)在,我能畫你了嗎?>月考放榜那天,粉筆頭砸醒了睡夢中的張安。
>班主任宣布換座位時,全班目光聚焦在他和趙思思身上。>“學渣配校花,絕了。
”后桌的竊笑像針。>張安把桌子生生拖出半米:“放心,不打擾你。
”>他看見趙思思的筆記本永遠精確對齊桌角,強迫癥般嚴謹。>直到考前她反復整理文具,
指尖發(fā)抖。>張安鬼使神差在她本子角落畫了只打滾小豬。>趙思思盯著小豬,
緊繃的肩膀忽然放松。>從此他每天畫一只小動物,她每天默許。>期末考當天,
張安遞過畫著小兔的紙條。>趙思思卻推了回來,輕輕搖頭。>他整場考試心神不寧。
>交卷時暴雨傾盆,教室只剩兩人。
>趙思思忽然翻開筆記本——背面全是張安的側臉、背影、睡顏。>鉛筆盒啪嗒落地,
五彩鉛筆滾到他腳邊。>“現(xiàn)在,”她聲音輕得像雨,“我能畫你了嗎?
”---粉筆頭帶著凌厲的破空聲,不偏不倚砸在張安亂糟糟的發(fā)旋上,
炸開一小團白色粉塵。他一個激靈從手臂圈成的堡壘里抬起頭,
額頭還帶著校服袖口壓出的紅印,眼神茫然地聚焦在講臺上殺氣騰騰的班主任老周身上。
“張安!全班就你一個還在夢里劃船呢?”老周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生鐵,
刺得人耳膜嗡嗡作響。他手里的成績單被抖得嘩啦作響,“看看你這份‘杰作’!
數(shù)學三十八!物理四十二!就這成績,你還想上哪個大學?夢里那個?
”哄笑聲瞬間在教室里炸開,像一鍋滾燙的油。張安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臉頰火燒火燎。
目光掃過前排那個永遠挺直的背影——趙思思。她正低頭看著攤開的物理習題冊,
側臉線條干凈得如同工筆白描,對身后的哄笑和點名置若罔聞。
她面前的筆記本永遠擺在桌面右上角,邊沿與桌角嚴絲合縫,分毫不差,強迫癥般的精確。
“行了,都給我閉嘴!”老周重重一拍講臺,粉筆灰簌簌落下,“按老規(guī)矩,
成績單貼墻上了!自己看去!現(xiàn)在,換座位!”教室里的空氣陡然緊張起來。所有人的目光,
有意無意,齊刷刷地在張安和趙思思之間來回掃射,帶著窺探和某種心照不宣的興奮。
老周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趙思思,”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你,
坐到張安旁邊去?!薄拔恕钡淖h論聲陡然拔高。后座胖子李強憋著笑,
用氣音捅了捅同伴:“聽見沒?學渣配?;鎸W霸,嘖,這配置,絕了嘿!
”那笑聲里淬著針,精準地扎進張安的耳膜。張安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銳響。他看也沒看幾步之外走過來的趙思思,
雙手抓住自己那張堆滿卷子和空飲料罐的課桌邊緣,咬緊后槽牙,手臂肌肉繃緊,猛地發(fā)力。
“吱嘎——嘎啦——”沉重的木制課桌被他硬生生拖離了原地,
金屬桌腳摩擦著粗糙的水泥地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噪音。塵土飛揚起來。他喘著粗氣,
額頭沁出細汗,硬是把桌子朝遠離趙思思座位的方向,
挪開了足足半米多寬的一道“楚河漢界”。那道突兀的空隙橫亙在兩張桌子之間,
像一道深深的溝壑。做完這一切,他才抬起眼,
目光飛快地掠過已經(jīng)在他原先位置旁坐下的趙思思,
落在她面前那本依舊擺得如同用尺子量過的筆記本上。他的聲音干巴巴的:“放心,
我不礙事。” 頓了頓,又生硬地補了一句,“不打擾你學習。
”趙思思握著筆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泛白。她垂著眼瞼,
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沒有轉頭看他,也沒有回應一個字。只是伸出手,
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筆記本的左上角,將它擺放得更加端正。
日子在粉筆灰、試卷油墨味和窗外梧桐樹單調的綠意中流淌。
那道半米的縫隙成了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界碑。張安繼續(xù)在他那側“劃船”。
趙思思則在她那條無形的、完美的軌道上運行,一絲不茍。
她的筆記本永遠占據(jù)著桌面右上角那片神圣不可侵犯的領域,邊沿永遠對齊桌角。
張安偶爾目光掃過,只覺得那筆記本像一塊冰冷的界碑。期中模擬考前的早自習,
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張安被一種莫名的不安攪擾。他側過頭,
視線越過那道象征性的“鴻溝”。趙思思端坐著,背脊挺直如竹。但她的手指,
卻在微微發(fā)抖。
它們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著桌面:橡皮擦必須放在鉛筆盒左上角的小格里,
尺子平行于桌沿,幾支削得尖尖的鉛筆按長短順序排好。她拿起橡皮,輕輕放回原位,
似乎覺得角度不對,又拿起來,再放下,反復幾次。鉛筆的排列也重新調整了一次。
每一次動作都輕得幾乎沒有聲音,卻又帶著一種神經(jīng)質的焦灼。她的肩膀繃得很緊,
下頜線也繃得緊緊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在張安混沌的心湖里漾開漣漪。他幾乎沒有思考,摸出了自己那只畫禿了頭的鉛筆。
趁趙思思又一次拿起橡皮調整的瞬間,
他的筆尖飛快地落在她那本神圣筆記本的右下角空白處。鉛筆芯在光滑的紙面上劃過,
發(fā)出極其細微的沙沙聲。
幾根簡單的線條迅速勾勒出一個圓滾滾、憨態(tài)可掬的輪廓——一只小豬。小豬四蹄朝天,
眼睛瞇成兩條縫,嘴角咧開,仿佛正在泥地里打滾,快活得不亦樂乎。畫完最后一筆,
張安的心臟才后知后覺地狂跳起來。他猛地縮回手,
動作大得帶倒了桌角半瓶沒蓋緊的礦泉水。他手忙腳亂地去扶瓶子,臉頰滾燙。
趙思思整理文具的動作,在他落筆的瞬間就徹底僵住了。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
她慢慢轉過頭,視線沒有看張安那張窘迫漲紅的臉,
而是直直地、定定地落在那只憑空出現(xiàn)在她筆記本角落的、打滾撒歡的小豬身上。一秒,
兩秒,三秒……張安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沖刷耳膜的聲音。然而,就在他準備迎接斥責時,
他眼角的余光瞥見——趙思思緊繃得像塊石頭的肩膀,極其輕微地,向下松落了一點點。
那層籠罩在她周身的緊張外殼,似乎被那只憨傻的小豬拱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她沒有說話,
沒有看他,只是伸出食指,用指尖在那只小豬圓滾滾的肚皮上,
非常非常輕地、幾乎只是虛虛地觸碰了一下。然后,她轉回頭,拿起筆,
繼續(xù)看攤開的習題冊。只是這一次,她整理文具的手,沒有再抖。一場無聲的、隱秘的契約,
在那個清晨,悄然締結。第二天早自習,張安踩著鈴聲溜進教室,
帶著點宿夜未消的困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他剛把塞得鼓鼓囊囊的書包扔進桌肚,
目光習慣性地掃過那道半米的“鴻溝”。沒有畫被擦掉的痕跡。那只打滾的小豬,
依舊安然無恙地待在趙思思筆記本右下角的空白處,像一個小小的、被默許存在的奇跡。
而在他自己桌角那道縫隙的邊緣,緊貼著桌沿,
多了一顆小小的、裹著明黃色玻璃紙的水果硬糖。晨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進來,落在糖紙上,
折射出一點溫暖跳躍的金色光斑。張安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飛快地抬眼看向旁邊。
趙思思正專注地看著英語課本,嘴唇無聲地翕動著背誦單詞,側臉平靜,
仿佛那顆糖是憑空出現(xiàn)的。只有她微微泛紅的耳根,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端倪。他伸出手,
指尖有些遲疑地捏起那顆小小的糖果。玻璃紙在他指腹下發(fā)出細微的窸窣聲,
帶著一種微涼的觸感。他剝開糖紙,將那顆圓滾滾的、橘子味的硬糖放進嘴里。
一股清甜微酸的滋味瞬間在舌尖彌漫開來,驅散了早起的混沌和昨晚熬夜看漫畫的疲憊。
他低下頭,從自己那本同樣皺巴巴的、只寫了寥寥幾筆課堂筆記的作業(yè)本邊緣,
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條干凈的紙。他摸出那支筆頭磨得圓潤的鉛筆,屏住呼吸,
筆尖在紙上游走。這一次,是一只抱著碩大松果、尾巴蓬松得像把小傘的松鼠,
小眼睛機靈地瞅著前方,嘴角似乎還帶著點得意的笑。畫完,他趁著趙思思翻書的間隙,
手臂迅捷地越過那道縫隙,將紙條精準地放在了她筆記本的右下角,
就在昨天那只小豬的旁邊。他收回手,裝作若無其事地翻開自己的課本,
眼角的余光卻緊緊鎖著旁邊的動靜。趙思思的目光從課本上移開,
落在那張新出現(xiàn)的松鼠紙條上。她的動作有片刻的凝滯。張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然而,
她沒有像昨天那樣只是觸碰,而是伸出了纖細的手指,用指尖輕輕捏住了紙條的一角,
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珍視的意味,將它捻起,然后,夾進了她攤開的英語課本里。
做完這一切,她才重新低下頭,繼續(xù)背誦,只是嘴角,似乎抿起了一個極淡、極淡的弧度。
張安胸腔里那顆咚咚作響的心,這才緩緩落回了實處。一種奇異的暖流,
夾雜著橘子糖的清甜滋味,悄然涌遍全身。那道半米的空隙,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和空蕩。
午休結束的鈴聲總是格外刺耳。張安掙扎著從臂彎里抬起頭,
額頭上印著清晰的校服布料褶皺,眼神迷蒙。教室里彌漫著慵懶的睡意和初夏午后的燥熱。
他習慣性地看向旁邊的“領地”。趙思思已經(jīng)坐得筆直,面前攤開的是物理練習冊,
神情專注。而在她筆記本的右下角,那只松鼠旁邊,
又多了一只新的小動物——一只歪戴著草帽、翹著二郎腿、抱著半截玉米棒子在啃的小猴子,
神態(tài)悠閑得欠揍。那是他上午數(shù)學課無聊時的“杰作”。而在他桌角的縫隙邊緣,
今天換成了別的東西。一塊方方正正、獨立包裝的蘇打餅干,安靜地躺在那里,
包裝袋壓得平平整整,邊角銳利。旁邊,還有一小片梧桐葉,葉片完整,葉脈清晰,
像一枚天然的書簽,被仔細地擦去了灰塵。張安拿起那塊餅干,包裝袋發(fā)出塑料摩擦的輕響。
他拆開,小口小口地咬著。餅干沒什么特別的味道,淡淡的咸味,酥脆的口感。
他拿起那片梧桐葉,對著窗外的陽光看了看。
葉脈在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半透明的、精致的脈絡,像一張?zhí)烊坏木W(wǎng)。
他將葉子小心地夾進自己那本同樣沒什么內容的課本扉頁里。他再次撕下一小條紙。這一次,
他畫得格外認真。一只胖乎乎、毛茸茸的小熊,正抱著一罐金色的蜂蜜,
臉上沾滿了黏糊糊的金色液體,表情滿足得傻乎乎。他畫得很慢,
線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流暢柔和。畫好之后,他沒有立刻遞過去,而是等了一會兒,
直到趙思思做完一道復雜的受力分析題,輕輕舒了口氣,放下筆,
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就是現(xiàn)在。張安迅速伸出手臂,將那張畫著小熊的紙條,
輕輕放在了她攤開的物理練習冊上,壓在了她剛寫下的那道題答案旁邊。
趙思思的目光從放松的狀態(tài)瞬間聚焦,落在那只抱著蜂蜜罐的傻小熊身上。這一次,
她沒有停頓太久。她甚至沒有抬頭,只是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極其自然地夾起那張紙條,
然后手腕一轉,將它輕輕塞進了自己筆袋最外側那個透明的小夾層里。她的動作行云流水,
仿佛這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整理動作。做完這一切,她重新拿起筆,
翻開了新的一頁練習冊。張安低下頭,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他拿起筆,
第一次不是畫小動物,也不是涂鴉,而是對著面前空白的草稿紙,
開始嘗試解一道昨天趙思思在課上講解過的、他當時完全沒聽懂的數(shù)學例題。
雖然依舊磕磕絆絆,步驟混亂,但至少,他開始寫了。
日子就在這無聲的、充滿傻氣小動物的交換中,悄然滑過。那道半米的縫隙,
仿佛被這些小小的、溫暖的“信物”填滿,不再是冰冷的隔閡,
反而成了一條隱秘而獨特的通道。張安的筆尖下,
、在想象的草原上奔跑的小狗;還有戴著潛水鏡、吐著泡泡、好奇張望的小魚……形態(tài)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