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縫深處的微光比鹿鳴想象的要明亮。
他拖著身子在狹窄的通道中爬行，石壁上的苔蘚濕滑冰冷。掌心的契約印記持續(xù)散發(fā)著溫熱，像一盞看不見的燈，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懷里的《馭靈師手冊》貼著胸口，能感覺到它隨著自己的心跳微微震動。
通道突然向下傾斜，鹿鳴一時沒穩(wěn)住，滑了下去。他下意識護住頭部，卻落入了一個柔軟的物質中——那是一片厚厚的、散發(fā)著微光的藍色苔蘚，鋪滿了整個地下空間的地面。
鹿鳴喘息著撐起身子，眼前的景象讓他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個半球形的石室，直徑約十丈，頂部鑲嵌著數(shù)十顆發(fā)光的晶體，投下幽藍的光芒。石室中心矗立著九根黑色石柱，排列成一個完美的圓形，每根石柱上都刻滿了與石碑相似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心那根最高的石柱，頂端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透明水晶，內部有云霧狀的物質緩緩旋轉。
"這是......"
鹿鳴的聲音在空曠的石室中回蕩。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發(fā)現(xiàn)那些發(fā)光苔蘚在他腳下形成了一條清晰的小路，直通中心石柱。
隨著靠近，他注意到石柱基座周圍散落著一些奇怪的物件：幾塊銹蝕的金屬片、一枚裂開的玉墜、還有半截斷劍。這些東西看起來年代久遠，卻都散發(fā)著微弱的靈氣波動。
當他走到距離中心石柱三步遠時，水晶突然亮了起來。內部的云霧劇烈翻騰，投射出一束光柱，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復雜的圖案——那是一個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契約印記，直徑足有兩丈。
"汝來了......"
那個古老的聲音再次直接在腦海中響起，但這次清晰了許多。水晶中的云霧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狀，凝視著鹿鳴。
"這是哪里？"鹿鳴問道，聲音因干渴而嘶啞，"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此處乃......遠古契約之廳......"聲音回答，"吾乃淵......上古守護者......"
水晶的光芒閃爍了一下，投射出新的圖像：一片浩瀚的荒野，天空中懸浮著巨大的建筑群，無數(shù)靈獸在其間翱翔。
"靈獸文明......鼎盛時期......"淵的聲音帶著懷念，"吾等守護平衡......直至混沌降臨......"
圖像突然變成黑暗與毀滅的場景，建筑崩塌，靈獸墜落。鹿鳴看到那只似龍似龜?shù)木瞢F——毫無疑問就是淵的本體——被一道黑光擊中，墜向大地。
"吾受重創(chuàng)......陷入長眠......"淵繼續(xù)道，"直至感知汝之靈魂......特殊......"
鹿鳴皺眉："我？我只是個靈力枯竭的廢物。"
"非也......"水晶射出一道細光，指向鹿鳴的腹部，"汝之靈脈......非缺失......而被封印......"
鹿鳴低頭，看到光束照在他的丹田位置。更奇怪的是，他能透過皮膚看到體內有一條細小的金色鎖鏈，纏繞在他的靈脈上。
"這是......"
"古老禁制......"淵解釋道，"吾之契約......可助汝逐步破除......"
鹿鳴突然警覺："代價是什么？"
水晶中的眼睛微微瞇起，似乎對這個敏銳的問題感到滿意。"聰明......契約條件有二......"
地面上的光紋變化，顯示出兩行文字：
"一、汝需不斷變強，供養(yǎng)吾恢復；
二、汝需尋找散落的手冊殘頁，解開最終秘密。"
鹿鳴咀嚼著這些條件："如果我做不到呢？"
"契約反噬......"淵的聲音變得冰冷，"汝將淪為靈氣容器......直至枯竭......"
鹿鳴的掌心印記突然刺痛，提醒他這個威脅的真實性。他深吸一口氣，環(huán)顧這個神秘的遺跡。無論他是否愿意，契約已成，他別無選擇。
"我該怎么做？"
水晶突然熄滅，然后重新亮起。這次投射出的是一幅地圖，顯示著這片區(qū)域的地形。一個紅點標記著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不遠處還有一個閃爍的藍點。
"首要目標......"淵指示道，"前往靈氣節(jié)點......激活汝之靈渦......"
鹿鳴仔細記下地圖細節(jié)，突然注意到角落里還有一個小綠點，正在緩慢移動。"這是什么？"
"追蹤者......"淵的聲音帶著警告，"混沌爪牙......感知到契約波動......"
鹿鳴想起巖縫外那只詭異的手，胃部一陣緊縮。"它在找我？"
"暫時被結界阻擋......"淵說，"但不會太久......汝需盡快離開......"
就在這時，懷里的《馭靈師手冊》突然劇烈震動，自動飛出，懸浮在水晶前。書頁快速翻動，最后停在中間一頁。那頁原本是空白的，現(xiàn)在卻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
"基礎靈術......"淵解釋道，"汝之起步......"
鹿鳴湊近查看，發(fā)現(xiàn)這是一套簡單的靈氣引導術，正好適合初學者。文字旁邊還有詳細的經(jīng)脈運行圖示，與他剛才看到自己體內的情況吻合。
"時間有限......"淵的聲音開始變得斷續(xù)，"結界即將......"
水晶的光芒忽明忽暗，整個石室開始輕微震動。碎石從頂部掉落，那些發(fā)光的苔蘚也開始迅速枯萎。
"快走......"淵催促道，"按地圖指引......"
鹿鳴抓住懸浮的手冊，轉身就跑。就在他即將到達出口時，身后傳來淵最后的話語：
"記住......汝非棄子......而是選中之人......"
一塊巨石轟然落下，幾乎擦著鹿鳴的后背，封住了大部分通道。他拼命爬出巖縫，外面已是黎明時分，微弱的晨光透過樹林灑落。
鹿鳴癱坐在草地上，喘息著查看手中的手冊和掌心的印記。遠處的山巒間，隱約可見一道黑煙升起——正是地圖上標記的靈氣節(jié)點方向。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身后的山溝已經(jīng)完全坍塌，看不出任何入口的痕跡。但鹿鳴知道，那個自稱淵的存在仍在那里，通過契約與他相連。
"選中之人......"他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就證明給他們看吧。"
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鹿鳴身上。他翻開手冊的第一頁，開始研讀那些突然出現(xiàn)的文字。無論前方有什么危險等待，至少現(xiàn)在，他有了目標和方向。
而在他看不見的維度，一縷微弱的靈氣正從印記流出，沿著特定的軌跡，緩緩流向地下深處的那顆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