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陳星終于回了趟家。母親住在城東的老舊小區(qū),兩室一廳的房子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凈整潔。
"最近學習很忙?"母親一邊給他盛湯一邊問,"臉色不太好。"
陳星低頭喝湯,避開母親關切的目光:"嗯,期中考試壓力大。"
他沒有告訴母親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去快餐店打工了,也沒有解釋銀行賬戶里突然多出的那筆錢。每當母親問起近況,他總是含糊其辭。
"對了,"母親突然想起什么,"前幾天有個姓張的同學打電話找你,說有急事。"
姓張?陳星心里一緊:"他說叫什么了嗎?"
"好像叫...張明?"
陳星松了口氣。張明是他室友,應該沒什么大事。
吃完飯,他主動幫母親洗碗。廚房的水龍頭有點漏水,陳星順手拿起扳手想修一修,卻聽到母親說:"別弄了,叫物業(yè)來修吧。你現(xiàn)在是大學生了,別老干這些粗活。"
這句話不知為何讓陳星鼻子一酸。母親一輩子省吃儉用供他上學,就是希望他將來能過上體面的生活。而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被一個富婆包養(yǎng)?
回到自己房間,陳星給張明回了電話。
"老陳!"張明的聲音異常興奮,"猜猜我昨天在星光百貨看見誰了?"
"誰?"
"你的神秘女友!就是送你手表那個!"張明壓低聲音,"她居然是林氏集團的副總裁!網(wǎng)上全是她的照片和新聞!"
陳星的心跳驟然加速:"你...沒跟她打招呼吧?"
"當然沒有。她正跟一群人逛商場呢,看起來可高冷了。"張明頓了頓,"不過老陳,你是怎么勾搭上這種大人物的?她可比你大至少十歲??!"
"不是你想的那樣。"陳星無力地辯解。
"得了吧,那手表是真的對吧?"張明的語氣突然變得微妙,"系里已經(jīng)有人在傳了,說你被富婆包養(yǎng)..."
陳星握緊手機:"誰傳的?"
"不知道誰先說的,反正現(xiàn)在不少人都知道了。"張明嘆了口氣,"兄弟,我不是要管你的事,但...小心點。這種有錢人玩膩了就會甩人的。"
掛斷電話,陳星坐在床邊,感到一陣眩暈。他最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秘密正在泄露。一旦這件事傳開,不僅他在學校的名聲會毀于一旦,甚至可能影響他的學業(yè)和前途。
更糟的是,如果林晚知道消息走漏,會有什么反應?這段建立在金錢和肉體上的脆弱關系,經(jīng)得起這樣的風波嗎?
晚上回到學校,陳星明顯感覺到一些同學看他的眼神變了。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更多的是曖昧的打量。在圖書館自習時,甚至有不認識的女生故意坐到他旁邊,假裝不經(jīng)意地搭訕:"聽說你和林氏集團的林晚很熟?能介紹我實習嗎?"
陳星強忍著奪門而出的沖動,收拾書本離開了圖書館。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機震動起來。是林晚。
"在哪?"她簡短地問。
"學校。"
"二十分鐘后,西門見。"
沒等陳星回答,電話就掛斷了。這樣的霸道曾經(jīng)讓他心跳加速,現(xiàn)在卻只感到一陣疲憊。
西門是學校最偏僻的一個門,平時人很少。陳星到的時候,林晚的車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她今天開的是那輛紅色保時捷,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上車。"林晚搖下車窗。
車駛向郊外的山路。林晚開得很快,仿佛在發(fā)泄什么情緒。陳星系緊安全帶,默默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樹影。
"你不問我?guī)闳ツ模?林晚突然開口。
"去哪都行。"陳星輕聲說。
林晚側頭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半小時后,車停在了山頂?shù)囊惶幱^景臺。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A市的夜景,萬家燈火如同星辰倒映在地面。
林晚熄火,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
"你今天很安靜。"林晚說。
陳星看著遠處閃爍的城市燈光:"學校里有人知道我們的事了。"
"哦?"林晚挑眉,"誰?"
"我室友在商場看到你了。"陳星苦笑,"現(xiàn)在系里都在傳我被富婆包養(yǎng)的八卦。"
出乎意料,林晚竟然笑了:"就這事讓你愁眉苦臉的?"
陳星轉頭看她:"你不介意?"
"為什么要介意?"林晚漫不經(jīng)心地擺弄著方向盤,"我的私生活從來就不是秘密。"
"但我是個學生。"陳星握緊拳頭,"這種事對我的影響..."
"如果你擔心這個,"林晚打斷他,"我可以給你的系主任打個電話。"
陳星瞪大眼睛:"不!那只會讓事情更糟。"
"那你想怎樣?"林晚的聲音冷了下來,"我們結束這段關系?"
這個問題像一把利劍懸在頭頂。陳星突然意識到,他從未想過"結束"的可能性。這段關系從開始就是林晚主導的,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從來不是他能決定的。
"我不知道。"他誠實地說。
林晚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出人意料地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陳星,看著我。"
他抬起頭,對上她琥珀色的眼睛。在儀表盤的微光下,那雙眼睛顯得格外深邃。
"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林晚輕聲問。
這個簡單的問題讓陳星的心臟幾乎停跳。喜歡?當然喜歡。不僅僅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智慧、她的強勢、她偶爾流露出的脆弱。但這種感情太危險了——他只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玩物,不是嗎?
"這不重要。"他最終回答。
林晚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是啊,不重要。"
車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林晚重新發(fā)動車子,掉頭下山?;爻痰穆飞?,兩人都沒有說話。
回到學校西門,林晚甚至沒有停穩(wěn)車就讓陳星下去。在她踩油門離開前,陳星突然扒住車窗:"下周六是我的生日。"
林晚愣了一下:"所以?"
"我想請你..."陳星鼓起勇氣,"來我家吃飯。就普通的家常菜,我媽媽做飯很好吃。"
這個邀請顯然出乎林晚的意料。她猶豫了一下:"你知道我周六通常有商務午餐。"
"就當是我的生日愿望。"陳星堅持道,"如果你來不了,我理解。"
林晚深深看了他一眼:"把地址發(fā)我。"
接下來的一周,陳星幾乎沒見到林晚。她出差去了香港,只偶爾發(fā)來簡短的短信。與此同時,學校里的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有校園論壇的匿名板塊開始討論"經(jīng)管系那個被富婆包養(yǎng)的男生"。
陳星盡力無視這些閑言碎語,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學習中。但每當夜深人靜,躺在宿舍狹小的床上,他總會想起林晚——她此刻在做什么?和誰在一起?是否已經(jīng)對這段關系失去了興趣?
周五晚上,陳星回到母親家準備明天的晚餐。母親聽說他要帶"朋友"回來,顯得異常興奮,不停地問是男是女、多大年紀、怎么認識的。
"就是個普通朋友。"陳星含糊其辭,幫母親打掃衛(wèi)生。
周六中午,陳星換上最體面的一套衣服,站在小區(qū)門口等待。約定的時間到了,林晚沒有出現(xiàn);半小時過去,依然不見人影。
陳星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果然,她不會來了。對于一個習慣了米其林餐廳的女強人來說,這種廉價的家庭聚餐算什么?
正當他轉身準備回家時,一陣引擎聲傳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他面前,車窗搖下,露出林晚的臉。她今天罕見地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fā)扎成馬尾,幾乎像個大學生。
"抱歉,找地方停車花了點時間。"她說,語氣中有一絲不自然。
陳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的來了。"
"我說過會來。"林晚下車,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禮盒,"生日快樂。"
她看起來如此不同,以至于陳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沒有精致的妝容,沒有昂貴的高跟鞋,眼前的林晚甚至顯得有些...普通。
"謝謝。"他接過禮物,"你...今天很漂亮。"
林晚輕笑一聲:"少來。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什么樣。"她環(huán)顧四周的老舊小區(qū),"帶路吧,壽星。"
陳星母親看到林晚時的表情值得銘記——先是驚訝于她的美貌,然后是困惑于她的年齡,最后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飯桌上,母親禮貌地詢問。
"金融行業(yè)。"林晚回答,出奇地配合,"我和陳星是在一個商業(yè)論壇上認識的。"
這個回答顯然比"我在酒吧看上你兒子然后包養(yǎng)了他"要好得多。整個午餐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林晚表現(xiàn)得體而謙和,甚至主動幫母親洗碗,讓陳星看得目瞪口呆。
"你媽媽人很好。"洗碗時,林晚小聲對陳星說。
"她很喜歡你。"陳星回答,"我從沒見她這么高興過。"
林晚低頭擦盤子,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我母親去世得早。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家庭聚餐的感覺了。"
這句不經(jīng)意間的真心話讓陳星心頭一顫。他突然意識到,無論林晚在外多么光鮮亮麗,內心深處或許也渴望這種平凡的溫暖。
飯后,母親執(zhí)意要切蛋糕。林晚送的那塊手表被陳星小心地藏在抽屜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母親送的廉價但心意滿滿的手表。
"許個愿吧。"蠟燭點燃后,母親笑著說。
陳星看向林晚,發(fā)現(xiàn)她也正注視著自己,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議。他閉上眼睛,許下了一個簡單的愿望。
吹滅蠟燭后,林晚輕聲問:"許了什么愿?"
"不能說。"陳星微笑,"說了就不靈了。"
林晚沒有追問。但當她低頭吃蛋糕時,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讓陳星心跳加速。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已經(jīng)深陷其中——這不是一場簡單的金錢交易,而是他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個復雜而迷人的女人。
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和荊棘,他似乎都義無反顧地踏上這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