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身,看著我,眼神有些復雜,像是醞釀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朕…欲立太子?!?/p>
我修剪花枝的手一頓。
立太子?
蕭珩登基十五年,后宮妃嬪雖不算多,但也陸續(xù)為他誕下了幾位皇子皇女。
立儲是國本大事,他確實該考慮了。
只是…他為什么特意來跟我說這個?
我一個深居簡出、從不過問前朝的皇后…
“陛下圣心獨斷便是。”我謹慎地回答。
蕭珩沉默了片刻。
“太子人選…朕屬意皇長子,蕭景睿?!?/p>
蕭景睿?
我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
皇長子蕭景睿,生母是早逝的一位嬪,從小養(yǎng)在賢太妃(當年那位賢妃)膝下。據(jù)說性子敦厚,讀書尚可,騎射平平,在一眾皇子中并不算最出挑。
陛下為何選他?
我依舊垂著眼,不敢妄加評論:“皇長子…仁厚…乃社稷之福。”
又是一陣沉默。
蕭珩踱到窗邊,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
“他…話少?!笔掔窈鋈粵]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我一怔。
話少?
“老二,太吵。”蕭珩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老三,心思多。老四…哼,整日只會吟風弄月,聒噪得很?!?/p>
我:“……”
所以,您選太子的標準是…誰話少?!
這理由…真是…清新脫俗!
“景?!察o?!笔掔袼坪鯇ψ约旱倪x擇很滿意,總結(jié)道,“甚好。”
我默默低下頭。
好吧。
您是皇帝,您說了算。
社恐的基因大概是遺傳的?
“立儲大典…諸多繁文縟節(jié)?!笔掔裨掍h一轉(zhuǎn),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皇后…少不得要操持?!?/p>
我心頭一緊。
又要我出面?!
“臣妾…遵旨?!蔽抑荒苡仓^皮應下。
蕭珩點點頭,像是解決了一件大事。
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停住。
沒有回頭。
“庫房里…新得了些…海外的奇木?!彼穆曇魝鱽?,依舊沒什么起伏,“紋理奇異,堅硬逾鐵。改日…讓人送些過來。”
“皇后殿里的桌椅…也該換換了。”
說完,他便大步離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陛下消失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修剪花枝的手。
桌椅該換了?
所以…又要拿我的鳳儀宮當試驗場了嗎?
我無奈地笑了笑。
算了。
社恐皇后的躺贏人生,大概就是這樣吧。
不用爭,不用搶。
安靜地待著。
該有的,總會有的。
比如清凈,比如安穩(wěn),比如…那堆據(jù)說堅硬逾鐵的海外奇木。
窗外的陽光暖融融地灑進來。
照在那盆并蒂菊上,金燦燦的。
歲月靜好。
我拿起小銀剪,繼續(xù)修剪花枝。
咔嚓。
剪去多余的枝椏。
留下的,是恰到好處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