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言洲是商界人人稱羨的模范夫妻。他對我溫柔體貼,予取予求,
給了我一場盛世婚禮和無盡寵愛。上一世結(jié)婚紀(jì)念日,他卻為了保護(hù)他的白月光,
眼睜睜看著我被混混拖入深巷,毀掉我的一切。我死后,他竟也重生了。他跪在我面前,
紅著眼說:「阿晚,我們好好過,我再也不會犯錯了?!刮倚χc頭,
然后當(dāng)著他的面撥通了110?!妇焱?,我要舉報,有人聚眾吸毒。」
01.手機(jī)聽筒里傳來接線員公式化的詢問,而我對面,傅言洲的表情從驚愕,到難以置信,
最后化為一種被背叛的暴怒。他想搶我的手機(jī),我靈巧地后退一步,
清晰地對著電話報出了一串地址。那是我上一世的夢魘,是他為林鹿精心打造的金屋。
「沈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傅言洲壓低了聲音,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我掛斷電話,
將手機(jī)屏幕對著他,上面干干凈凈,通話記錄的最后一欄赫然是「110」?!肝耶?dāng)然知道。
」我彎起嘴角,笑容溫軟,一如往昔?!肝以趲湍惆?,言洲?!刮艺f,「幫你戒掉你的癮?!?/p>
不管是毒癮,還是人癮。上一世,我就是死在這場癮里。結(jié)婚紀(jì)念日,他約我吃飯,
卻臨時說公司有急事,讓我自己回去。我信了。直到在停車場被幾個混混圍住,我拼命呼救,
卻看見他驅(qū)車而來,又在我面前決絕而去。他車子的副駕上,坐著他哭得梨花帶雨的白月光,
林鹿。我被拖進(jìn)無人的巷子,聽著他們污言穢語地議論我的身體,
議論傅言洲給了他們多少錢。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所謂的意外,
不過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拋棄。萬念俱灰下,我咬舌自盡。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的最后一刻,
我看見傅言洲去而復(fù)返。他瘋了一樣沖過來,可一切都晚了。我以為那是我的報應(yīng),
報應(yīng)我愛錯了人。沒想到,老天也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jī)會。傅言洲大概也以為,他的重生,
是老天給他彌補(bǔ)的機(jī)會。所以他收斂了所有的不耐和厭煩,笨拙地學(xué)著愛我的樣子,
為我洗手作羹湯。餐桌上,燭光搖曳,牛排煎得恰到好處。他眼里的愧疚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說:「阿晚,對不起,以前是我混蛋?!埂敢院笪乙欢ê煤脤δ?,我們再要個孩子,
好不好?」我乖巧地點頭,心里卻在冷笑。真可笑。一個小時前,林鹿還在給他發(fā)消息。
「阿洲,你什么時候過來呀?他們都到齊了,就等你一個?!股弦皇?,
他就是赴了這場「聚會」的約。這一次,我?guī)退凹s,再送他們一份大禮。
「你不能這么對鹿鹿!」傅言洲終于從震驚中找回了理智,他沖過來想奪門而出。
我猜到他想去通風(fēng)報信。我沒攔,只是慢悠悠地開口:「你去吧?!埂刚米尵炜纯?,
傅氏集團(tuán)的總裁,是怎么和一群癮君子攪和在一起的?!顾哪_步,猛地頓在玄關(guān)處。
他回頭,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除了憤怒,還多了一絲探究和恐懼?!改阍趺粗馈?/p>
我怎么知道林鹿?我怎么知道那個地址?我怎么知道他們今晚在聚會?我當(dāng)然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他為了保護(hù)林鹿,不惜犧牲掉發(fā)妻的全部秘密。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微皺的衣領(lǐng)。
指尖觸碰到他頸側(cè)的皮膚,他下意識地一僵。我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緊繃,
和他克制又紊亂的呼吸?!秆灾?,你知道嗎?」我仰頭看他,聲音輕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
「上一世,我死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渾身都在發(fā)抖。」「轟」的一聲。我清晰地看到,
傅言洲臉上所有血色,在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他瞳孔緊縮,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我。
「你……你也……」「是啊。」我替他說完了那句他不敢問出口的話,「我也回來了。」
他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撞在冰冷的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我們之間,隔著三步的距離,
卻像是隔著血海深仇的兩個世界。我們都重生了。他想彌補(bǔ),而我,只想復(fù)仇。這個秘密,
我本想留到最后,看他像小丑一樣演完他深情悔過的獨角戲。可看到他這張臉,
我就忍不住想撕碎他所有的偽裝。我要讓他從一開始就活在恐懼里。活在,
我隨時會報復(fù)他的恐懼里。門外,隱隱傳來警笛由遠(yuǎn)及近的聲音。傅言洲的臉色更加慘白。
他大概是想明白了,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要置林鹿于死地?!干蛲?,你不能這么做!
」傅言洲沖我低吼,「鹿鹿她……她不是故意的!她有苦衷!」又是這句話。上一世,
他為了撇清自己和那群混混的關(guān)系,在警察面前也是這么說的。
「我太太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穩(wěn)定,有臆想癥,那些人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她自己當(dāng)真了?!?/p>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將所有的罪責(zé)都推到了我身上。而他的白月光林鹿,則躲在他身后,
楚楚可憐地掉眼淚?!赴⒅?,都怪我,要不是為了給我過生日,你也不會和嫂子吵架……」
一唱一和,天衣無縫。重來一世,他的說辭還是沒有半點長進(jìn)。「苦衷?」我笑出了聲,
「被你捧在手心里當(dāng)公主,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她能有什么苦衷?」「是她告訴你,
她被人下了藥,身不由己嗎?」「還是她告訴你,她若不從,那些人就會對付你傅家的產(chǎn)業(yè)?
」我每說一句,傅言洲的臉色就更白一分。這些,恐怕都是林鹿哭著跟他說的「苦衷」。
而他,竟然信了。警笛聲越來越近,幾乎就在樓下。傅言洲終于慌了,
他顧不上去思考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只是一遍遍地重復(fù):「你信我,阿晚,這次不一樣,
我們重來了,一切都可以改變的!」「是啊,可以改變?!刮尹c點頭。「這一次,
該下地獄的人,換成你們了。」警車最終還是停在了那棟別墅前。傅言洲沒能去成,
他被我堵在家里,聽著手機(jī)里助理傳來的現(xiàn)場直播?!父悼偅鞗_進(jìn)來了!」
「林小姐……林小姐和幾個人一起被抓了,現(xiàn)場搜出了東西……」「傅總,怎么辦?有記者!
好多記者!」傅言洲握著手機(jī)的手在抖,他想發(fā)火,卻又因為我的存在而強(qiáng)行壓抑著。
那張英俊的臉上,布滿了隱忍的怒火和深深的無力感。這種感覺,我太熟悉了。上一世,
我被困在精神病院,求告無門時,也是這種無力感,一寸寸啃噬著我的骨頭?,F(xiàn)在,
輪到他了?!赴严合氯ァ!顾麑χ娫捘穷^下令,聲音嘶啞,「不管花多少錢,
不能讓這件事上新聞。」「晚了。」我提醒他,「我報警之前,
順便給幾家媒體打了匿名電話。」「我告訴他們,傅氏集團(tuán)總裁疑似與涉毒人員有染,
這可是個大新聞?!垢笛灾廾偷靥ь^看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沈晚,你到底想怎么樣?」他咬著牙問。「我想怎么樣?」
我重復(fù)了一遍,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肝蚁胍?,你給不起。」我想要的,
是回到一切還沒發(fā)生的時候。是我還未愛上你,我父母尚在,家庭美滿的時候??上?,
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一起毀滅。傅言洲一夜未眠。我在臥室的床上睡得安穩(wěn),
他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立不安。天快亮的時候,他走了進(jìn)來。我閉著眼,
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煙味。他在床邊站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
可他最終只是俯下身,在我額頭落下一個輕吻。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阿晚,」他的聲音帶著一夜未睡的疲憊和沙啞,「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埂赴蚜致雇簦?/p>
把上一世忘掉,我們重新開始?!刮覜]睜眼,也沒動。裝睡,是最好的應(yīng)對。
傅言洲大概以為我睡熟了,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臥室。很快,我聽到了關(guān)門聲。
我睜開眼,眼神里一片清明,沒有半分睡意。重新開始?傅言洲,你憑什么覺得,
你有資格說這四個字?我拿起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肝?,顧律師嗎?我是沈晚?!?/p>
「關(guān)于離婚訴訟的材料,麻煩你今天就遞交到法院?!故堑?,離婚。這是我重生的第一天,
就決定好的事。傅言洲以為關(guān)住我,就能阻止我。他不知道,我認(rèn)識顧景辭,
這位日后在海城聲名鵲起的金牌離婚律師,整整比他早了五年。上一世,
顧景辭因為一場官司得罪了傅言洲,被他打壓得幾乎在海城待不下去。這一世,
我要他成為我最鋒利的刀。傅言洲是在公司收到法院傳票的。他直接從公司殺回家,
那份傳票被他捏得變了形,像一團(tuán)廢紙?!改阋译x婚?」他把傳票摔在茶幾上,
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為了林鹿?」我正坐在沙發(fā)上悠閑地看著財經(jīng)新聞,聞言,
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父笛灾?,不要什么事都把她牽扯進(jìn)來,顯得她好像很重要一樣?!?/p>
「我只是單純地,不想再看見你了?!顾哪樕查g變得鐵青?;蛟S是我的話刺痛了他,
又或許是他身為上位者長久以來的自尊心作祟。他怒極反笑:「沈晚,你以為離了我,
你能得到什么?」「你的娘家已經(jīng)破產(chǎn),你現(xiàn)在花的每一分錢,住的這棟別墅,
開的那輛跑車,都是我給你的?!埂鸽x開我,你一無所有?!惯@是他的威脅,也是他的底氣。
上一世,我也曾被他這番話嚇住。我害怕失去優(yōu)渥的生活,害怕被上流圈子排擠,
所以我一次次地容忍他的背叛??伤肋^一次的人,還有什么好怕的。「你說得對?!?/p>
我終于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所以我沒打算凈身出戶?!?/p>
「我要傅氏集團(tuán)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為你婚內(nèi)出軌,
以及對我造成精神、身體雙重傷害的補(bǔ)償。」傅言洲大概覺得我瘋了。他愣了半晌,
然后發(fā)出一聲嗤笑。「沈晚,你睡醒了嗎?百分之三十?你怎么不去搶?」
傅氏集團(tuán)是海城的商業(yè)龍頭,市值千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足以讓任何人瘋狂。
「我就是在搶啊?!刮姨谷坏爻姓J(rèn),「搶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p>
「如果不是我父親當(dāng)年在你創(chuàng)業(yè)初期,把沈家全部身家投進(jìn)去幫你,你以為你能有今天?」
「如果不是我父親臨終前,把沈氏的客戶資源全部轉(zhuǎn)交給你,
你以為傅氏能這么輕易地吞并沈氏,一家獨大?」這些陳年舊事,傅言洲從不愿提起。
那是他攀附沈家,靠著岳丈發(fā)家的「屈辱史」。如今被我當(dāng)面揭開,他的臉色陣青陣白,
精彩紛呈?!杆?,」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改闱肺覀兩蚣业?,
早就不是區(qū)區(qū)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能還清的了?!埂肝覜]讓你把整個傅氏吐出來,
已經(jīng)是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傅言洲,別給臉不要臉?!顾晃叶碌脝】跓o言,
只能用那雙噴火的眼睛死死瞪著我。我卻覺得無比暢快。這些話,
上一世我到死都沒能說出口。這一世,我要連本帶利,全部討回來。傅言洲摔門而去。
我知道,他不會輕易妥協(xié)。以他的性格,他會用盡一切手段,來打贏這場離婚官司。比如,
爭奪財產(chǎn),污蔑我的名聲,甚至,把我塑造成一個為了錢不擇手段的瘋女人。這些,
我早有預(yù)料。下午,顧景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干蛐〗?,
傅言洲那邊請了圈內(nèi)最頂尖的律師團(tuán)隊,看樣子是準(zhǔn)備打一場硬仗?!埂噶硗?,我收到消息,
他開始派人接觸您之前的主治醫(yī)生,恐怕是想從您的精神狀況上做文章。」「您看……」
「讓他去。」我打斷顧景辭的話,語氣平靜。上一世,我確實因為他的背叛和精神虐待,
患上了嚴(yán)重的抑郁癥。他把我送進(jìn)精神病院,讓醫(yī)生給我開大量的鎮(zhèn)靜藥物,
把我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那是他掌控我的手段。這一世,我重生在一切悲劇發(fā)生之前,
我的精神,比任何時候都要健康?!割櫬蓭?,你什么都不用做?!刮艺f,
「只需要把我們準(zhǔn)備好的第二份材料,遞交上去?!诡櫨稗o沉默了片刻,
似乎有些猶豫:「沈小姐,那份材料一旦曝光,對傅氏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您確定要現(xiàn)在就用嗎?」「確定。」我掛了電話,走到落地窗前。窗外,
是傅言洲為我打造的玫瑰花園,開得正盛。他總說,我就是他花園里,最嬌嫩的那朵玫瑰。
需要他精心呵護(hù),才能活下去。他錯了。我不是玫瑰,我是荊棘。誰想折斷我,我就要誰,
付出血的代價。第二份材料,是傅言洲這些年利用傅氏集團(tuán)的便利,
進(jìn)行海外資產(chǎn)轉(zhuǎn)移和偷稅漏稅的全部證據(jù)。是我父親生前,無意中發(fā)現(xiàn),偷偷替他藏下的。
我父親到死都以為,傅言洲只是一時糊涂,早晚會回頭。他把這些證據(jù)交給我,
讓我作為最后的籌碼,希望我能用它來約束傅言洲,保全我們的婚姻。
可我父親低估了傅言洲的無情,也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分量。上一世,我拿出來過。
傅言洲只是冷漠地看著我,說:「你敢曝光,我就讓你這輩子都走不出精神病院?!刮遗铝?,
也徹底絕望了。但現(xiàn)在,我不怕了。這份足以將傅言洲送進(jìn)監(jiān)獄的證據(jù),通過顧景辭的手,
精準(zhǔn)地送到了稅務(wù)和監(jiān)察部門。同時,也送到了傅言洲的辦公桌上。這一次,
他沒有殺回家來質(zhì)問我。整個下午,風(fēng)平浪靜。直到傍晚,我的手機(jī)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雍容又威嚴(yán)的女聲?!干蛲?,
我是傅言洲的母親?!埂肝以谠祈敃饶?,你一個人過來?!拐Z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婆婆,秦嵐。一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手段狠厲的女人。也是上一世,
親手把我送進(jìn)精神病院的,傅言洲的幫兇。她終于坐不住了。云頂會所是秦嵐的私人產(chǎn)業(yè),
安保嚴(yán)密。我到的時候,她正坐在一間雅致的茶室里,慢條斯理地烹著茶。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旗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即便年過五十,依舊風(fēng)韻猶存。看見我,
她沒有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我坐下?!负炔??!顾岩槐愫玫牟柰频轿颐媲?。
茶香四溢,是頂級的武夷山大紅袍。我沒動?!赣性捑椭闭f吧,伯母?!刮议_門見山,
「我不喜歡繞彎子。」我的稱呼,讓秦嵐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抬起眼,
目光銳利如刀,審視著我。「沈晚,你翅膀硬了?!顾畔虏璞曇衾淞讼氯?,
「敢這么跟我說話了?!埂敢郧澳莻€對我言聽計從,溫順乖巧的沈晚,去哪兒了?」我笑了。
「死了?!刮艺f,「被你和你兒子,親手殺死了?!骨貚沟哪樕K于變了。她大概沒想到,
一向在她面前溫順得像只貓一樣的我,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我今天來,
不是來聽你教訓(xùn)的。」我打斷她?!肝沂莵硗ㄖ?,傅言洲的那些破事,
我只給了你們?nèi)鞎r間處理。」「三天后,如果我沒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看到他的簽字,
以及股權(quán)轉(zhuǎn)讓合同。」「那么,就等著給你的寶貝兒子,去監(jiān)獄里送飯吧。」「放肆!」
秦嵐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濺了出來,在她名貴的旗袍上留下一點深色的水漬。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的鼻子罵:「沈晚,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