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血色輪回忘川水漫過第九百九十九次奈何橋時,我終于在他右眼里看見了自己。
秦硯的左眼纏著浸透血的白布,右眼里倒映著我第十次舉起的湯勺。
他的玄色衣擺上繡著的暗紋,與我腕間胎記分毫不差——那是朵正在融化的桃花,
花瓣邊緣有九道冰裂紋,對應我們九次錯過的花期。秦硯的瞳孔呈琥珀色,
中央懸浮著細小的血蝶——那是我每世為他流的淚所化。他左眼的白布滲出的血,
正順著睫毛滴進湯碗,在黑紅色湯汁里綻開第九朵紅蓮,
花瓣紋路與我腕間胎記的冰裂紋完全重合。"阿阮,"他喉結滾動,發(fā)出砂紙摩擦般的聲音,
"你的睫毛在抖,像極了第一世我替你摘桃花時。"我攥緊羊脂玉勺,
指腹觸到勺柄內(nèi)側(cè)的凹痕——那是他第二世替我擋車禍時,手掌壓出的形狀。
湯面映出我顫抖的唇,涂著的口脂顏色與第三世他咳血的顏色分毫不差。我猛地縮回手,
卻被他抓住指尖。他輕輕撬開我緊握的掌心,
露出九片細小的桃花瓣——那是每一世他送我的桃花箋,被我磨成粉藏在甲縫里,
每次熬湯時都會偷偷撒進鍋里。"阿阮,"他咳出的血滴在湯碗里,
綻開的紅蓮比第一世的嫁衣更艷,"這次湯里的桃花蜜,可是用你第二世的眼淚釀的?
"我攥緊羊脂玉勺,指腹觸到勺柄內(nèi)側(cè)的刻痕——"硯之勿念",
那是第三世他替我刻的平安符。湯面映出我此刻的臉:眼尾紅痣裂成兩半,
發(fā)間玉簪缺角處嵌著他第一世的斷槍碎片。"第十次輪回,"他忽然伸手握住我手腕,
體溫透過孟婆袖袍傳來,燙得像第二世他沖進火場的溫度,
"該讓我看看你藏在湯里的真心了。"忘川水突然凝結成冰,
千萬片記憶碎片從湯中浮起:第一世他為我擋箭時的悶哼,第二世他在手術室外的徘徊,
第三世他跪在上神殿的背影......玉勺"當啷"墜地,
驚飛了停在他肩頭的血蝶——那是我們每世錯過時,由執(zhí)念凝成的生靈。
第一章·第一世:金戈鐵馬誤花期【面人定情】建隆三年春分,汴梁桃花巷第三棵桃樹下。
"阿硯哥哥,張嘴。"我踮腳將糖畫塞進他嘴里,
舌尖不小心蹭過他唇角的梨膏——那是我昨夜熬夜熬制的,用來治他冬日留下的咳嗽。
秦硯咬碎糖畫時,喉結在晨光中滾動出曖昧的弧度。他忽然捏住我下巴,
指腹擦過我嘴角的糖霜:"小丫頭,再喂我就娶你。"我拍開他的手,
卻看見他左臉新添的刀疤。那道傷從顴骨斜劃至下頜,在春日暖陽里泛著淡粉,
像極了我新學的暈染技法。昨夜他翻窗而入時,就是用這道疤蹭過我鼻尖,
說要去幽州送情報。秦硯的拇指按在我掌心,幫我塑面人坐騎的鬃毛:"要像這樣,
順著肌理推。"他的手比我的大兩圈,虎口處有層薄繭,蹭過我手腕時,
觸感像極了新抽的柳枝。"癢。"我想縮回手,卻被他扣住手腕。他左臉的刀疤擦過我額頭,
帶來晨間露水的涼意:"別動,再歪馬就瘸了。"我聞到他身上的皂角香,
混著若有若無的鐵銹味——那是他昨夜處理傷口時用的金瘡藥。面人終于成型時,
他忽然用食指關節(jié)敲我額頭:"明日去碼頭,替我收封信。"我揉著額頭看他,
發(fā)現(xiàn)他耳后有顆淡褐色痣,形狀與我腕間胎記的花心吻合。他轉(zhuǎn)身時,戰(zhàn)袍下擺掃過我鞋面,
上面繡著的狼頭紋讓我指尖發(fā)涼——那是副將陳林的私兵標記。"等你回來,
"我舉起新捏的面人,那是他騎在馬上的模樣,槍尖挑著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我要你帶著面人逛遍汴梁鋪子。"他接過面人時,
指腹在桃花瓣上摩挲三次——這是我們的暗號,表示"等我三日"。
我沒看見他藏在身后的狼頭紋信封,那是副將陳林偽造的遼軍密信,此刻正滲出淡淡藥香。
【香迷局】第三日深夜,我在桃樹下等到了渾身是血的秦硯。"阿阮,跟我走。
"他抓住我手腕時,我聞到他身上混著的沉水香——那是遼國王女專用的香方。
碼頭倉庫的霉味混著沉水香,讓我胃里翻涌。"阿阮果然聰明。"陳林捏著我下巴,
指尖涂著遼國王女的寇丹,"這封信,是給秦硯的催命符。"我咬碎藏在舌下的解毒丸,
任由他灌下蒙汗藥。意識模糊前,我看見他袖口露出的狼頭紋身,
與秦硯左臉刀疤在月光下重疊,拼成完整的猙獰面容。再醒來時,
我被綁在幽州城樓的旗桿上。"看,是誰來了?"陳林的笑聲混著血腥味傳來。
我被綁在旗桿上,眼睜睜看著秦硯的長槍刺穿遼將咽喉,卻在他轉(zhuǎn)身時,
看見他眼底閃過的迷茫。秦硯的長槍刺穿遼將咽喉時,陽光在他鎧甲上折射出七彩光暈,
像極了我們?nèi)ツ昕催^的煙花。他轉(zhuǎn)身對我笑時,
我看見他牙齒縫里沾著的梨膏——那是我特意加了朱砂的,為的是讓他在戰(zhàn)場上更醒目。
"阿硯,小心!"我的警告被弓弦聲撕碎。箭矢破空聲中,秦硯轉(zhuǎn)身替我擋箭的瞬間,
我看見他左臉刀疤在火光中扭曲成狼頭形狀。箭頭穿透他肩胛骨,卻擦著心臟而過,
落在我腕間胎記上——那里藏著他送我的避邪玉佩,正面刻著"生死契闊",
背面是他的生辰八字。秦硯抱著我狂奔時,鎧甲上的狼頭紋硌著我鎖骨,
我卻聞到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原來他早已發(fā)現(xiàn)香膏有毒,卻為了引出幕后黑手,
硬生生忍了三個月。"原來你早就知道..."陳林踢開秦硯,靴底碾過我掉落的面人,
桃花瓣碎成齏粉,"他身上的沉水香,是我每月下在他茶盞里的!"秦硯突然暴起,
用斷槍抵住陳林咽喉時,我聽見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敢動她一根手指,
我就剜了你的心去喂狼!"鮮血濺在我臉上,溫熱的觸感讓我想起他替我摘桃花時的溫度。
陳林倒地前,眼里閃過怨毒:"她這雙眼睛,和你誤殺的遼國王女一模一樣,
你以為真是巧合?"秦硯猛地轉(zhuǎn)頭看我,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右眼里布滿血絲,
像極了第一眼見他時,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模樣。喉間涌上甜腥,我想告訴他,
我早在發(fā)現(xiàn)香方時就知道了一切,卻看見腕間胎記正順著他的刀疤鉆進他皮膚,
在他心口綻開血花。"阿阮,別怕..."他抱我時,鎧甲上的狼頭紋硌著我鎖骨,
那是陳林為了挑撥,偷偷換過的甲胄。我想笑,卻咳出更多血——原來我們都被當成了棋子,
而這盤棋的棋盤,是用桃花巷千萬朵無辜的花鋪成。
"來世...我在奈何橋..."話未說完,舌尖已嘗到鐵銹味。最后一眼,
我看見他扯下陳林的狼頭旗,用斷槍在自己左臉刻下更深的疤——這次的形狀,
是朵正在凋零的桃花。第二章·第二世:白衣錯付生死劫【發(fā)卡密碼】2023年清明,
仁濟醫(yī)院17樓觀景臺。顧硯之的指尖劃過我后頸的朱砂痣,帶來電流般的顫栗:"這里,
像朵被劈開的花。"我猛地轉(zhuǎn)身,白大褂口袋里的聽診器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他左臉的刀疤在陽光下泛著淡金,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與第一世他策馬歸來的馬蹄聲重合。"給你的。"他打開錦盒時,
我聽見玉簪與內(nèi)襯摩擦的窸窣聲。那聲音像極了第一世我們躲在桃樹下說悄悄話時,
花瓣落在傘面的聲音。玉簪觸到皮膚的瞬間,
我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沉水香——那是用第一世的桃花箋混合他的骨灰磨制的。
他替我別發(fā)卡時,指腹在我耳垂上停留三秒,這個時長與第一世他替我戴耳環(huán)時完全一致。
"顧先生,"我后退半步,撞上護欄發(fā)出悶響,"我們不合適。"他忽然笑了,
露出第二世才有的虎牙:"蘇阮,你緊張時會摸耳垂,像極了第一世你說謊時捏裙角的樣子。
"我猛地按住耳垂,卻觸到發(fā)卡邊緣的齒痕——那是我每夜輾轉(zhuǎn)難眠時,無意識啃咬的痕跡。
遠處傳來急救車的鳴笛,那頻率竟與第一世的戰(zhàn)鼓一致,敲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第三次調(diào)整桃花發(fā)卡的位置,確保后頸的朱砂痣被完全遮蓋。玻璃倒影里,
顧硯之的白襯衫被風吹得鼓起,像極了第一世他替我擋住箭雨時的戰(zhàn)袍。"蘇醫(yī)生在躲我?
"他的聲音混著消毒水味傳來,左臉刀疤在夕陽下泛著淡金,"我臉上的疤很可怕?
""不是。"我轉(zhuǎn)身時,白大褂口袋里的CT片發(fā)出窸窣聲。
他左肺的陰影比上周擴大了30%,而我后頸的胎記,
此刻正隨著他的靠近發(fā)燙——那是第一世他心口血花的投影。"這個給你。"他遞來個錦盒,
指尖在盒蓋上畫了朵桃花——那是我們第一世的暗號。我握緊聽診器,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
像極了他當年策馬歸來的馬蹄聲。錦盒打開的瞬間,消毒水味突然變得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