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區(qū)廢棄橋洞的陰影里,腐爛的河水氣味和鐵銹的腥氣混雜,成了蕭逸此刻最好的掩護。中級斂息術與靈隱術雙重疊加,讓他徹底融入了這片被遺忘的角落,如同一塊冰冷潮濕的頑石?;卮旱ず屠m(xù)脈散的藥力在體內奔流,緩慢卻堅定地修復著強行透支星辰幻影帶來的經(jīng)脈創(chuàng)傷,枯竭的丹田也重新凝聚起一絲微弱的靈力溪流。
【狀態(tài):重傷恢復中(35%)。靈力恢復:15%。靈力點:25?!?/p>
25點靈力點,杯水車薪。系統(tǒng)商城那些誘人的保命道具(替身人偶500點、強力丹藥動輒數(shù)百點)如同鏡花水月。但他眼神平靜無波。經(jīng)歷過魅影那毀天滅地的恐怖威壓后,這點困境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更深沉的韌性。
“臨江已成死地?!笔捯萃高^橋洞的縫隙,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魅影隨時可能識破騙局返回,靈御司在臨江的力量(尤其是林雨菲)也絕不會放過他這個制造了諸多“巧合”的“普通”學生。留下,十死無生。
目標只有一個:京都市!只有到了那里,靠近周天大陣的主陣心,他的靈淵之體才能發(fā)揮更大作用,才有機會接觸修復主陣心的核心秘密,也才能在那更大的漩渦中,找到一線生機和變強的契機!
但如何去?堂堂正正買票坐車?簡直是自投羅網(wǎng)!靈御司的監(jiān)控網(wǎng)絡絕非擺設。飛行?二階靈師連御空都做不到。
唯一的出路,在混亂的舊城區(qū)黑市。那里魚龍混雜,有靈御司的觸角,但更多的是見不得光的走私者和亡命徒。只有通過他們,才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臨江。
傷勢恢復到能勉強行動的程度,蕭逸如同最老練的幽靈,離開了橋洞。他換上一身從垃圾堆里翻出的、散發(fā)著酸臭味的破舊工人服,臉上抹著污泥,弓腰駝背,眼神渾濁,完美融入了舊城區(qū)街頭那些掙扎在底層的貧民之中。中級斂息術將他的靈力波動壓到近乎于無,就算是三階超凡從身邊走過,若不刻意探查,也難以發(fā)現(xiàn)端倪。
他如同游魚般在狹窄、骯臟的巷道中穿梭,目標明確:位于舊城區(qū)最深處,臭名昭著的“淤泥巷”——臨江市地下黑市的核心入口之一。
淤泥巷名副其實。腳下是粘稠發(fā)黑的泥濘,兩旁是歪歪斜斜、仿佛隨時會倒塌的棚屋??諝饫飶浡淤|酒精、汗臭和某種劣質迷幻藥劑的刺鼻氣味。形形色色的人物在陰影中交易,眼神警惕而貪婪。蕭逸的【靈瞳術】悄然開啟,過濾著表面的污穢,捕捉著那些不易察覺的靈力波動和隱秘符號。
他需要找到“蛇頭”,專門負責偷運“特殊貨物”出城的掮客。這類人通常有固定的聯(lián)絡暗號或據(jù)點。
在一家掛著昏黃油燈、只賣劣質烈酒的破敗酒館外墻上,蕭逸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起眼的刻痕——三條扭曲的波浪線,下方一個模糊的船錨印記。這正是他從“老張回收站”殘留信息中破譯出的、與偷渡有關的標記之一。
他推開發(fā)出刺耳摩擦聲的木門,走了進去。渾濁的空氣和震耳欲聾的嘈雜聲浪撲面而來。酒館里擠滿了面目兇悍或神情麻木的漢子,幾個衣著暴露的女人穿梭其間。蕭逸低著頭,找了個最角落、陰影最深的破桌子坐下,點了一杯最便宜的、散發(fā)著怪味的“地溝酒”,小口啜飲著,耳朵卻如同最靈敏的雷達,捕捉著周圍所有的對話碎片。
“...西港那批‘靈礦’又被靈御司的狗咬住了,折了三個兄弟...晦氣!”
“...‘血狼幫’和‘鐵手會’為了碼頭三號倉庫的地盤又干起來了,聽說動了刀子,死了人...”
“...今晚‘老鬼’的船去‘津港’,押金翻倍了,聽說水道最近查得嚴...”
“津港...”蕭逸心中一動。那是臨江下游的一個中型港口城市,距離京都市只有數(shù)百公里,交通便利,是重要的中轉站。如果能搭上去津港的黑船,再轉道京都,風險會小很多。
他耐心等待著。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一個穿著油膩皮圍裙、滿臉橫肉、瞎了一只眼的壯碩男人,罵罵咧咧地推開后廚的門走了出來,手里還拎著一桶泔水。他那只完好的獨眼如同鷹隼般掃過酒館,帶著一股兇戾之氣。酒館里的嘈雜聲在他出現(xiàn)時都降低了幾分。這人就是酒館老板,外號“獨眼鯊”。
蕭逸注意到,“獨眼鯊”經(jīng)過他那張角落桌子時,腳步似乎有極其微不可察的一頓,那只獨眼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有門!
他不動聲色,在桌面上用沾了酒水的手指,飛快地畫下那個船錨標記,然后抹掉。
“獨眼鯊”仿佛沒看見,徑直走了過去。但幾分鐘后,一個身材矮小、獐頭鼠目、穿著不合身西裝的男人,端著一杯酒,晃晃悠悠地坐到了蕭逸對面。
“兄弟,面生啊?也想去‘津港’看海?”矮小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眼神卻精明地打量著蕭逸。
“風大,想找個穩(wěn)當?shù)拇鼙??!笔捯萋曇羯硢〉统粒7轮讓尤说目谖?,眼神渾濁,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和不安。
“嘿嘿,‘老鬼’的船,夠穩(wěn)!就是這船票嘛...”矮小男人搓了搓手指,“最近風浪大,價格可不便宜?!?/p>
“多少?”蕭逸直接問。
“這個數(shù)!”矮小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又翻了一下,“不二價!只收‘硬貨’!”他指的是靈石或者等價的貴重物品。
600下品靈石!相當于6000靈力點!對于此刻身無分文的蕭逸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
“太貴?!笔捯輷u頭,作勢欲走。
“誒!兄弟別急嘛!”矮小男人連忙拉住他(蕭逸巧妙地避開他可能試探的手),“看你也是個爽快人...這樣,有個折中的法子?!彼麎旱吐曇?,眼中閃爍著狡詐的光,“船上缺個‘壓艙’的苦力,活兒臟點累點,但管飯,船票...可以抵一半!”
“壓艙苦力?”蕭逸心中冷笑,這分明是找替死鬼。黑船偷渡風險極大,一旦被靈御司巡邏艇發(fā)現(xiàn),首先被推出去擋槍或者棄船當誘餌的,就是這些“苦力”。
“另一半呢?”蕭逸不動聲色地問。
“另一半...嘿嘿,兄弟身上總得有點值錢玩意兒吧?我看你那塊玉佩...”矮小男人的目光貪婪地瞟向蕭逸胸前,雖然隔著破舊的衣服,但靈淵玉佩的輪廓隱約可見。
蕭逸心中殺機一閃而逝。打玉佩的主意?找死!但他臉上依舊麻木:“祖?zhèn)鞯模恢靛X,就剩這個念想。”
“那...總得有點別的吧?”矮小男人有些不耐煩了。
蕭逸沉默了幾秒,仿佛在艱難抉擇。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實則是從系統(tǒng)倉庫)摸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一角,露出里面兩顆漆黑如墨、散發(fā)著陰冷氣息的珠子——正是僅剩的兩顆【陰煞珠(劣質)】!
矮小男人瞳孔猛地一縮!他雖然實力低微(一階靈者都勉強),但混跡黑市多年,眼力還是有的。這珠子蘊含的陰煞之氣雖然不強,但極其精純,是制作陰毒陷阱或暗器的好材料!在黑市上,一顆賣個一百多下品靈石不成問題!
“這個...夠不夠抵另一半?”蕭逸聲音帶著不舍。
“夠!夠了!”矮小男人眼中貪婪更盛,一把就想抓過布包。
蕭逸卻迅速收回,眼神警惕:“先上船,到了地方再給。規(guī)矩我懂。”
矮小男人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蕭逸那“老實巴交”又帶著點狠勁的樣子,再看看那兩顆誘人的珠子,最終點頭:“行!算你識相!今晚子時,西港廢棄的3號貨運碼頭,最里面那條掛著破漁網(wǎng)的舊鐵殼船。報我‘地老鼠’的名字!記住,只收‘硬貨’,別帶尾巴!”他警告地瞪了蕭逸一眼,轉身消失在嘈雜的人群中。
【觸發(fā)任務:黑船偷渡】
【目標:安全登上“老鬼”的黑船,抵達津港(0/1)】
【獎勵:靈力點×300,‘水性精通(初級)’技能書×1】
【警告:航程中遭遇靈御司巡邏或黑吃黑概率:70%。船員(含‘老鬼’)實力:一階靈者至二階靈師初期?!乩鲜蟆瘣阂舛龋?5%(極可能途中謀財害命)。風險等級:高。穩(wěn)健建議:保持警惕,利用環(huán)境,必要時先下手為強?!?/p>
蕭逸面無表情地喝光杯中劣酒。300點靈力點和水性精通,聊勝于無。關鍵在于離開臨江。至于風險?與魅影的死亡威脅相比,這不過是小風浪。他摸了摸懷中冰冷的陰煞珠,又感受了一下體內恢復近半的靈力,以及冷卻時間即將結束的【星辰幻影】,心中稍定。
子夜時分,西港廢棄碼頭。
海風帶著濃重的咸腥和鐵銹味,吹拂著破敗的吊車和銹跡斑斑的集裝箱。海浪拍打著布滿藤壺的混凝土堤岸,發(fā)出單調的嘩嘩聲。一艘船漆剝落、銹跡斑斑、掛著破爛漁網(wǎng)的舊鐵殼船,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靜靜停泊在最深處的泊位。船名早已模糊不清,只有船舷上一個猙獰的鬼頭涂鴉隱約可見——這就是“老鬼”的船。
碼頭上人影綽綽,大約有十幾個人,都沉默地等待著,身上帶著或濃或淡的煞氣和不安。蕭逸混在其中,依舊是那副落魄工人的模樣,氣息收斂到極致。
“地老鼠”矮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船邊,和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防水皮褲、臉上帶著刀疤、氣息彪悍(二階靈師初期)的光頭壯漢低聲交談了幾句。那光頭壯漢就是“老鬼”,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岸上等待的人群,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上船!動作快點!磨蹭的喂魚!”老鬼低吼一聲,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人群騷動起來,陸續(xù)沿著狹窄的跳板登上這艘散發(fā)著機油和魚腥味的破船。蕭逸夾在中間,低著頭,腳步虛浮,仿佛體力不支。
“地老鼠”特意走到蕭逸身邊,皮笑肉不笑:“兄弟,東西帶好了吧?上船先交一半當‘安心費’。”他伸出手。
蕭逸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為難,慢吞吞地摸出一顆陰煞珠,塞到“地老鼠”手里。
“地老鼠”感受著珠子傳來的陰冷氣息,眼中貪婪一閃,滿意地掂量了一下:“算你懂事!上去吧,底艙最里面,給你留了個‘好位置’!”
底艙?最里面?蕭逸心中了然,那通常是堆放雜物或者最不通風的位置,也是出事時最難逃生的地方。這“地老鼠”果然沒安好心。
鐵殼船發(fā)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引擎的轟鳴,緩緩駛離了碼頭,融入濃重的夜色和茫茫大海之中。船艙內擁擠不堪,彌漫著汗臭、腳臭和劣質煙草的味道。蕭逸被安排在最底層的貨艙角落,旁邊堆滿了散發(fā)著魚腥味的破漁網(wǎng)和銹蝕的鐵桶。
他靠著冰冷的艙壁坐下,閉上眼睛,全力運轉中級斂息術和療傷功法,同時將一絲心神外放,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覆蓋著整個底艙,監(jiān)控著任何異常的動靜。他知道,這趟充滿未知和殺機的“黑船”之旅,才剛剛開始。真正的考驗,或許在下一刻就會降臨。他需要在風暴來臨前,將狀態(tài)調整到最佳,并準備好隨時發(fā)動那致命的“星辰幻影”。
船身隨著海浪起伏,如同命運的搖籃。黑暗的底艙里,只有蕭逸胸前的靈淵玉佩,在破舊衣衫的掩蓋下,散發(fā)著微弱卻恒定的溫潤光芒,如同指引迷途的星辰。京都市的方向,在雷達地圖的盡頭,閃爍著誘人而危險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