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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楚復(fù)興 聞羽湖 140944 字 2025-07-12 01:3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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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旁的胡楊林沙沙作響,姜雪瑤策馬與顧淵的馬車并行。

目光好奇地在他身上打轉(zhuǎn):"殿下,江湖傳聞二皇子顧淵十一歲便同境無敵,堪稱天縱奇才,為何突然離京?"

她咬著下唇,"還有,您明明精通百家武學(xué),可這十年江湖上卻不曾聽聞......"棗兒噗嗤笑出聲,馬蹄濺起的泥點(diǎn)沾在她裙擺上也渾然不覺:"雪瑤妹妹有所不知,我家殿下行走江湖用的是化名——遠(yuǎn)故"

話到嘴邊突然僵住,像被掐住脖子的麻雀般瞪大眼。

三保猛地勒住韁繩,馬匹長嘶聲驚飛了樹梢的寒鴉。顧淵望著棗兒煞白的臉,故意板起臉:"原來你這小丫頭,把本王的秘密都抖落干凈了?"

他指尖輕點(diǎn)棗兒額頭,姜雪瑤猛地拉住馬韁,瞳孔驟縮:"遠(yuǎn)故?!那個孤身剿滅十二郎山賊、在劍陽學(xué)宮連破七名大儒劍陣的遠(yuǎn)故?!"

她望著顧淵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突然意識到自己攥著韁繩的手在發(fā)抖。

江湖上傳聞遠(yuǎn)故神秘莫測,有人說他是劍仙傳人,有人說他是隱世貴公子,卻從未想過竟是眼前這位溫潤如玉的皇子。"

本來也沒打算瞞著。"顧淵從懷中掏出半塊刻著"遠(yuǎn)"字的木牌,在陽光下晃了晃,"不過棗兒這張嘴,比三保的劍還**分。"他轉(zhuǎn)頭望向呆若木雞的姜雪瑤,眨了眨眼,"這下信了?以后跟著我,保準(zhǔn)比江湖傳聞里的遠(yuǎn)故,還要風(fēng)光百倍”。

此刻,蜿蜒的官道上馬蹄聲錯落。世人皆知,武道一途分九重境界,從淬體鍛骨的初境,到破碎虛空的傳說之境,每一境都是難以逾越的天塹。千百年來,縱使驚才絕艷之輩輩出,卻無一人能真正踏入九境,便是被尊為“天下第一”的強(qiáng)者,也止步于八境巔峰,九境仿若遙不可及的傳說。

顧淵端坐馬上,不過弱冠之年,玄色衣袍隨風(fēng)輕揚(yáng),眉眼間盡是從容。誰能想到,這位年僅二十一歲的少年,竟已達(dá)五境巔峰。要知道,許多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窮極一生也未必能觸及五境門檻,而他卻在風(fēng)華正茂之時悄然登臨此境。

這份天資,放眼當(dāng)世堪稱絕無僅有。然而,顧淵從未對外顯露分毫,將這等驚世駭俗的實(shí)力深深隱藏,在他人眼中,他不過是游歷歸來的皇子,卻不知這平靜表象之下,蟄伏著足以改天換地的力量。暮色漸濃,幾人在樹林外停車休整,準(zhǔn)備將就一晚,姜雪瑤與棗兒并肩而行。

望著前方顧淵與林伯交談的背影,姜雪瑤終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棗兒,你何時開始跟著殿下的?"棗兒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短刃的纏繩,唇角不自覺上揚(yáng):"我啊,打小就是殿下?lián)靵淼囊把绢^。

那年冬天下著刀子似的雪,我餓得發(fā)昏,偷了酒樓半塊冷饅頭,正巧被路過的小少爺見到......"她忽然笑出聲,驚飛了路邊枯枝上的寒鴉,"原以為要被狠狠教訓(xùn),誰知他蹲下來,把自己的狐裘披在我身上,還塞給我個暖烘烘的糖炒栗子。"

記憶中的畫面愈發(fā)清晰。年幼的顧淵頂著被雪染白的發(fā)梢,帶著她穿過雕梁畫棟的長廊,對管家說"以后她就是我的人";八歲生辰,他親自打磨了這柄精巧的柳葉刀,手把手教她如何出刀收勢;

哪怕后來離京游歷,風(fēng)餐露宿的日子里,他也會在深夜點(diǎn)起篝火,耐心糾正她劍招里的破綻。"別的皇子哪會管丫頭片子學(xué)不學(xué)武?"棗兒仰頭望著漫天星斗,眸中映著碎鉆般的光芒,"殿下教我讀書識字,說'女子不該被規(guī)矩困住手腳';遇上不平事,他總帶著我沖在最前頭。

有次在西北,馬賊的刀差點(diǎn)砍到我,他愣是用自己的手臂替我擋下......"姜雪瑤望著棗兒說起顧淵時飛揚(yáng)的眉眼,突然讀懂了那眼神里的熾熱——那不僅是主仆間的忠誠,更是歷經(jīng)歲月沉淀的信賴與追隨。

遠(yuǎn)處傳來顧淵清朗的笑聲,驚得棗兒耳根一紅,夜越來越深,兩個少女的身影漸漸融入夜色。晨霧未散,官道上驟然響起金鐵交鳴之聲。前方山坳處,數(shù)十名灰衣土匪正與鐵甲官兵混戰(zhàn),喊殺聲驚起林間群鴉。

土匪首領(lǐng)手持開山斧,斧刃卷著血沫劈開一名官兵的盾牌;官兵陣列中,長槍手結(jié)成盾墻,將土匪死死壓制在土坡之下。

箭矢破空聲與哀嚎聲交織,濺起的泥漿混著鮮血,在枯黃的草地上暈染出猙獰的痕跡。姜雪瑤攥緊劍柄就要沖上前,卻被顧淵抬手?jǐn)r住。他的聲音裹著晨霧,透著不容置疑的冷靜:"雪瑤,約法三章可還記得?"少女僵在原地,看著顧淵瞇起眼睛打量戰(zhàn)局——官兵的鎧甲制式規(guī)整,卻刻意磨去了腰牌標(biāo)識;土匪雖是烏合之眾,招式間卻隱隱透著軍伍訓(xùn)練的痕跡。

三保悄然勒轉(zhuǎn)馬頭,將馬車護(hù)在身后。棗兒壓低嗓音:"殿下,這些官兵......"話未說完,場中局勢陡變。土匪首領(lǐng)被長槍刺穿肩胛,踉蹌著摔下土坡,余下匪眾頓時作鳥獸散。官兵們收刀歸鞘,染血的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為首的虬髯軍官瞥見顧淵一行,目光在他們?nèi)A貴的衣飾上停留片刻。

一名親兵湊到他耳邊低語,軍官微微頷首,抬手示意手下收起兵器。"幾位是路過的客商?"他的笑容里藏著試探,"此地剛清剿匪患,還請速速離開。"

顧淵抱拳行禮,語氣疏淡:"正是,叨擾軍爺了。"待官兵隊伍揚(yáng)塵遠(yuǎn)去,姜雪瑤忍不住跺腳:"為何不救那些土匪?他們明顯是......""是棋子。"

顧淵望著官道上未干的血跡,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玉佩,"有人想讓某些秘密永遠(yuǎn)消失。"十里外的松林深處,那名虬髯軍官猛地踹翻跪地求饒的匪眾。"梁虎每年孝敬你們不少,為何要趕盡殺絕?"

一名親兵壯著膽子發(fā)問。軍官冷笑,刀尖挑起對方下巴:"二皇子要回唐安的消息傳遍天下,梁虎那幫蠢貨替人做事卻留了把柄,那黔州城吳昊便是例子"他突然壓低聲音,"上頭說了,不該問的別問——想活命,就管好自己的嘴。"

夜色漸濃,林間回蕩著未說完的狠話,驚得歸巢的鳥兒再次振翅逃散。暮色浸染天邊時,林伯鋪開皺巴巴的輿圖,枯瘦的手指重重按在青州地界:“此地離青州府不過百里,那些官兵所用的魚鱗甲,正是青州軍的特有形制?!?/p>

他望著篝火中跳動的火星,渾濁的眼眸泛起憂慮,“只是剿匪一事蹊蹺——我祖籍本是青州,這梁虎匪幫盤踞十年,向來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突然的剿匪......背后定有隱情?!鳖櫆Y盯著輿圖上“青州”二字,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

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上跳躍,恍惚間,少年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他與衛(wèi)驍在王府演武場摔得滿身泥濘,笑著約定要并肩守護(hù)大楚山河;九歲生辰,衛(wèi)驍翻墻送來的酒壇上,還沾著御花園的夜露......“端王世子衛(wèi)驍,如今掌管青州十萬鐵騎?!?/p>

顧淵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深處發(fā)出,“他若卷入此事......”話音未落,棗兒突然驚呼一聲,手中的烤野兔險些掉進(jìn)火堆:“該不會是世子殿下......”“不可妄言?!?/p>

三保沉聲打斷,劍眉緊緊擰成川字。姜雪瑤望著顧淵緊鎖的眉頭,第一次見他這般凝重的神色——往日談笑間的從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近乎沉痛的復(fù)雜情緒。林伯輕輕嘆了口氣,將披風(fēng)披在顧淵肩上:“明日便到青州地界,是與非,見了人便知。”

篝火噼啪炸開火星,照亮眾人沉默的臉龐。夜色漸深,顧淵躺在草垛上望著滿天繁星,耳畔似乎又響起衛(wèi)驍爽朗的笑聲:“阿淵,待你我功成之日,定要痛飲三百杯!”此刻,百里外的青州王府內(nèi),衛(wèi)驍把玩著染血的密信,鎏金燭臺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窗外寒風(fēng)呼嘯,吹得檐角銅鈴叮咚作響,恍若十年前那個偷酒夜奔的少年,正踩著月光歸來。


更新時間:2025-07-12 01:34: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