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八周年紀(jì)念日前夕,我刷到老婆男閨蜜的朋友圈。>照片里他們親密依偎,
配文:“懷孕啦,希望是個小公主?!保疚夷c(diǎn)了個贊,
下一秒老婆電話打來:“臺風(fēng)要來了,快開車接我和陳哲回家!”>上一世我冒死驅(qū)車前往,
卻被高空墜下的花盆當(dāng)場砸死。>死后靈魂飄蕩,
親眼看著蘇晚用我的保險(xiǎn)金和陳哲雙宿雙棲。>這一世,我平靜回復(fù):“紀(jì)念日快樂,
離婚協(xié)議在床頭柜,慢走不送?!保敬巴饪耧L(fēng)大作,我關(guān)掉他們不斷彈出的求救信息。
>新聞播報(bào)突發(fā)車禍時(shí),我正點(diǎn)燃那支前世沒來得及點(diǎn)的紀(jì)念日蠟燭。
---冰冷的雨水裹挾著泥土和城市污濁的氣息,粗暴地灌滿我的口鼻。
每一次徒勞的掙扎都像是在濃稠的瀝青里攪動,每一次肺部的抽搐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世界只剩下沉重的水聲,轟隆地碾壓過耳膜,還有……還有那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砰”。
一個巨大的、模糊的黑影,裹挾著風(fēng)聲從天而降。它砸落的瞬間,
時(shí)間似乎被強(qiáng)行拉伸、扭曲。我的視野猛地向上彈起,像一架失控的攝像機(jī),
劇烈地顛簸、旋轉(zhuǎn)。整個世界被潑上了一層粘稠、腥熱的暗紅,視野的邊緣像燃燒的相紙,
迅速焦黑、卷曲、碎裂。我“飄”了起來,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
眼睜睜看著另一個“我”躺在骯臟的積水里。雨水無情地沖刷著那張?jiān)?jīng)熟悉的臉,
迅速帶走溫度,留下青白僵硬的輪廓。殷紅的血絲如同詭異的藤蔓,
在渾濁的雨水中蜿蜒、擴(kuò)散,最終被更多的雨水稀釋、沖淡,只留下令人作嘔的淡淡鐵銹味。
視野拉遠(yuǎn),搖搖晃晃,像醉酒人的鏡頭。
我看到了街角那家24小時(shí)便利店刺眼的熒光燈招牌,
看到了不遠(yuǎn)處我那輛被狂風(fēng)吹得吱呀作響、車頭凹陷的黑色轎車?!瓣懗粒£懗?!你醒醒!
你看著我!”一個尖利、帶著哭腔的女聲穿透雨幕,刺入我虛無的聽覺。是蘇晚。
她跪在“我”身邊,昂貴的米白色風(fēng)衣下擺浸在污黑的泥水里,
精心打理過的長發(fā)被雨水糊在臉上,妝容暈開,顯得狼狽又驚惶。
她用力拍打著“我”冰涼的臉頰,指甲上精致的蔻丹刮過皮膚,留下幾道淡淡的紅痕。
但她的目光,卻越過“我”逐漸冰冷的身體,焦灼地投向幾步之外。那里站著陳哲,
那個永遠(yuǎn)一副溫和無害模樣的男人。他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大半部分遮在蘇晚頭頂,
自己的肩膀卻濕透了。他臉上滿是“震驚”和“擔(dān)憂”,眉頭緊鎖,嘴唇翕動著,
似乎在說著什么安慰的話。當(dāng)蘇晚無助地望向他時(shí),他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她冰冷顫抖的手,
用力地捏了捏,傳遞著無聲的“支撐”。那一刻,他看向蘇晚的眼神,復(fù)雜得令人心驚,
有心疼,有安撫,還有一種……塵埃落定的隱秘松弛。世界的光線驟然熄滅,又猛地亮起。
我猛地睜開眼,胸腔劇烈起伏,如同擱淺的魚重新回到水里,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干燥的空氣。
喉嚨里火燒火燎,殘留著雨水倒灌的窒息感和濃重的血腥味。心臟在肋骨下瘋狂擂動,
幾乎要掙脫胸腔的束縛。視線花了片刻才重新聚焦,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吊燈,
柔和的光線下,天花板上簡約的石膏線條清晰可見。沒有刺骨的雨水,沒有冰冷的死亡氣息,
沒有蘇晚失控的哭喊和陳哲那張偽善的臉。這里是家。是我和蘇晚的家。床頭柜上,
電子鐘幽藍(lán)的熒光清晰地顯示著:2023年8月16日,晚上9點(diǎn)47分。
日期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我的腦海。結(jié)婚八周年紀(jì)念日的前夜。
心臟的狂跳并未因確認(rèn)安全而平復(fù),
反而被另一種更沉重、更陰冷的東西死死攫住——那是前世死亡的余悸,混同著滔天的恨意,
在四肢百骸里奔涌沖撞。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牙齒緊緊咬合,下頜骨繃得發(fā)酸。
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回到了這場漫長噩夢剛剛掀開帷幕的起點(diǎn)。
身體沉重得仿佛灌滿了鉛,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發(fā)出酸澀的呻吟。我撐著手臂坐起身,靠在床頭,
冰冷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浸濕了鬢角。臥室里安靜得可怕,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目光掃過房間,
梳妝臺上散落著蘇晚昂貴的護(hù)膚品,衣帽間門半開著,露出她琳瑯滿目的衣裙,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常用的那款甜膩香水味。一切都那么熟悉,
卻又透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虛假溫馨。
前世死亡的冰冷觸感和蘇晚、陳哲在雨中那交織著“悲傷”與隱秘“默契”的一幕,
如同燒紅的烙鐵,一遍遍燙在我的記憶皮層上。疼痛尖銳而清晰。我掀開被子,
赤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冰涼的觸感從腳底直竄上來,帶來一絲虛幻的清醒。
我需要做點(diǎn)什么,來對抗這滅頂?shù)难灪蜎坝康暮抟?。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到客廳。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勾勒出鋼筋水泥森林的輪廓。遠(yuǎn)處天際,
幾片厚重的烏云正悄無聲息地堆積,沉沉地壓向這座不夜城??諝猱惓灍嵴吵?,
一絲風(fēng)也沒有,仿佛暴風(fēng)雨來臨前最后的窒息。我拿起丟在沙發(fā)上的手機(jī),
屏幕解鎖的微光映亮了我毫無血色的臉。指尖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冰冷,劃開屏幕,
點(diǎn)開那個綠色的、帶著兩個白色氣泡的圖標(biāo)。朋友圈的瀑布流刷新的瞬間,
一張照片毫無預(yù)兆地、刺眼地撞入我的視野。
照片的背景是本市那家以昂貴和浪漫著稱的“云端”旋轉(zhuǎn)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整個城市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照片中央,
蘇晚穿著那條我送她的、價(jià)值不菲的香檳色真絲吊帶裙,笑容明媚燦爛,
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一種平日里在家中罕見的、近乎嬌憨的光彩。她微微側(cè)著身體,
親昵地依偎在陳哲的臂彎里。陳哲穿著剪裁合體的淺灰色休閑西裝,
一手自然地?cái)堉K晚裸露的肩頭,另一只手則微微抬起,手掌溫柔地覆在蘇晚平坦的小腹上。
他微微低頭看著蘇晚,鏡片后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嘴角噙著一抹滿足而寵溺的笑意。
構(gòu)圖完美,光線柔和,兩人姿態(tài)親昵無間,儼然一對璧人。照片下方的配文,
是陳哲發(fā)的:“**孕**。希望家里來的是個小公主。
【愛心】【愛心】【愛心】”時(shí)間顯示:十分鐘前。手機(jī)屏幕的冷光像針,
密密地扎進(jìn)我的瞳孔。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跳動,
又在下一秒被投入沸騰的油鍋,滋啦作響,炸得血肉模糊。
場虛偽的“生離死別”、還有他們拿著我的血汗錢和保險(xiǎn)金揮霍無度的畫面……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的荒謬,都在這一刻被這張照片和那短短幾個字點(diǎn)燃,轟然引爆!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喉嚨口涌上濃烈的腥甜鐵銹味。我死死咬住后槽牙,
下頜骨繃得咯咯作響,才勉強(qiáng)壓下那股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咆哮。
指尖因?yàn)橛昧Χ钌钕葸M(jìn)掌心,留下幾個月牙形的慘白印記,
尖銳的疼痛帶來一絲病態(tài)的清醒。客廳里死一般寂靜。窗外,
厚重的烏云已經(jīng)完全吞噬了最后一絲星光,沉沉地壓在城市上空,
像一個巨大的、不祥的黑色棺蓋。悶熱粘稠的空氣凝固了,連呼吸都變得滯澀困難。遠(yuǎn)處,
似乎隱隱傳來了第一聲沉悶的、試探性的雷聲,如同巨獸在云層深處翻了個身。
我盯著那張照片,盯著陳哲那只覆在蘇晚小腹上的手,
盯著蘇晚臉上那毫無保留的、刺眼的幸福笑容。前世那個臺風(fēng)天,她就是用這樣一張照片,
一個電話,把我騙出去送死!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燒,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焚燒殆盡。
但緊隨其后的,是更深、更冷的恨意,如同北極冰蓋下封凍萬年的寒流,
瞬間澆滅了那狂暴的怒火,只余下徹骨的冰寒和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
我動了動僵硬冰冷的手指,像操控著別人的肢體。屏幕上的那個心形“點(diǎn)贊”圖標(biāo),
此刻在我眼中,如同一個微小的、淬了劇毒的刀尖。指尖落下,輕輕一點(diǎn)。
屏幕上彈出一個微小的提示:已贊。沒有憤怒的質(zhì)問,沒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只有這一個無聲的、冰冷的贊。像一個提前刻好的墓志銘,
無聲地釘在這張宣告背叛的照片之上。
幾乎就在那個紅色的“贊”出現(xiàn)在照片下方評論區(qū)的同一秒,我的手機(jī)屏幕驟然亮起,
伴隨著一陣急促得幾乎要刺破耳膜的鈴聲。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晚晚”。
刺耳的鈴聲在死寂的客廳里瘋狂回蕩,像索命的咒語,撕扯著緊繃的空氣。
屏幕上“晚晚”兩個字,此刻顯得無比諷刺,像一個淬毒的鉤子,
直直刺向我心口未愈的傷疤。前世,就是這通電話,成了催命的符咒。我盯著那跳動的名字,
任由鈴聲一遍遍響徹,尖銳地撞擊著耳膜,也撞擊著胸腔里那片被恨意冰封的廢墟。
直到鈴聲因?yàn)闊o人接聽而自動切斷,客廳里重新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
然而,這份寂靜只持續(xù)了不到三秒。手機(jī)屏幕再次瘋狂地亮起!這一次,是視頻通話的請求。
屏幕上,蘇晚那張妝容精致的臉被強(qiáng)制放大,背景是旋轉(zhuǎn)餐廳迷離的光影,她眉頭緊鎖,
眼神里交織著明顯的不耐煩和被冒犯的慍怒。指尖劃過屏幕,冰冷的觸感。視頻接通了。
蘇晚那張被手機(jī)前置攝像頭放大的臉立刻占據(jù)了整個屏幕。精心描繪過的眉毛高高挑起,
漂亮的杏眼里燃燒著毫不掩飾的煩躁和一絲被忤逆的驚詫。
她身后的背景是“云端”餐廳標(biāo)志性的水晶燈飾和巨大的觀景玻璃窗,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瓣懗?!你搞什么鬼?!”她的聲音又尖又利,
穿透聽筒,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質(zhì)問,“電話為什么不接?你看到朋友圈了?
你點(diǎn)那個贊是什么意思?陰陽怪氣給誰看呢?!”她的語速極快,像連珠炮,
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濃濃的火藥味。顯然,我那個無聲的“贊”,像一根針,
精準(zhǔn)地刺破了她精心營造的“和諧”表象,讓她瞬間炸毛。
她身邊的陳哲似乎想湊近鏡頭說什么,被她不耐煩地用手肘頂開。屏幕這邊的我,異常沉默。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前世慣有的那種被她指責(zé)時(shí)下意識浮現(xiàn)的歉意或慌亂,
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死寂。我的目光透過屏幕,平靜地落在她因?yàn)閼嵟⑽⑴で哪樕希?/p>
落在她身后陳哲那張看似關(guān)切實(shí)則窺探的臉上。這詭異的平靜,
反而讓屏幕那頭的蘇晚更加惱怒,眼神里的驚疑不定也更深了?!皢“土耍空f話?。?/p>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yàn)榧佣行┳冋{(diào)。窗外的風(fēng)驟然加大,
嗚嗚地掠過高層建筑的縫隙,發(fā)出凄厲的呼號。一聲炸雷毫無預(yù)兆地在城市上空爆開,
轟隆巨響震得窗戶玻璃嗡嗡作響,客廳里的燈光似乎都跟著閃爍了一下。真正的風(fēng)暴,來了。
視頻畫面里的蘇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雷聲驚得縮了一下脖子,
臉上的怒意被一絲本能的慌亂短暫取代。就在這雷聲的余威中,我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
甚至有些低沉沙啞,卻像淬了冰的刀鋒,清晰地穿透了風(fēng)聲和她的咆哮:“紀(jì)念日快樂,
蘇晚?!边@完全出乎意料的、冰冷平靜的祝福,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蘇晚燃燒的怒火上。
她明顯愣住了,張著嘴,臉上的憤怒和質(zhì)問瞬間凝固,被巨大的錯愕取代。
她身后的陳哲也皺起了眉頭,鏡片后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不解。我看著她凝固的表情,
心底涌起一絲冰冷的快意,繼續(xù)用那種毫無波瀾的語調(diào),一字一句,
清晰地說道:“離婚協(xié)議,在床頭柜抽屜里。簽好字,慢走不送?!泵恳粋€字,都像一塊冰,
砸在屏幕上,也砸在蘇晚驟然失色的臉上?!澳恪阏f什么?!”蘇晚的聲音猛地拔高,
尖利得幾乎破音,臉上的錯愕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被冒犯的狂怒取代,“陸沉!
你瘋了嗎?!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跟我提離婚?!就因?yàn)槲野l(fā)了個朋友圈?
就因?yàn)槲腋愓艹灶D飯?你至于嗎?!”她語無倫次,胸口劇烈起伏,
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離婚”徹底打懵了,也徹底激怒了。她身后的陳哲終于擠進(jìn)了畫面,
臉上堆砌著慣有的、令人作嘔的“關(guān)切”和“焦急”:“陸哥!陸哥你冷靜點(diǎn)!千萬別沖動!
晚晚她不是那個意思!今天風(fēng)這么大,雨馬上就來了,有什么事咱們回家慢慢說!
你千萬別……”“家?”我打斷他,唇角勾起一個極冷極淡的弧度,眼神像淬毒的針,
刺向屏幕里那張?zhí)搨蔚哪?,“那是我的家。至于你們……”我頓了一下,
目光掃過蘇晚身上那條我送的香檳色吊帶裙,掃過陳哲那只習(xí)慣性想搭在她肩頭的手,
最后定格在蘇晚因?yàn)檎痼@和憤怒而瞪大的眼睛上,聲音平靜得可怕:“……愛去哪去哪。
不過,友情提示,氣象臺剛剛發(fā)布了臺風(fēng)紅色預(yù)警?!痹捯粑绰?,
窗外又是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厚重的天幕,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轟然爆響,
仿佛就在頭頂炸開!巨大的聲浪震得窗戶玻璃劇烈顫抖,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與此同時(shí),
瓢潑大雨終于傾瀉而下,密集的雨點(diǎn)瘋狂地砸在落地窗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響,
瞬間模糊了窗外的所有景象,整個世界只剩下狂暴的風(fēng)聲雨聲。視頻畫面里,
蘇晚和陳哲的臉色在閃電的白光映照下,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餐廳華麗的背景在劇烈的雷聲中似乎都搖晃了一下。
蘇晚的尖叫和陳哲的驚呼被巨大的雷聲淹沒,畫面劇烈地晃動、扭曲,
隨即徹底黑了下去——信號中斷了??蛷d里,只剩下狂風(fēng)暴雨肆虐的咆哮,
以及手機(jī)屏幕徹底黯淡下去的微光。我站在原地,手里握著那部冰冷的手機(jī),
聽著窗外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喧囂。前世那個同樣狂暴的雨夜,那個從天而降的花盆,
那種頭骨碎裂的劇痛和靈魂被強(qiáng)行剝離的冰冷感,再次無比清晰地席卷而來。這一次,
我站在原地,一步未動。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在窗外閃電的映照下,
帶著一絲殘酷的解脫和深不見底的寒意??耧L(fēng)如同失控的巨獸,
在城市的高樓峽谷間橫沖直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暴雨不再是雨點(diǎn),而是天河倒灌,
密集的、沉重的雨柱瘋狂抽打著一切。窗外,這座曾經(jīng)流光溢彩的不夜城,
此刻只剩下扭曲模糊的光斑在洶涌的水幕中掙扎閃爍,如同溺斃前最后的喘息。
我把手機(jī)隨意丟在沙發(fā)上,屏幕朝下。轉(zhuǎn)身走向廚房,腳步平穩(wěn)得近乎刻板。打開冰箱門,
冷氣撲面而來。里面整齊碼放著幾罐啤酒,還有一瓶未開封的紅酒,
標(biāo)簽上印著復(fù)雜的法文——那是蘇晚喜歡的牌子,價(jià)格不菲。我伸手,
指尖掠過冰涼的啤酒罐,最終落在那瓶紅酒上。瓶頸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帶著金屬般的涼意。我拿著它走向客廳的酒柜,取出一只高腳杯。
水晶杯壁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澤?!芭椤钡囊宦曒p響,軟木塞被拔出。
暗紅色的酒液帶著馥郁的果香傾瀉而出,注入杯中,在杯底旋出一個小小的漩渦。
我端著酒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雨水像瀑布一樣沖刷著玻璃,
外面的世界只剩下混沌動蕩的光影和震耳欲聾的噪音。玻璃冰涼,映出我模糊的倒影,
面無表情。沙發(fā)上的手機(jī),在短暫的死寂后,突然開始瘋狂震動!嗡——嗡——嗡——,
一聲接一聲,急促得如同垂死病人的心跳。屏幕頑強(qiáng)地亮起,
在昏暗的客廳里投下一片幽幽的光。屏幕上,是蘇晚的頭像在瘋狂跳動,
來電顯示的名字像血一樣刺眼。震動持續(xù)著,固執(zhí)地敲打著沙發(fā)皮革,
也敲打著這死寂空間里緊繃的弦。我背對著沙發(fā),端著酒杯,目光穿透模糊的雨幕,
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diǎn)。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杯壁,感受著紅酒在杯中細(xì)微的晃動。
嗡——嗡——電話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但僅僅間隔了兩秒,震動再次瘋狂響起!這一次,
是陳哲的頭像在屏幕上瘋狂閃爍。他似乎在接力,帶著一種更急迫、更絕望的氣息。
我依舊沒有回頭。只是微微仰頭,啜飲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液體滑過喉嚨,
帶來一絲復(fù)雜的酸澀和微弱的回甘,與窗外狂暴的雨聲形成詭異的對比。
嗡——嗡——嗡——震動聲如同催命符,鍥而不舍。終于,
在陳哲的來電再次因無人接聽而掛斷后,手機(jī)短暫地安靜了。但這種安靜更像是一種蓄力。
幾秒后,它開始以一種更加密集、更加瘋狂的節(jié)奏震動起來!嗡!嗡!嗡!嗡!嗡!
不是電話,是信息。無數(shù)條信息像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手機(jī)屏幕。我緩緩轉(zhuǎn)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