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兩個人此生的緣分如果尚未緣盡,那么就會在夢里頻繁相遇,直至緣分完全消盡。
我又夢見他了。第十年夢見他??墒敲慨斘覐膲糁畜@醒過來,
夢里所有的內(nèi)容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只是依稀記得他來過我的夢中。終于在分手后的第十年,
我鼓起勇氣聯(lián)系了他??墒菂s無論如何找不到他。后來,我才知道他死了。
死在十年前的那個冬天??墒且挥X醒來,我回到了十年前,我們高中的時候。這一次,
無論如何,我都要改變當年的結局。1 相親失敗2025年六月,
今年南方的天氣算不上太熱。天氣霧蒙蒙的,好像快要下雨了。今天是星期六,
好不容易熬完了六天的班,終于迎來了我一周一天的休息。剛到家門口,
正在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我媽的電話打來了。剛按了接聽鍵?!澳阍趺从职讶思夷猩诹?。
”我媽有些急切且氣憤的聲音傳來。甚至我都沒機會開口說話,
只聽見對面她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輸出?!斑@個男生條件已經(jīng)是你這個年紀能找到很好的了,
不知道你在挑什么,人家有車有房,再看看你,一事無成,馬上就要三十了。
”聽的出來她十分滿意那個男生的條件,所以言語之間都是對我拉黑那個男生氣憤。
“有車有房有什么用,你見過他人了嗎?一個不到一六五,和前女友處了兩年,
說人家沒懷孕就分手的男的,是什么好東西嗎?”我也有點生氣,
就算我到了三十了又怎么樣,女的一定要結婚嗎?因為這個電話,
整個晚飯期間我心情都已經(jīng)差到了極點。存了一星期的劇,也沒有心情追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2 夢中告別“睡覺要記得關燈,
這樣睡眠質(zhì)量好些?!笔煜さ穆曇粼诙呿懫饋恚矣挚匆娏艘粋€熟悉的身影。
看見他關了燈,周遭突然就已經(jīng)暗了下來,可是我卻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臉。
他穿著黑色的衛(wèi)衣套裝,臉上已經(jīng)褪去了高中時候的青澀,下巴的胡渣微微冒頭,
看得出來他有些累了??墒沁€是用溫柔的眼神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我?!澳阆掳嗔藛??
”我開口問道?!班?”他回答。我其實在夢里跟他說話的時候很少,當年我們不歡而散。
十年的時間雖然消散一些當年的愛恨,但是我卻始終忘不了當年那件事。
它是一根刺一般的存在,深深的扎在我的心底,每當我回憶起跟韓澈有關的事情,
就會隱隱作痛?!澳阈那椴缓??”沉默了很久以后,還是他先開口。“嗯。”我點了點頭。
“葉禾?!彼辛宋业拿?,然后見他低頭停頓了幾秒后,
又抬頭看著我說:“其實這次我是來跟你告別的?!彼穆曇粲行﹩。?/p>
我依稀看見了他眼底隱藏著的淚光。他在難過?!案鎰e?”我有些不解?!拔乙x開了,
這十年來給你造成了困擾,對不起!希望你今后的人生能夠幸福,這是真心的。
”他說完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我,我明明想說點什么,卻怎么也動彈不了。
然后我就看著他的臉一點點在我的視線里變得模糊,直至消失。我用力的掙扎了很久,
卻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無能無力。3 回憶涌現(xiàn)我從夢中驚醒了。
每個月我都會夢到韓撤好幾次。這還是第一次,我清楚的記得夢里的內(nèi)容。
他說他是來告別的,他說祝我幸福,他走之前俯身吻了我額頭。我緩緩的坐了起來,
頭頂上的燈光依舊亮著。只是清楚的感覺到了額頭上一滴水流了下來。大概是汗吧,
我并沒有多想。因為夢見好韓澈這件事,對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只不過這次比較清晰的記得夢境而已。可是后來的半個月里,我再也沒有夢見過他。
而且我腦海中還浮現(xiàn)了一些從來沒有過的回憶。
從畢業(yè)開始我和韓澈的點點滴滴開始一點點涌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每當我回憶起他的時候,
我的心的墜的慌,莫名的開始難過。這兩星期經(jīng)常失眠到夜里兩三點。今天也是一樣。
看著手機那一串通訊錄。突然手機一陣震動。是高中班群的消息。
上一條消息停留在過年的時候,班長發(fā)了一句新年快樂,
幾個人跟了幾個新年的表情包后就戛然而止了。畢竟十年過去了,大家都在漸行漸遠。
群里的幾條消息也是盡顯客氣和生疏。但是今天有點不一樣,
發(fā)消息的是我高中坐了一年多的同桌?!纠贤瑢W們,今年要不要搞個十周年聚餐呀?
】我同桌楊柳當年是個十分活躍的人。所以跟同學們的關系都處的比較好。
當年雖然沒有考上大學,讀了一個???,出來就進了廠。好在他比較能吃苦,
所以短短十年就已經(jīng)做到了副廠長的位置,算是同學中比較有出息的。
畢竟我們小鎮(zhèn)上出來的人,能做到管理層還是很不容易。
4 年聚首平時他跟大家的關系也比較好,所以他一開口,群里一下熱鬧起來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我們都已經(jīng)畢業(yè)十年了】【對啊,都老了】【可以帶孩子嗎,家里沒人,
沒辦法】【可以啊,人多熱鬧,支持帶家屬?!俊具@次一個都不能少。】這句話發(fā)出來以后,
后面好長一段時間沒人回復。最后還是楊柳收尾書:【交給我,今年無論如何,
我都要讓大家聚齊?!课译m然在群里,但是從進入群里開始一次也沒有在群里說過話。
那年我高考復讀后,考到了省外,因為和韓澈鬧的不是很愉快,
于是便斷了所有和以前同學的聯(lián)系。畢業(yè)后我就在大學的城市工作到現(xiàn)在。
其實之前我們班也聚會過幾次,從大合照來看,最多一次也不過三分之二的樣子。
高考結束那天晚上,我清楚的記得我們班主任被全班同學輪流敬酒,喝的滿臉通紅。
但是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下去過。散場的時候,他十分不舍的說:“同學們,
這可能是我們班最后一次聚這么齊了。”當時年少輕狂,并沒有當回事,現(xiàn)在回過頭去看,
這話說的一點兒沒錯。一個不少,談何容易。想到這些,
我鬼使神差的點開了成員名單那一欄。一共51個人,我們班52個人。我一個一個翻過去,
有些人改了備注,有些保持著自己的昵稱常年潛水。
我不由自主的一個一個的點開了那些并未改備注的頭像??墒且粋€一個查看過去,
并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個人。少的那一個人是:韓澈。我莫名的有些煩躁的關閉了手機,
我其實很討厭自己時至今日還被他影響情緒的感覺。5 真相揭曉又是失眠的一個晚上。
第二天大概下午的時間,我收到了楊柳的好友驗證?!拘∪~子,在不?
】我知道他應該是為了十周年聚餐的事。我回復到:在的,十周年聚會你提前把時間給我,
我安排時間去。我十分的直截了當。【好勒,不愧是團支書,溝通就是順暢。
】楊柳后面這句話還跟了一個表情包。我也禮貌的跟了一個表情包。
我們的對話就這樣戛然而止。沒想到晚上的時候,我又收到了楊柳的信息?!拘∪~子,
你還在杭城嗎?今天回家的時候,心血來潮翻了翻以前的相冊?!窟@句話下面是他發(fā)過來的,
他和我還有韓澈的合照。我曾經(jīng)也有這張照片,但是在和韓澈分手的時候,我全給燒了。
時隔十年再次看見了這張照片,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照片里的韓澈并沒有看著鏡頭,
照片定格的那瞬間,他視線剛好定格在我的身上。我清楚的記得,
這是那天他們籃球比賽結束,我們班同學抓拍的。也就是那天,
韓澈把他贏得獎牌作為了定情信物給我告白。至今我仿佛任然能聽到當年的心跳聲。
因為有些觸情生情,我并沒有思考的給楊柳發(fā)了一條信息。【他最近還好嗎?
】信息發(fā)出的一瞬間,我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發(fā)出了什么。于是緊急一個撤回。
卻還是被楊柳看到了?!灸悴恢缆??】他反問了,跟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局朗裁矗?/p>
】其實此時我已經(jīng)閃過無數(shù)個關于他現(xiàn)在的設想。或許成為了一個游戲設計師,
或許已經(jīng)定居在海邊,或許已經(jīng)結婚生子?!舅吡?。】這三個字從楊柳發(fā)出來的時候,
我腦海中一陣轟鳴。我努力讓自己不亂想?!咀吡耸鞘裁匆馑??
】我其實此時此刻更多的是在設想,他或許出國了?!揪褪侨チ肆硗庖粋€世界的意思。
】“他死了!”這三個字,楊柳沒有說出口,但是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6 心碎時刻這十年,
我刻意屏蔽關于他的所有消息。我有點不相信,我始終覺得他一直活在這十年間。
我腦海中一片空白。說不出悲傷難過,只是覺得有些麻木。下午的時候,
我仍然正常的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內(nèi)容。下班的時候,
還是靜靜的騎著我的小電驢緩緩的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格外幸運的是,今天一路綠燈,
并沒有多浪費一秒在等待上?;丶业臅r候,夕陽的余輝還灑在我的陽臺的地板上。
今天本該是十分美好的一天。我靜靜的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夕陽一點點的撤退,
房間隨著夕陽的離開變得黑暗。夢里那句:“我要走了”在腦海中一直回放。
我突然有些難過。心里堵的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著。
我終于鼓起勇氣把下午楊柳給我發(fā)的那一段話重新看了一遍。
【韓澈是在2016年夏天離開的,在都城車禍。據(jù)說第二天他就準備回我們墨鎮(zhèn),
死的時候,手里還緊緊握著一串手串?!课仪宄挠浀?,就在頭一天,
我才和他因為報考學校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他不愿意我因為他放棄省外更好的學校。
隨后我提了分手,他給我打了電話,我沒接。
我記得他給我發(fā)的最后一句話是:如果能讓你有更好的未來,我愿意放手。
手串是我送給他的。莊莊件件,仿佛在昨天。我至今不覺得為了和他一起,
選擇跟他一個城市的學校并沒有什么錯。而他極力的反對,
讓我想起了就在我在復讀那年在街上碰到了李歡,李歡跟他在一個學校。她說:“小葉子,
你不知道韓澈在學校里有多受歡迎,每天跟在他身邊的小姑娘可多了?!蔽耶敃r偏執(zhí)的以為,
他是不是真的在學校里有新歡了,所以極力反對我去都城。可是如今看來,
我想我當年或許真的太過偏執(zhí)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我哭了多久,
只是覺得太陽穴也跟著突突的疼??墒歉吹氖切摹?/p>
7 重返校園后來我就這樣靜靜的躺在沙發(fā),哭到累了,便緩緩的睡了過去??墒窃僖槐犙?,
我周圍好吵。是他們,是我的高中同學們。他們穿著墨鎮(zhèn)一中的校服,在我旁邊打鬧。好吵,
但是好熟悉。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每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都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叭~禾,
你的數(shù)學練習冊還沒有交?!贝藭r數(shù)學課代表站在講臺上叫住了我?!皵?shù)學練習冊?
”我嘴里嘀咕了一遍,這個詞對我來說已經(jīng)好遙遠了。見我一臉疑惑,
數(shù)學課代表繼續(xù)說:“你不會忘了做吧?”數(shù)學課代表王瑤是所有課代表中最嚴格的,
她從來不會徇私舞弊,加上數(shù)學老師是所有科目中老師中也是最嚴格的,大家都怕他。
“我……”我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此時此刻完全處于十分懵的狀態(tài),
我這是夢嗎?于是我用力的掐了掐自己,有點痛,所以這不是夢?我總不能是穿越了吧?
我有點不敢相信。正在這個時候,耳邊出現(xiàn)了一個最熟悉的聲音?!八隽说?,
昨天還是我給她講的題,后來我收拾書包的時候不小心放在我包里了?!表n澈一邊說著,
一邊拿出我的練習冊放到了課代表手里那一疊里,還貼心的放在了中間。
王瑤語氣有些懷疑的說:“不會是你幫她寫的吧?”“沒有!”韓澈說的很堅定。
王瑤的話被堵了回去,對我翻了一個白眼,然后轉(zhuǎn)身往老師辦公室走去了。當年高中時候,
王瑤對我一直態(tài)度不太好,我以為是我數(shù)學不好,她作為課代表單純看不慣傻子一般的我。
如今我卻想明白了,她應該是喜歡韓澈的。8 彌補遺憾韓澈笑著走到我前面的位置,
坐了下來,隨即轉(zhuǎn)身對著我說:“你別忘了,昨天你答應過我,這次籃球比賽,
你要去給我當拉拉隊的事?!蔽掖藭r看著還是高中的他,眼睛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著。
“籃球比賽……”這是高二下期的時候??粗揖镁梦椿卮穑?/p>
他有些著急的說:“你總不能反悔了吧?”看樣子生怕我不同意,
我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青澀的他。這十年間我做的所有有關于他的夢,
在這一刻全部串聯(lián)起來了。夢見他畢業(yè)的時候,穿著學士服意氣風發(fā)的樣子。
夢見了他做的第一個游戲上線時,開開心心的拉著我出去吃火鍋的樣子。
夢見了他用第一桶金買下了一個小房子,每天自己裝修房子回家,
疲憊的躺在我腿上休息的樣子,我跟他說沒必要自己親力親為,他卻搖搖頭說,
這是我和他的第一個家,他一定要親手一點點裝修起來。夢見了我們第一次去海邊,
迎著夕陽,我們拉著手瘋狂的海浪的邊緣奔跑。夢到了我們吵架了,他喝醉了,
給我打了89個電話,最后捧著花在我門口睡著了。夢見了我們一起做飯,一起跑步,
一起在冬天堆雪人。夢見了很多很多我們一起的畫面??墒强粗藭r此刻還青澀的他,
我眼淚一下流了下來。他看著我哭了,瞬間慌了。“沒事沒事,不去也沒事,你別哭啊。
”他一邊對我說著,一邊對我遞紙?!拔胰?,我沒說不去?!蔽医忉屨f。
但是我眼淚還是忍不住一直在流??粗荒槗模?/p>
我忙著解釋說:“我就是眼睛剛剛進了小蟲子,跟你沒關系。
”這場籃球是他第一次跟我表白,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天我拒絕了他。
因為我當時一門心思的想學習,面對他的感情,我始終在逃避。
我記得我當時沒想到他會當著好幾個同學的面告白,我當時扔下他的獎牌就離開了,
直到畢業(yè)那天,都還有人拿這件事取笑他。如今我既然重新回來了,這次我想要彌補他一點。
9 勇敢告白楊夢是我高中非常好的朋友,我要給韓澈告白的事還沒說完。
她就驚的跳了直接站了起來?!笆裁?,你居然……”我連忙上去捂住她的嘴。
她這才收斂了一些。然后又再次坐下,低聲在耳邊說:“你不是一心學習,從不涉及情愛嗎?
再說你這樣,你媽能接受你這樣嗎?”她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對我家的情況了解不少,
我媽對我有多嚴格,她當然知道。我要是敢在讀書的時候談戀愛,我就是找死。
上一世答應和韓澈在一起,也是我反反復復糾結了一年多,最后情感戰(zhàn)勝了理智,
才帶著罪惡感在一起的。楊夢說的沒錯,以我媽對我的控制欲,
如果知道了我居然主動的去跟一個男生表白,一定會對我抽筋扒皮的??墒侵貋硪淮?,
我卻不想壓抑自己的感情,勇敢的活一次。這一次的籃球比賽比上一次更盛大。
操場上來了很多同學,我此時坐在觀眾席,強裝鎮(zhèn)定,卻仍抵抗不住緊張到亂跳的心。
上一世活了30年,加上重來的這次,我從來沒有跟任何男生告白過。說不緊張是假的。
球場上的比賽跟上一次一樣,韓澈作為一中的主力軍,進了好幾個關鍵球扭轉(zhuǎn)了局勢。
他就是這樣在哪里都發(fā)著光的人。前排的學妹不停為他歡呼,我看著那個活躍在球場的身影,
眼眶漸漸的濕潤了起來。又進了一個三分球。他轉(zhuǎn)身,透過人群看向我,
帶著獨屬于他的那份陽光般的笑容,兩邊的酒窩盛滿了夏日的溫暖。原來他才是那束光。
我回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他點著頭,又投入比賽中。上一次,我并沒有認真看過他打球,
當時雖然答應他來給他加油,可是等我做完題來的時候,他們比賽已經(jīng)結束了?,F(xiàn)在看來,
我真的錯過了很多關于他的時刻,我從來沒有試圖走過他,
我只是被他拉著往前麻木的走而已。比賽結束,他徑直的走向了我。我知道,
他接下來會給我表白。還沒有等他開口說話,我伸手拉住了他,小跑著帶著他往外走。
10 來生之約學校后花園有一片榕樹林,很多都是有些年份的古樹。當年高考結束后,
我就是那里答應了他的告白。我拉著他走到那一棵古樹下。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
斜射在樹上,地下的影子被拉長。他對我的行為有些不解,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
我打斷了他。“韓澈,你相信來生嗎?”我抬頭看向了他,認真的問。
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只見他微微低頭,在認真的思考我的話。“我相信。
”我繼續(xù)說:“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我們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