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葬禮上，堂哥當眾宣讀離譜遺囑：18歲的我必須結(jié)婚才能繼承家業(yè)。
二叔一家哄堂大笑：“快去嫁個泥腿子換聘禮吧！”我捏緊了拳頭。
當晚我敲響了全市首富的門：“爺爺遺囑有詐，幫我假結(jié)婚分你一半家產(chǎn)。
”門后那張熟悉的臉卻笑得更瘋：“合約？法律上我本來就是你的未婚夫。
”后來宋家破產(chǎn)那晚，二叔跪著問我爺爺遺產(chǎn)在哪。
律師在我身旁展開另一份遺囑：“恭喜太奶奶，老太爺說這是您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雨水砸在黑色傘面上，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陵園里冰冷的石階上，
一群人穿著肅穆的黑衣，簇擁在簇新的墓碑前。花圈上的白花被雨水打濕，頹敗地垂著頭，
散發(fā)出一種混合了泥土和水汽的陰冷氣息。我站在人群的邊緣，像個格格不入的影子。
身上廉價的黑色外套被雨絲浸濕，肩膀處顏色變得更深，濕冷滲進布料。我叫宋清歌，
一個多月前才被倉促地從鄉(xiāng)下一個無名小鎮(zhèn)接回來，
為了趕在老爺子閉眼前讓他看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曾孫女最后一眼。“……太爺走得急，
沒能給清歌妹妹安排好將來?！碧酶缢蚊髡芮辶饲迳ぷ樱曇粼谟曷曋袔е环N刻意的莊重。
雨水順著他嶄新筆挺的西裝褲腳滴落，洇濕了锃亮的黑色皮鞋。
他展開手里那份泛著不祥光澤的硬紙，紙張在潮濕的空氣里發(fā)出輕微的“簌”聲。
“……經(jīng)家族長老會慎重評議，為使宋家血脈永續(xù)、家業(yè)長存，”宋明哲的聲音陡然拔高，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子，狠狠鑿進我耳朵里，“宋氏所有動產(chǎn)、不動產(chǎn)，
股權(quán)及海外基金……”他停頓一下，眼神像滑膩的蛇，毫不掩飾地瞟向我站立的角落，
嘴角勾起一個細微、刻毒的弧度。
“須悉數(shù)交付直系長曾孫女宋清歌保管……”人群里有了動靜，幾道目光釘子般扎在我身上，
像在掂量一件突如其來的昂貴但礙眼的貨物。我心臟在濕冷的胸腔里狠狠一縮?！啊?，
”宋明哲的聲音帶著某種扭曲的快意，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為防家財散佚，維系家族團結(jié)，
此繼承須滿足如下條件——宋清歌年滿十八周歲后，需即時婚配。
若至其二十歲生辰仍未締結(jié)有效之婚姻……”他再次停住，
像是在品味這瞬間令人窒息的死寂，只余下雨水敲打傘面和墓石的沙沙聲響。然后，
他用一種近乎朗誦的腔調(diào)，清晰地吐出最后幾個字：“……則所遺所有產(chǎn)業(yè)，
由在任族長及長老會全權(quán)處置，可另行擇取族中優(yōu)秀男丁繼承！”嗡！
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猛地炸開又瞬間空白。冰冷的雨絲似乎在這一刻凝成了冰針，
密密麻麻地刺透皮膚，扎進骨頭縫里。遺產(chǎn)？婚配？另行擇人？“哈！
”一聲粗嘎的笑猛地劃破了死寂。是二叔宋成建。他臉上的悲戚還沒來得及卸掉，
就硬生生擠出一個極不協(xié)調(diào)的譏誚笑容，那笑紋如同老樹的根須虬結(jié)在他僵硬的臉上。
“聽到了嗎？老頭子真是操碎了心！”他抹了一把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刻意擠出的假淚，
“可惜啊可惜，千算萬算，沒算到我們這太奶奶才十八歲，還沒人要呢！
”他特意把“太奶奶”三個字咬得極重，字字淬毒。二嬸也立刻堆起浮夸的“擔憂”，
尖細的嗓音在這片沉重的空氣里顯得格外刺耳：“哎呀清歌丫頭啊，這可怎么辦好？
鄉(xiāng)下地方怕是找不到合適的后生吧？你爺這‘祖業(yè)’怕是要飛咯！”宋明哲收起遺囑，
仿佛完成了神圣儀式，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下幾級臺階，停在我面前。水珠順著他的傘沿滴落，
濺起小小的水花，有幾滴涼颼颼地落在我裸露的腳踝上。他個子比我高不少，
此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俯視著我，像是在看一截礙路的枯木?！疤棠蹋?/p>
” 他刻意用這個帶著巨大反差的尊稱，語氣卻輕佻得像在叫一個女招待，
“老爺子為你準備的這份‘嫁妝’，可真是豐厚得嚇人呢。抓緊點啊，” 他湊近了些，
壓低了聲音，帶著濕氣的煙味鉆進我的鼻腔，“實在不行，就學學你鄉(xiāng)下的姐妹，
找個種地的老實人，好歹還能換份彩禮錢應(yīng)應(yīng)急不是？”轟！一股滾燙的血氣猛地沖上頭頂，
瞬間燒干了剛剛還纏繞著四肢百骸的刺骨寒意。
著口袋里那把簡陋、粗糙的鑰匙形狀物什——這玩意兒是爺爺臨終前偷偷塞給我的唯一東西。
指甲深深掐進鑰匙冰冷的金屬棱角里，尖銳的刺痛讓我的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細微的咯咯聲，
那痛感幾乎麻痹，但心里堵著的那塊巨石卻被這一掐硬生生頂開了一條縫。
憤怒沒有讓我爆發(fā)。我看著他們那張張幸災(zāi)樂禍、得意忘形的臉，像一把把開了鋒的刀。
二叔一家，還有那幾個倚老賣老的長輩，他們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我臉上了。結(jié)婚？
搶我的東西？想得美！我抬起頭，迎上宋明哲毫不掩飾的嘲弄目光。
我甚至輕輕彎了一下嘴角，極淡，極冷?！岸濉⒍?、堂哥，”我的聲音在雨里響起，
竟然很穩(wěn)，連我自己都差點信了那份平靜，“費心了。祖爺?shù)摹囊狻?，我懂?/p>
不會‘委屈’了他的家業(yè)的?！彼蚊髡苣樕系男θ菽塘艘幌?，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
二叔皺眉低哼了一聲：“年紀不大，口氣不??！”二嬸更是刻薄，
她抬手攏了攏她那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皮草大衣領(lǐng)口：“懂不懂都沒用，兩年，
眨眨眼就過了。趁早回去收拾收拾，好好想想哪個窮小子能配得上咱太奶奶的身份吧！
免得……”“免得什么？”我打斷她，目光淡淡掃過她精心保養(yǎng)卻難掩刻薄的臉，
然后落在她身前那柄精致華貴的大傘上。雨水順著傘尖流成細線。二嬸被我噎住，
臉上那副假惺惺的“為你好”面具寸寸龜裂：“免得丟人現(xiàn)眼！”一股冰冷的怒意竄過脊椎。
我沒再說話，甚至沒再看他們一眼。只是抬起腳，在周圍帶著各種意味的目光注視下，慢慢，
慢慢地踩上陵園濕滑的青石臺階。每一步都帶著濕鞋底沉重的黏膩聲響。
走到剛才宋明哲宣讀遺囑的位置附近。地上，幾塊黑褐色的濕泥被雨水沖開，
沾著墓前被踩踏過的凌亂花瓣碎片。我停下，目光落在泥濘上?！把?，清歌丫頭當心腳下！
” 一個假惺惺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是某個看戲的族老，
“別把太奶奶的‘體面’鞋子弄臟了?！蔽揖従弿澫卵?。
黑色的廉價外套衣角浸到了地上流淌的渾濁雨水中?！安粍诓傩?。”我伸手，不是去擦鞋，
而是攥住了那份被宋明哲隨手扔在石階邊緣、象征著他“工作”完成的遺囑文件。
冰涼的硬紙和濕滑的泥水立刻糊滿了我的掌心。很臟。我站直身體，
在所有人或驚疑、或不解、或更加鄙夷的注目禮中，轉(zhuǎn)過身。我沒看任何人，
只是把那沾滿濕泥的遺囑，當著宋明哲那張瞬間沉下去的臉，用力往旁邊的供桌沿角上一甩。
“啪！”一聲脆響。濕泥濺開，沾上了桌沿，弄臟了香燭。那聲音不大，
但在陵園的雨聲和人壓抑的呼吸里，竟顯得分外突兀。宋明哲的瞳孔猛地一縮。
二叔暴怒的聲音炸開：“你干什么！”“沒干什么，”我終于抬眼，
對上一片混雜著驚愕和怒意的眼睛，扯出一個清晰到近乎冷冽的笑容，“替祖爺，
謝謝堂哥辛苦宣讀?！闭f完，
不再理會身后驟然升起的、像即將沸騰油鍋般的各種斥責議論聲，我抬起灌了鉛似的腳，
一步一步，踩著冰冷的雨水，徑直穿過那一簇簇撐著黑傘的“親人”。雨幕沉重，
他們的身影在雨水洗刷下變得模糊，扭曲，
像一群默劇中表情夸張、意圖將落單者吞噬的怪物。每一步踩在被雨水浸透的墓園小徑上，
都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仿佛大地在無聲地嘆息。回到宋家那座空寂得嚇人的老宅，
冷硬豪華得像一座巨大的冰窖。這一個月，我像個不速之客，
被塞在頂層角落那個常年空置的閣樓房間。推開沉重冰冷的鐵藝樓梯間的門，吱呀一聲，
在死寂的屋子里回蕩得格外瘆人?？諝饫镲h浮著昂貴的香氛，混合著老房子特有的陰森潮濕，
直往骨頭縫里鉆。手指伸進口袋，緊緊握住那把金屬質(zhì)感的鑰匙。粗礪的觸感冰得指尖發(fā)麻。
這是爺爺最后給我的，像是一個不成形的謎題。遺囑是圈套，它綁死我的未來，
把我當餌拋給那些早就虎視眈眈的禿鷲。真正的答案，或許就在這東西背后。要破局，
得先滿足那個荒謬的條件——結(jié)婚?？蓵r間？沒有。兩年？
宋明哲和他爹怕是連兩個月都等不了！我反手關(guān)上自己房間單薄的門板，背靠著冰冷的門板，
胸膛里那顆心臟在窒息般的壓力下瘋狂擂動，一下，又一下，撞得肋骨生疼。
目光緩緩掃過這間簡陋狹小、堆滿陳舊雜物的斗室。一張單人床，一把快要散架的椅子，
一張掉漆的小書桌……唯一的“奢侈品”是墻角一個不起眼的舊保險柜，
是管家周伯在我住進來第一天特意搬上來的，鑰匙一直在他那里。
結(jié)婚……腦海里飛速掠過一張張模糊不清的、我甚至都叫不出名字的宋氏旁支男丁的臉。
最后定格在宋明哲那張志得意滿的面孔上。由家族安排？
那就是自己把頭伸進宋明哲設(shè)好的絞索，任由他們操縱傀儡線！不行，絕對不行！
必須自己找。找一個在宋家勢力之外、有足夠分量的幫手。
一個能把水攪得更渾、能讓宋明哲他們忌憚，甚至猝不及防的人。這個人，
還必須能接受一樁目的明確、甚至可以說唯利是圖的短期婚姻交易。
利益……唯有一個名字瞬間跳了出來。南城裴家！那個站在南城財富金字塔尖的家族，
像一頭不動聲色的深海巨獸。他們的產(chǎn)業(yè)在房地產(chǎn)、科技、金融……幾乎與宋家完全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