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穗安,南國長公主。父皇說我出生時是秋天,那一年百姓收成特別好,
顆顆稻穗都豐滿圓潤,定是生了我這個女兒才帶來的好收成,
否則我那幾個哥哥出生時怎不見得有如此好的年歲。他希望我作為長公主能令百姓年年豐收,
平安順?biāo)臁4蟮质且驗楦富手挥形疫@一個女兒吧,他幾乎將他全部的寵愛都加之于我。
天下最難得的服飾,珠寶總是第一時間送至我的宮中。
不過這樣的愛也讓我從未見過宮外的風(fēng)景。八歲那年的夏天,風(fēng)格外大,
就算是那高聳的宮墻也不曾擋住半分,我托青兒尋來一只風(fēng)箏在院子中放著。
風(fēng)終究還是太大了,風(fēng)箏被吹斷了線,它大概如我一般想自由吧,飛出了宮墻外,
那是我第一次私自翻上宮墻,為的只是尋那一只風(fēng)箏。到底還是第一次,我剛踩上一片瓦片,
便失去重心直直向后倒去,心想著完了,這一次指不定父皇要念叨多久,
這風(fēng)箏怕是也不能再放了。意料中疼痛并沒有到來,我落入了一個懷抱。
我睜開眼看見了那個雙眼堅毅的少年郎,風(fēng)吹起他雙鬢間的碎發(fā)。我呆愣地看著他,
也許是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吧,他迅速將我放下。
背后響起父皇爽朗的笑聲“這旭白果真有你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啊,要不是他,
我這寶貝女兒定又要受傷了。”一旁一位長得兇神惡煞的伯伯開口說:“皇上謬贊了,
旭白暫且年少,還要學(xué)習(xí)的有很多。”我歪著頭望著離我有半尺遠(yuǎn)的少年,
細(xì)細(xì)念叨著他的名字。旭白啊,我知道,宮中時常流傳著這位將軍府少爺?shù)拿枴?/p>
聽說他從小就被養(yǎng)在軍營里,如今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jì),騎射,格斗,
武略鮮少有人能比得過他。人們都說他定會成為比他父親——李將軍更加厲害的濟(jì)世大將軍。
再一次見到他是在第二年的狩獵大會上,他好像變得更像一個將軍了,更寬厚的肩膀,
更清晰的輪廓。那天我求了父皇好久,才得到上狩獵場的機會,不過是要二哥帶著我罷了。
二哥是個狩獵迷,不出半個時辰他就“嫌我礙事”將我安置在一旁,讓我在原地等著他。
四處無人,我也不敢到處亂跑,只能如他所說呆在原地?zé)o所事事。一抹白色穿過草叢,
我向著它追去。我記得那是只通體雪白的兔子?!靶⊥米庸怨?,不要亂跑。
”我念叨著向它前進(jìn)。突然,一支箭從我耳旁劃過,正中那只兔子的胸腹,
它的整個身子被那支箭貫穿。我被嚇得跌坐在一旁?!澳阋恢倍际沁@么嬌嬌弱弱的嗎?
”冷冽的少年音伴隨著馬蹄聲緩慢靠近。風(fēng)又吹過他的鬢發(fā),亦如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我雙手撐著身子站起,走到他面前。他好像又比我高了許多。我撅著嘴賭氣說:“哪兒有,
這次是個意外?!彼嶂^沒有看我“可明明上一次也是這樣?!痹捯袈湎碌哪且凰查g,
一股羞辱感涌上我的心頭,將我的耳朵燒得火紅。我上前拉著他的手,不管不顧地死死咬下。
似是在證明我并不像他口中所說的那般較弱。我隱約聽見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直到口中傳來一股血腥味我才松口。意識到我做了什么后,我急忙道歉“……抱歉。
”“沒關(guān)系,公主想做什么都可以?!彼叩侥侵煌米优?,將箭拔下,拎著兔子耳朵,
跨上了馬?!按说靥kU了,我護(hù)送公主回去。”他坐在馬上朝我伸出手,
陽光讓他臉上每一滴汗珠都變得如此清晰。我小心翼翼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突如其來的騰空不禁讓我驚呼出聲。他就這般一只手提著兔子,一只手握著韁繩,
要將我?guī)Щ厝?。我的后背抵著他的胸膛,明明風(fēng)那么大的天氣里,
我還是聽見了我抑制不住的心跳聲。他將我送回營地后,自己又飛奔回了狩獵場,
而我只能在那無聊的營地里玩弄花草。晚間,我站在營地門口等待著他們回來。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沒什么表情,像一個征戰(zhàn)回來的大將軍。倒是二哥一臉怨氣。宴會上,
參加狩獵的人一一拿出自己的獵物去“論功尋賞”,他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名。
二哥拍案而起憤憤不平地說:“父皇這不公平,旭白這些獵物大多都是從兒臣手中搶的。
”“明明就是你技不如人?!蔽倚÷曕洁熘曇羟『脡騻鞯矫總€人的耳朵里。
“妹妹你……那他怎不搶別人的,偏針對著我的搶。
”二哥似是沒有想到我會為了李旭白而反駁他,一時間說不清楚話?!芭銮?,順路,而已。
”冷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在二哥聒噪的聲音之下顯得格外好聽?!昂昧?,狩獵嘛,
誰先射中便是誰的,不存在搶這一說啊?!备富收f話才結(jié)束二哥的不服氣。
因為他為狩獵第一,父皇賞了他一把弓箭,那把弓箭似是從前父皇親征時所用的。
父皇還開心地念叨著,那把弓箭跟著他吃了不少灰,今日終于得以見到新主人了。他謝完恩,
從那一堆動物尸首中拎出那只兔子,走到我面前。“給你。
”我愣了半響才回答說:“為……為什么……給我???”他垂下眼眸說:“它……很像你,
嬌嬌弱弱的,急了還會咬人。”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父皇也因此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我堂堂長公主何時被這樣嘲笑過。
我當(dāng)即站起來對著他大吼道:“我才不是那嬌嬌弱弱的兔子,
明年狩獵大會我定會射中只兔子讓你瞧瞧,你且等著吧。
”已經(jīng)走到半路的少年突然停住了腳步,淡聲說了句:“好?!钡然氐綄m中,
我才反應(yīng)過來我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一個從小嬌生慣養(yǎng)連宮門都沒有踏出過幾次的公主竟有膽子說要參加狩獵大會,
還要射中只兔子。我想過要去找父皇撒嬌讓這件事就此過去,
但是又想起李旭白當(dāng)時毫不在意離去的身影,那股不服輸?shù)膭庞謴男牡酌俺鰜怼?/p>
我最終還是沒有放棄,去請求父皇幫我找一位武將教導(dǎo)我。不過,
當(dāng)我第二天看到那個少年站在我門口,我立即炸了毛,這就好比兩軍對峙,還未開戰(zhàn),
我就早已舉起白旗,跑到敵方陣營去請教。我跑去父皇宮中請求換一位老師,
但父皇卻說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此后,我就成了他的第一位徒弟。一開始他帶我練劍,
讓我扎馬步。我累倒在地時常對他撒嬌,希望以此可以打動他,讓他少折磨我些,
后面我發(fā)現(xiàn)這個人簡直就是油鹽不進(jìn),我只好咬牙堅持下來。元宵節(jié)那天,
無論他如何威逼利誘我都不肯再訓(xùn)練了,我想著這都幾個月了總不能過節(jié)都不讓人歇息吧。
“訓(xùn)練完,我?guī)愠鰧m,看花燈?!薄澳遣辉缯f。
”那天是我第一次在沒有旁人的束縛下出宮。在街上他給我買了兔子花燈,它很可愛,
讓我覺得我像只兔子這句話仿佛也不是那么難以讓人接受了。我看著人們歡喜的模樣,
忍不住被這樣的氛圍所感染,感到了在宮中從未感受到的輕松與快樂。
我對他說:“如果我不是長公主,只是平常百姓就好了,這樣就不必被困在那深宮之中了,
就能像他們這般快樂了?!彼従彽拖骂^,
神色認(rèn)真地說:“陛下如今在做的事就是為了守住這份快樂,不止陛下,公主亦是如此,
我亦是?!蔽一赝?,那眼神是如此堅定。
那是第一次有人告訴我公主這個身份到底意味著什么,承擔(dān)著什么。晚間,
我們跟著人群一起放了天燈,點點明火將天空點亮,我看得呆了,眼睛偷偷瞄著一旁的少年。
沒有看錯的話,那天冷冽的少年也笑了?;貙m之后,
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頭上不知何時多了只木制的發(fā)簪,那簪子上的形狀是一只兔子。
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我始終認(rèn)為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私自出宮這件事到底還是沒有瞞過我那無所不知的父皇。李旭白擔(dān)下了一切罪責(zé)。
父皇到底是不忍心罰我,只讓李旭白回去領(lǐng)軍法。“你啊,下次再跑出去遇到危險怎么辦?
”父皇點了點我的額頭?!安慌掳。行癜茁?,再說了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宮中呀。
”我親昵地?fù)湓诟富实膽阎腥鰦?,以換得更多的自由。那天以后,父皇不再限制我的出宮,
只是要求李旭白必須一同前往。后來,李旭白帶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風(fēng)景。
河流、草地、黃昏、晚霞他都帶我看,凡是我一生中最美的風(fēng)景里面都有他的身影。很快,
狩獵大會又開始了,這一次我如愿捕到了只兔子。
我學(xué)著他一年前的模樣拎著兔子耳朵跑到他面前炫耀。
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說著:“公主,很棒?!蹦翘煳衣犞芏喟⒄樂畛械脑?,
腦海中揮散不去的是那句“公主,很棒?!焙髞?,幾乎每一天我們都形影不離。
無論宮內(nèi)外都在傳,長公主和將軍府少爺從小青梅竹馬,以后定會喜結(jié)連理。
我聽著這些傳言只敢暗自竊喜,卻不敢表露半分。只不過這樣的好景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在14歲那年,北國對南國展開進(jìn)攻,十七歲的他領(lǐng)命去到邊境抵御外敵。從此,
我與他一個在京城,一個在邊境。從幾乎每天見面到一個多月一封的書信。
每次他帶著捷報歸來之時,我總是迫不及待地跑去將軍府找他,偶有幾次還會碰上他在上藥,
我總會搶過他的藥,為他擦拭后背上的傷。我的手輕輕地拂過他背上越來越多的傷疤,
總是會哽咽地說:“要是沒有戰(zhàn)爭就好了?!薄耙磺卸紩Y(jié)束的。
”少年的聲音終還是因邊境的風(fēng)沙而變得沙啞了些。
那時戰(zhàn)勝后所得的最好的布匹和珠寶依舊會送到我的宮中,我都無心在意了,
我所在意的不過是那個少年郎罷了。16歲那年,我和往年一樣在宮中等待著他領(lǐng)取功勛,
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名女子,那女子將長發(fā)高高束起,穿著一身戰(zhàn)袍顯得英姿颯爽。
那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唐若如。聽聞這位二小姐在15歲時生了場大病,醒來時就性情大變,
熱愛舞槍弄劍,性格也變得十分囂張,誰要是欺負(fù)了她,她定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不過幾個月就把丞相府弄得雞犬不寧,不僅如此,她還跑到軍營中,揚言要把所有人打趴下。
不過,還真讓她做到了。此后,京城里都流傳著丞相府二小姐巾幗不讓須眉的言論。
她的野心不止于此,在南國與北國開戰(zhàn)半年之后,她就主動請纓要前往邊境。
當(dāng)時她的謀略與武力朝中無人敢質(zhì)疑,就算有人覺得女子上戰(zhàn)場不合規(guī)矩,
也在她的武力威脅之下忍了下來。她也不負(fù)眾人所托,與李旭白合力讓那捷報傳得越來越快。
我就站在父皇身邊一直看著她,她也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朝我擺了擺手。
我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能學(xué)著她的樣子也朝她擺了擺手。她好像笑得更加明媚了。
說實話,對于她能與李旭白并肩作戰(zhàn),一同領(lǐng)取功勛這件事,我是嫉妒的,
但她那樣明媚的笑著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當(dāng)我再次到達(dá)將軍府時,
卻被人告知李旭白與唐若如一同前往了醉仙樓喝酒。我二話不說就去了醉仙樓。
面對著我從來的地方與魚龍混雜的人群,我是緊張的,
但我還是詢問了店小二來到了他們的包廂門前?!肮艺吣^若如也。
”“那自然?!蔽遗e起的手又垂了下來。第一次我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笑得如此開懷。
我與他幾年的相處,從未聽他如此笑過,也沒有聽他這般說過我。我忍下眼淚轉(zhuǎn)身走了,
任里面再推杯換盞,歡聲笑語我也不想,也不忍聽下去了,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因為此戰(zhàn)大捷,他比往常呆在京城更久了一些,但我們見面的機會也沒有增多。
他很多的時間都會待在軍營里。起初,我常去軍營里看他,
用著冠冕堂皇的“慰問士兵”的借口,只是很多次看到他和唐若如一起切磋。
我看著他像當(dāng)年教我一樣教著唐若如劍法。不同的是,她比我聰明,很多招式她一次就會了,
不像從前的我要練好久。他們配合得很默契,好像沒人能加入他們。后來我便不再去了,
去了除了讓我難受以外得不到一點好處?!鞍Γ罱钚④娕c唐家二小姐日日待在一起,
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怕是要成親了吧?!薄鞍。墒俏矣X得小將軍應(yīng)該與長公主在一起才是啊,
從小青梅竹馬的?!薄鞍?,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長公主與小將軍關(guān)系好那是因為皇上的指令。
跟唐家二小姐可不一樣。再說了這幾年可都是唐家二小姐陪在小將軍身邊。你看,
這次小將軍凱旋歸來,來找過長公主幾回啊?!薄耙彩?,
畢竟與小將軍出生入死的可是唐家二小姐啊。”我聽著這些天的傳言,心里是止不住的難過。
李旭白啊,你告訴我,真的是如此嘛。從小的青梅竹馬真的抵不過少年時的驚鴻一瞥嘛。
一次,我終于忍不住將唐若如邀到了我宮中,是嫉妒,是試探。讓我感到意外的是,
她并沒有像我一樣的緊張。她依舊是掛著那樣明媚的笑容,甚至還為我?guī)Я俗硐蓸堑木啤?/p>
我怕還未來得及向她行禮,就被她拉著向殿中走去,喚下人拿來了酒杯就往里面倒酒。
然后就繼續(xù)拉著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說她在邊境見到的奇人軼事還有軍營里的趣事。
我不禁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陪著她喝了幾杯酒。
我就這樣歪著頭看著她上躥下跳地給我描述出那些場景,時不時笑出聲來。
我大概也理解了李旭白為何喜歡她了。她明媚自由,也有勇氣和膽識。突然覺得他們很般配,
一個沉悶,一個明媚;一個沉默寡言一個津津樂道。也理解了那天為何笑得如此開懷了,
這樣明媚有趣的姑娘啊又有誰會不喜歡呢。再晚一些,侍女告訴我李小將軍來了。
我立即跑出門迎接,就見到了他風(fēng)塵仆仆地站在門口?!肮鳎襾斫犹迫羧缁馗?。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的樣子,急忙為他讓出條道來。他進(jìn)屋將唐若如扶起就走,
路過我時匆匆說了句“打擾了?!薄拔沂悄蠂谝慌畬④姟!薄昂煤煤茫闶?。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就看著他們一路遠(yuǎn)走,直到看不到人影我才發(fā)現(xiàn)淚水打濕了衣襟。
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么入睡的了,只記得那晚的月亮很亮。
第二日便聽聞李小將軍在唐府留宿,兩家好事將近。很快到了我的生辰宴。
那天唐若如難得換上了一身漂亮的衣裙,那料子在燭火的映襯之下閃閃發(fā)光,
顯得她整個人好似下凡的仙女。整場宴會我都不關(guān)心其他,只是看著他們,看他與她說話,
看她靠近,他側(cè)耳傾聽。也不知道她說了什么,讓少年慌亂地低下了頭。后來,
我才知道那件衣服的布料是李旭白的戰(zhàn)利品,
往常這樣的料子他都是交由父皇處置最后到了我的手上,
只是這一次他特意留下了那布料送給了唐若如。我傷心到無心在意我的生辰禮物,
只想快點結(jié)束,只聽得侍女說他送給我的是一件比那身衣裙還精美的首飾。但我還是難過,
難過的不只是不再屬于我的美麗衣裙,更是那個不再屬于我的少年。不過短短數(shù)月的時間,
北國就與嵩國取得合作再次展開了對南國的攻擊。此次,北國來勢洶洶,
朝廷上下每個人都心事重重。父皇也因這件事忙得不可開交,我也見不上幾面。
李旭白帶軍出征那日,我與以前一般同父皇站在宮門外送行。
少年前幾日歡笑輕松的神情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堅毅。我緊握著雙手盯著他望。
此次離開再見面又要多久呢?再見面時,他身上會不會又多了好多傷?我不敢細(xì)想。
少年神色凝重地再望了望他熟悉的宮墻,后又望了我?guī)追?,最后眼神定格在父皇身上?/p>
鄭重地跪了下來。這一幕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在疑惑他為何要做這樣的舉動。
父皇緩緩開口:“愛卿,這是做什么?”“陛下,旭白自知保家衛(wèi)國是男兒職責(zé)所在,
所以征戰(zhàn)多年旭白從未要過任何獎賞。只是此戰(zhàn)兇險,若與北國之戰(zhàn)能大捷,臣平安歸來,
臣想向陛下討要個獎賞?!彼秸f頭便低得越深,像是下定了決心?!袄钚④娔睦锏脑?,
你們李家為我國鞠躬盡粹這么些年,若不是你們,哪能護(hù)得南國如今的家國平安,
這獎賞本就是你應(yīng)得的。你直接說就是了?!彼従徧痤^,
目光柔和且堅毅“我想讓陛下為我賜婚?!蔽业男牟幻忸澚祟?,
雙手的指甲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掐入了肉里。
周圍的人也沒曾想到他要的第一個獎賞居然是讓父皇為他賜婚,每個人都驚訝不已,
神色各異。我的腦袋亂作一團(tuán)甚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我?guī)缀跏窍乱庾R轉(zhuǎn)頭看向了站在李旭白左后方的唐若如,她神色自若甚至臉上有幾分笑意,
像是早知道他會這樣做了。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他要求父皇為他賜婚的對象是誰了。
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他們兩情相悅,卻還抱有僥幸,希望那個人會是我。對于這樣的獎賞,
父皇自是沒有理由拒絕他的,畢竟他也確實到了該娶妻的年紀(jì)。他披風(fēng)一甩,騎上駿馬,
帶著軍隊啟程。我的心好似也隨著他一起去了,也帶走了我對生活的期待。他走后,
我過著日復(fù)一日的生活,不過每日散散步,看看書,不像以前一般那么期許著捷報的到來,
還時常忘記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宮門我也未曾踏出過,
這一次是我自己把我困在了這深宮里。南國與北國的這一戰(zhàn)打得并不輕松,別說捷報,
就連軍報,軍情幾個月也不見得傳來幾封。南國這次被北國和嵩國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一月之間,
我國連失兩座城池,李旭白也因此身受重傷。父皇本想御駕親征,以此增長士氣,
只是父皇年紀(jì)過大,早已不是上戰(zhàn)場的身體了,
朝中大臣都怕父皇因此出事朝廷之中動蕩不安。最終還是派了我的幾個哥哥出征。
聽聞李旭白重傷,我去求過父皇讓我隨著哥哥們一起前往邊境。父皇因此生了好大的氣,
說我胡鬧。我知道這條路到底是行不通的。軍隊出發(fā)那日,我找來了一匹馬,
換上了小廝的衣服,翻出宮墻,默默跟在隊伍的末尾。這是我第二次私自翻出宮墻,
為的只是尋那個少年。因為戰(zhàn)況急迫,幾乎一整天軍隊都在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