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這五年,我和伏忠的接觸幾乎屈指可數(shù),能避則避,他的任務(wù)只是護我不死,然后保證我翻不出這四方院落。
“伏忠?!?/p>
我坐在院落里喊了一聲,他從樹冠中跳出,單膝跪在我面前。
“公主有何吩咐?”
我指著月光照耀的屋頂說,
“帶我去哪里,我要賞月。”
伏忠一動不動低著頭回復(fù),
“公主此舉危險且于禮不合?!?/p>
我走到他身邊,蹲在他的面前輕聲告訴他,
“有伏忠在,我不會有危險?!?/p>
他固執(zhí)的不肯抬頭,我也就一直面對著他蹲著,夜風(fēng)習(xí)習(xí),我能聞到他身上皂角的味道。
終究,他坳不過我,單手夾著我將我?guī)У轿蓓斏?,自己則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今晚的月亮亮的晃人,可能是我的父母在看著自己終于及笄的女兒。
“伏忠,你去過邊疆嗎?”
我的下巴抵在膝蓋上,側(cè)著頭看向他。
“未曾?!?/p>
他依舊目不斜視,不茍言笑的看著前方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再理他,自顧自的說話,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人可以傾訴一樣。
“父親說,邊疆的月亮和上京城里的一點也不一樣,邊疆的月亮又大又圓,離人很近,好像伸手就能碰到?!?/p>
“他答應(yīng)過我,等我及笄,就帶我和娘親一起去一次邊疆,到時候給我獵最好的老虎做大氅?!?/p>
“娘親也總說,我們家的月亮父親平安回來一次才能圓滿一次?!?/p>
我沒有打算得到伏忠的回答,沒想到一直沉默的他卻開口了。
“許將軍是個值得敬佩的人,戍守一方,保得萬家安寧?!?/p>
是了,我的父親當然值得尊重,暗衛(wèi)都懂的事情皇帝卻不愿意去懂。
“爹娘向來恩愛,父親死后,娘親久病不起,不就便撒手人寰?!?/p>
“我一直以為,爹娘合該恩愛白首,再壞一點就是父親血灑疆場,萬古流芳,但決計不該是死于詭譎的朝堂計較之中?!?/p>
我不知道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對著他說出了一直以來的怨恨,可能是盼著他有一絲良善,能對今晚的話守口如瓶。
這次,他再沒有說話,夜色濃厚,宮里的蟬鳴都好像是被規(guī)劃過一樣一板一眼。
當真令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