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幾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在車子里直接睡著了。
還是和去的時候一樣,時安和將離坐的后座,時安睡著了,但座椅根本沒什么東西能靠,腦袋時不時就往下掉,一落一落了好幾次,直到一個肩膀接住了他的腦袋,讓他靠著。
將離只是看著窗外,落日的余暉讓整個城市都鋪上了醉人的金色,漆黑的眸子暗沉沉的。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時安二話不說的直接躺在了床上。
沒一會兒他抬起腦袋,跳下床,蹲在旁邊的書桌上翻了起來。
陳軒:【我記得我應(yīng)該帶過來了才對?!?/p>
AI:【什么東西?】
陳軒:【筆記本。】
AI:【你是說寫了歌的那個?】
陳軒:【對呀,現(xiàn)在組合要出新專輯了,正是好拿出來,之前寫了一個半成品,我再潤潤色就行了,曲子里可都是滿滿的愛啊,不發(fā)表可太可惜了?!?/p>
AI:【好像一共就兩首曲子。】
陳軒:【嗯,一首寫給粉絲的,一首寫給許言朔的。】
一個小時后,時安拿著自己重新謄抄了一遍的譜子找到了趙謙。
趙謙用蘭花指捏著手里的紙張,一雙眼睛一會兒輕瞥著旁邊站著的青年,一會兒又皺著眉頭像是細細端詳,但臉上那輕蔑的感覺卻怎么都抹不掉。
“你說這首歌是你寫的?”
時安乖巧的點了點頭,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發(fā):“就……就平時空閑的時候瞎寫的?!?/p>
趙謙只是一個經(jīng)紀人,對作詞作曲什么的是一竅不通,給他一張紙,他也看不出個好壞來,雖然他不覺得這小子能寫出什么好東西來,但是現(xiàn)在趕著制作專輯,能省一首歌的錢也算省點,畢竟公司也沒給他們批多少錢。
本來錢都談好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許言朔今天早上一個電話,就砍了20%,他現(xiàn)在心里還憋著一股氣呢。
趙謙食指敲了敲桌子,考慮了三秒之后,還是站了起來。
“你跟我去琴房,先彈給我聽聽看。”
時安頓時面露喜色:“行!”
琴房就在五樓,也就坐個電梯的事情。
時安先在旁邊的屋子拿了一個吉他,隨后關(guān)上了鋼琴房的門,將譜子放到一邊,抱著吉他拿起了撥片,趙謙就站在他的旁邊。
調(diào)整好動作,青年抬頭看著趙謙:“那趙哥我開始了?!?/p>
趙謙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你趕緊吧?!?/p>
得到允許,時安這才開始撥動琴弦。
【如果回憶有顏色 那一定是藍色】
【如果明天有期待 那一定是因為你們的存在】
【我可以化作空氣圍繞再你們身邊...】
琴房的窗戶打開著,青年的聲音溫柔而繾綣,日落的太陽還殘留著最后的余暉,而窗邊的人抱著吉他,低著頭,臉上是如春風般溫柔的笑容,恬靜美好,舒緩的音樂像是緩緩道來的情緒,一點一點的訴說著他們之間無可替代的關(guān)系。
因為彈過太多次,那雙溫柔的眼眸沒有看著譜子,而是注視著那個獨一無二的存在。
清朗的略帶柔和的聲音伴隨著吉他,像溫和的泉水從耳邊流過,卻在心上泛起點點浪花。
哪怕趙謙是個局外人,他也能透過聲音,透過曲調(diào),透過他的每一句詞,都能感受到他對這首歌主人公的喜歡和支持……
趙謙收起了臉上的輕蔑和不屑,看向時安的眼神里多了一絲詫異,他沒有想到這小子是真有一手,他雖然不是制作人,但是他當了這么久的經(jīng)紀人,好的東西,一聽就能聽得出來。
而這首歌,顯然是個好東西。
趙謙看著時安的目光一暗。
就是有點可惜。
當最后一個音符停止,時安呼出一口氣,收起釋放出的情緒,抬起頭笑著問道:“怎么樣趙哥?還可以嗎?”
趙謙收起眼里詫異和驚艷,又恢復(fù)了方才的樣子,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寫給粉絲的?”
“嗯!”
時安笑嘻嘻的點了點頭:“趙哥看出來了。”
“歌還算不錯,倒是可以加入我們專輯,不過……”趙謙說著一頓,嚴肅的看著他:“不過這首歌,不能說是你寫的?!?/p>
時安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僵在嘴邊,不解的看著他:“……為什么?”
趙謙也不遮掩,直接將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們組合現(xiàn)在最火的是將離,長得最好的也是他,所以他是你們組合最容易火的人,如果再加上創(chuàng)作天賦的話,非常容易出圈,只要他火了,你們組合也就跟著火了?!?/p>
“所以,這一次新專輯,他比你更需要這首歌,你得把歌讓給他?!?/p>
時安就這么聽著,嘴角的弧度也緩緩消失,當趙謙的話落在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他眼睛里的光也跟著緩緩消散了,方才還笑意然然的臉,此刻已經(jīng)低下了頭。
趙謙見他這樣子,自然也明白他心里有不甘,于是接著冷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你們組合太糊了,現(xiàn)在光靠兩個視頻是不行了,實力得跟得上,現(xiàn)在就是……”
“你說的對,我同意?!?/p>
時安的聲音很輕,卻清晰的打斷了趙謙的話。
趙謙被他的干脆弄的愣了一秒,隨后又不確定的問了一句,生怕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時安抬起頭,笑了笑:“趙哥說的對,這首歌得放在最好的位置,給最適合的人,只有這樣才能發(fā)揮出它的作用……才能讓所有人都聽見,放在將離身上的確……最合適……”
“……比我……合適……”
說著他臉上的笑容也更燦爛了些。
“只要能讓組合更好,我可以沒有名字?!?/p>
他臉上的笑容雖然和剛才的一樣,但趙謙看的出來,這個笑容很牽強,眼神還有些退縮,可這些對于趙謙來說都不重要,只要這小子答應(yīng)就行了,他的工作就是讓組合盡快火起來,只要能讓組合火,一切的抉擇都是對的。
“你明白就好,只要你們能火起來,什么犧牲都是值得的。”
“那行,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將離說。”
時安點了點頭,放下了吉他,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陳軒:【果然,這個世界是黑暗的,我要堅強?!?/p>
AI:【想開點,好歹還是在你們組合,不是偷偷被賣了。】
AI:【我沒想到你這么干脆。】
陳軒:【還行,反正都是給粉絲的,誰唱不是唱呢,還不如干脆一點?!?/p>
時安離開后沒多久,趙謙把將離叫到了會議室,把歌遞給了他,也簡單說明了情況。
“我不同意!”
將離將東西重重的拍在桌上。
因為過于氣憤,那雙冷淡的眼睛里甚至帶著火光,惡狠狠的看著趙謙,對于將離來說這是對他的侮辱,也是對那個笨蛋的侮辱。
“我自己有本事寫,不需要任何的東西!”
他知道這小子不會那么簡單就答應(yīng),也知道爭吵少不了,但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趙謙清楚,每個活在娛樂圈的人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對上這小子的憤怒,他笑了笑:“你有本事寫?那這么多天了,你有滿意的作品,可以給我看看嗎?”
將離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趙謙輕哼一聲:“那就是沒有了。”
“我們現(xiàn)在沒時間了,為了配合視頻的熱度,新專輯制作周期很緊,既然你自己沒有好的東西,我現(xiàn)在給你找了一個,你就好好的給我唱,歌火了那不就皆大歡喜了?!?/p>
“可那是別人的歌!不是我的!”將離朝著趙謙吼了出來。
“不是你的怎么了!”趙謙也收起了娘娘腔的姿態(tài),同樣吼了回去。
“給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只要能火,咱們要動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而且這首歌還是你們自己隊員的,時安也同意了,你在這里給我裝什么清高!”
有時候,趙謙真是恨死了這些搞創(chuàng)作人身上的清高了,錢賺不到幾個,還非扯著架子不放下來,拖死自己也拖死別人。
“這好的東西,必須先放在最容易火的人身上,娛樂圈這么大,這么多人,更新?lián)Q代不過就是眨眨眼睛的事情,兩年了,你們再不想想辦法,沒機會的,時安就更沒機會了!你愿意看到那種結(jié)果嗎?”
將離驀地臉色一白。
趙謙拿起桌上的譜子,遞到他面前,語氣舒緩了些:“就因為你的清高,你的不妥協(xié),讓組合沒機會,讓隊友沒機會,也讓那個心甘情愿把歌給你的人失望?”
“將離,生活就是這樣,我們改變不了規(guī)則,就只能去適應(yīng)它,只有等你們火了,就像許言朔那樣,有了自己的公司,到那個時候,你才有資格說不?!?/p>
將離低著頭,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同時現(xiàn)實又在殘忍的敲打著他的脊梁,強迫他不得不彎下腰,低到該有的高度。
后來的幾天時安沒怎么遇到將離,練習的時候也缺席,他問起方遠,方遠卻說他這兩天都在琴房和房間兩頭跑,像是在忙什么事情,他見的也少。
時安點了點頭,沒再細問。
將離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但同時他也很純粹,音樂對于他來說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為它反抗父母,可現(xiàn)在卻讓他接受一個別人的作品,這對于他來說是屈辱。
時安不知他是怎么看自己的,估計不怎么好吧,以前可能只是漠視,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因為那份‘屈辱’變的很討厭吧。
所以才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
時安深深呼出一口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算是打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