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是皇兄和夫君的白月光,我大婚當日,她假死離京。遺書字字泣血說我害她,
夫君和皇兄指責我是殺人兇手。既然都說我是兇手,那我真殺好啦。
提著裝有林玥頭顱的木匣回京時,婆家人和皇兄都來接我,說我走后,夫君已然悔改。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公主就原諒他吧?!被市忠舱f:“林玥還活著,
當初的死只是開個玩笑,她來信說七天后回京城。到時候我們一大家人正好團團圓圓。
”“對了,你手里提的木匣裝著什么東西?”我把木匣遞過去:“從江南帶回來的中秋禮物。
要看看么?”1我將木匣遞過去時,皇兄沒有接。“現(xiàn)在誰有心情收你的禮物!
”他一臉不耐,“你知不知道你的婚事讓皇室顏面盡失?
眼下你最該做的是回沈家和沈鈞和好!”我的手忽然被沈夫人給握住。曾經(jīng)橫眉冷對,
恨不能我去死別拖累她兒子的沈夫人,此時像個溫柔慈愛的長輩。
“那日殿下離京后你們夫妻倆的小院突然著火,
他為了搶救你們的定情信物還有舊物闖進火場,險些就丟了小命!
后來他在京城整日借酒消愁,連醉酒時都在喊殿下的名字。”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就是想我回沈家挽回顏面。他們沒想過我會拒絕,沈夫人更是直接拉著我往沈家的方向走,
直到被我甩開。他們滿臉錯愕。而我平靜后退:“我不會回沈家。如果沈鈞想見我,
先到公主府大門口跪三天吧。”沈夫人差點被氣死:“你這是要活活逼死他啊!
”我微笑點頭:“是啊?!蔽液蜕蜮x在一起七年,情竇初開時就互許終身,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但從始至終沒一個人祝福我們。只因我跋扈善妒,
在京城可謂臭名昭著,而沈鈞卻是名將之后,相貌品行才能樣樣不差。他們覺得我配不上他。
就連我的父皇也在我拒絕指婚他人時,對我冷嘲熱諷?!吧蛐④娫谶呹P(guān)屢立戰(zhàn)功,
用不了幾年就能成長為國之棟梁,而你品德敗壞,怎么敢用少不經(jīng)事的諾言綁架他?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別纏著沈小將軍丟皇室的臉面了!
”連路人都要嘲諷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日子,我熬了整整三年。第三年初夏這天,
沈鈞終于凱旋回京。父皇問他要什么賞賜,他請父皇賜婚。我們?nèi)缭赋苫椋槎Y隆重,
終于有人祝福我們白頭偕老。我以為故事在這里圓滿結(jié)局時,卻傳來林玥自殺的消息。
林玥是父皇母后收養(yǎng)的將士遺孤,也是我在京城名聲敗壞的原因,
只因父皇母后皇兄都偏心她,我不服氣便與她爭。林玥遺書里說她跟沈鈞兩情相悅,
而我卻仗勢棒打鴛鴦。我笑了,從小到大她一哭,我沒錯都成有錯,哪有勢仗?
我剛想跟沈鈞分享這個天大的笑話,轉(zhuǎn)頭卻見沈鈞鐵青著臉,將我拽到林玥的靈堂。
靈堂里全是跟林玥關(guān)系不錯的人。他們悲憤交加,吵嚷著要打死我給林玥償命,
我下意識躲到沈鈞身后,他卻走開了,大手輕撫棺木的動作溫柔繾綣。
“我以為你心里的人是太子殿下,所以才退而求次娶她。
”“以為等她嫁到沈家就無暇找你麻煩,你便能開心一些。”“我錯了。
”沈鈞額頭緊貼棺木,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
剛才那些鬧著要打死我的人此時都安靜了,等著看我笑話。
不知是誰嗤笑出聲:“倒貼等了三年,好不容易成婚夫君心里卻只有別人。”“丟人啊,
我要是她我一頭撞死在這!”我置若罔聞,掐著沈鈞的衣領(lǐng)怒問:“那我算什么?!
七年的感情算什么?”沈鈞冷眼看我,眼神像看路邊一條狂吠的瘋狗?;榉€穿在彼此身上,
大紅顏色刺痛我的雙眼。前一刻婚房里的海誓山盟還在耳邊回響,沈鈞已經(jīng)絕情的推開了我,
我踉蹌往后跌倒,裙擺被燭火給點燃燒了起來。
那是我花了三年時間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婚服。此前沈鈞數(shù)次夸我穿上婚服好看,
現(xiàn)在卻不得不脫下來,丟到地上,狼狽喘息之余,看著婚服一點點被火燒成灰燼。
2京城里那些關(guān)于我道德敗壞的傳言,有一句話說對了。那就是我脾氣極差。我不好過,
別人統(tǒng)統(tǒng)也別想好,我把靈堂砸得稀爛,準備一把火燒掉同歸于盡時,
一盆摻雜著冰塊的冷水潑到臉上。是皇兄來了,一打照面就扇了我兩個巴掌。
“林晚你真是一天比一天瘋了!”“逼死妹妹還不夠,現(xiàn)在竟然連葬禮都容不得?
”“你總怪別人偏心,可你看看自己到底哪點好?
”我以為自己習慣被懷疑、被指責、被污蔑,但被皇兄指著鼻子罵還是會心臟抽痛。
皇兄也不是一開始就待我這么壞。小時候我剛被送到皇祖母身邊時,他時常來信,
在信里三番兩次承諾將來繼位后,要讓我這個唯一的妹妹做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可惜收養(yǎng)林玥后一切都變了,皇兄眼里再也沒有我的位置。他不聽我任何解釋,
張口就喚來侍衛(wèi)將我拖下去打一百杖。打完我大概也死了。我想睜開,
可那兩個侍衛(wèi)身強力壯輕易就鎮(zhèn)壓了我,眼看我就要被拖下去時,
一直沉默的沈鈞忽然攔下了他們。然而他并不是為我出頭,
他神情冷漠的說:“等葬禮結(jié)束后再打吧?,F(xiàn)在先讓她贖罪。
”所謂的贖罪就是讓我給林玥守靈。他們怕我又發(fā)瘋甚至不敢讓我進靈堂去跪,
五花大綁跪在大門口,直到葬禮結(jié)束,才有人把綁我的繩子給解開。
三天不吃不喝風吹雨淋日曬,跪足了七天,這時候我比路邊的乞丐更加狼狽。
但更讓我痛苦的還是腿上的舊傷。感覺就像是有刀子在刮骨割肉般,我疼得爬都爬不起來。
沈鈞站在不遠處,沉浸在悲痛的他似乎忘記傷怎么來的。當年春獵時一匹馬忽然發(fā)瘋,
在獵場中橫沖直撞,我為了救他被馬踩斷雙腿,養(yǎng)傷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雙眸微紅發(fā)誓,
不會再讓我受傷。男人的嘴果然都是謊話連篇,我掙扎著爬起來,
還沒走出兩步又被侍衛(wèi)抓走。他們按照皇兄的吩咐硬生生打了我一百杖。我沒有求饒,
也沒有喊過一句疼,幾乎把牙咬碎,指甲深深的掐進磚石縫隙,鮮血染后地板,
打到最后我只剩一口氣。
我拽住其中一個侍衛(wèi)的衣角:“回去……告訴林玨……這筆賬我早晚會跟他算?!笔绦l(wèi)走后,
我疼得眼前發(fā)黑。沈鈞沒有離開,那雙曾經(jīng)握著我的手看遍長安花的手,
此時將我從地上抱起。身上白色的喪服被鮮血浸染,他也沒去管,
只是眼神復雜的將我抱回到沈家,然而到了門口,沈夫人不肯讓我進去。
以前她就對我諸多不滿,現(xiàn)在我和皇室徹底鬧僵她更是連裝都懶得裝了。
她指著我的鼻子:“這種災星禍害怎么能進我們沈家?帶來晦氣可怎么辦?
”“連皇室都不認的人丟街上讓她自生自滅算了!
”沈鈞卻沒松開手:“她終究是我娶進門的夫人。”“什么,你還要認這門婚事?!
”沈鈞只是抱著我走進了大門?;榉恳粦獢[設(shè)還跟離開時一樣,大紅的囍字貼在墻上,
結(jié)婚不過七天的新人已經(jīng)成了一對怨偶,我怨恨沈鈞的背叛,又抱有一絲期待。
他能力排眾議將我抱回府中,是不是還有一點情分在?但很快又一盆冷水將我從幻想中拽出,
我看見了林玥。那個本該死掉的人,此時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眼前,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而她卻活蹦亂跳,雙頰紅潤得像個年畫娃娃。她撲進沈鈞的懷中,后者自然的攬住她,
兩人像天造地設(shè)的神仙眷侶。3“沈哥哥,姐姐醒來后發(fā)現(xiàn)我自盡只是跟她開玩笑,
她生氣可怎么辦?”“她本來就討厭我,以后肯定更不容容我了吧?!彪[約抽泣聲中,
沈鈞溫柔幫林玥擦去眼角淚痕。他們以為我昏迷了,在房間動作越來越親密,衣衫半褪,
做到最后一步時林玥的手抵住沈鈞因喘息起伏的胸膛?!吧蚋绺纾@可是我的第一次,
就這么輕易給你我好吃虧。”沈鈞輕笑:“我與你一樣。
”“你們不是已經(jīng)……當時被人撞見后可是傳得沸沸揚揚呢。
”他風輕云淡的說那天的男人不是他。我只覺得心臟好像被一雙大手攥住,
隨著呼吸一陣一陣的疼,難怪那天我獻身時,沈鈞卻再三把衣服給我拉上。
難怪他嘴上說珍惜我看重我,卻又屢屢拖延時間。難怪他要蒙我眼睛,
結(jié)束后又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我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歡喜,我以為此后沈鈞眼里只會有我,
沒想過這是場空歡喜。我再也無法壓制心中怒意,掙扎著把床頭的木匣丟了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沈鈞把林玥護在懷中。反應過來的林玥爆發(fā)一陣尖叫,
緊接著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姐姐,我跟沈哥哥沒什么你可別誤會啊。
”不等我說話,她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我原諒。
淚水滑落的瞬間沈鈞將林玥扶起來:“不必跪她?!薄八龎氖伦鼋^,三天兩天以欺負你為樂,
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報應。”與我定情七年的夫君就這么護在林玥身前。他如臨大敵,
好像我這個病得奄奄一息的人是什么洪水猛獸,
這一刻我終于明白沈鈞那天在靈堂說的每句話都是真話。他對我沒有感情,
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我少去為難林玥。這樣的深情癡情感動得我從床上爬了下來。
雙腿還是疼得無法走路,也起不來身,我只能用手爬,
我知道在他們眼中我可能跟街邊那條雙腿盡斷的流浪狗毫無區(qū)別。但我不在乎,
只是從地上的衣服堆里摸出一枚平安符。沈鈞呼吸一窒,
好像我撿了他的珍寶似的:“把它還我?!边@平安符是我送給他的。三年前他從軍去往邊城,
我怕他回不來,特意拖著舊傷反復的雙腿跪了三千級臺階,從廟里求來這一道平安符。
當年求符時感情多濃烈,現(xiàn)在就有多恨:“既然你這么愛她,何必再流著我的東西?
”沈鈞卻皺起眉頭:“什么你的東西,這是玥兒送我的平安符。
”他眸中流露嫌惡:“難怪京城人人都說你道德敗壞品行不端,
原來你真的像土匪一樣愛爭愛搶。林晚,你是公主。你生來就擁有很多東西了,
為什么偏要跟玥兒爭?連個平安符都要搶?”我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這是我求來的!
”當年我求到平安符后舊病復發(fā)直接病倒了,病得起不來身就讓侍女幫忙相贈,
怎么送出去后東西卻成了林玥的。我讓人把侍女叫來對峙,那侍女誠惶誠恐的說了實情。
原來她在半路遇到林玥,林玥說順路就請她幫忙送了。“唉,都怪我嘴笨沒把話說清楚。
”林玥雙眸微紅,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沈鈞急了:“一個平安符而已用不著這么較真。
”沈鈞回京后我看見他總是帶著平安符,我以為他是借此表明態(tài)度,以為他心里始終有我,
今天才知道他珍視的從始至終就只有林玥。我將平安符撕了個稀巴爛,
隨后拖著病痛纏身的身體進宮請旨。然而父皇一聽我要他收回賜婚圣旨,要跟沈鈞和離,
氣的不輕?!拔铱茨闶且惶毂纫惶殳偭?!”4父皇的訓斥責罵傳遍了御書房。
他口口聲聲天子顏面、皇室臉面,但我卻偷聽到他跟母后對話,
原來他們在乎的是林玥的名聲,怕林玥跟沈鈞私情暴露在京城被人嗤笑。
我記不清我是怎么離開皇宮的,滿腦子都在回蕩那些對話。原來心可以偏成這樣,
原來我在他們眼中不如路邊一條狗。我去了皇祖母的陵園。那是唯一待我好的人,
我在她膝下長大,每次心情不好總喜歡跟皇祖母傾訴。以前皇祖母在時會摟著我安慰我,
現(xiàn)在不在了陵前的小樹也能為我遮風擋雨。我加快腳步,可到地方后看到的卻只有一片狼藉。
陵園里的花草樹木不是被砍就是被挖,陵園坑坑洼洼,幾乎連一塊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問了守靈人才知道那些花草樹木被挖給林玥了。我怒沖沖找上門時,
看到林玥和沈鈞依偎在一起。沈鈞一見我就把林玥護在身后。得知來意,
林玥怯怯從他身后探出一顆頭來:“姐姐,
我也沒想到底下人為了討好我竟然連皇祖母的陵園都敢挖!嗚嗚,
我……我等下就讓人把那些花草樹木種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