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圖書館的初遇九月的風還帶著夏末的余溫，卷著香樟樹的氣息溜進圖書館的窗戶。
林微言踮著腳尖夠最高一層的《西方哲學史》，指尖剛要碰到書脊，整排書突然往前傾。
她嚇得閉緊眼睛，預想中的砸落卻沒到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書堆。“同學，拿書不用這么費勁。
”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林微言抬頭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里。男生穿著簡單的白T恤，
額前碎發(fā)被風掀起，陽光透過玻璃窗在他側臉投下淡淡的陰影，連睫毛都像是鍍了層金邊。
她慌忙站直身體，臉頰發(fā)燙：“謝、謝謝。”“要這本？”男生抽出那本厚重的哲學史，
遞過來時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林微言接過書抱在懷里，
看著他轉身走向閱覽區(qū)的背影，忽然想起開學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發(fā)言的那個名字——江譯。
那天下午，林微言在圖書館待到閉館。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粉色時，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筆記本落在了閱覽區(qū)。跑回去找時，江譯正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手里轉著筆，
面前攤開的筆記本上寫滿了漂亮的行楷。聽見腳步聲，他抬頭朝她笑：“在找這個？
”他手里拿著的正是她的筆記本。林微言接過時看到扉頁上自己貼的銀杏葉標本，
突然想起高中時總愛在筆記本里夾樹葉的習慣。江譯的目光落在標本上，
輕聲說：“去年秋天在銀杏道撿的？”“你怎么知道？”林微言驚訝地睜大眼睛。
“這片葉子邊緣有個小缺口，”他指了指標本右下角，“我去年撿過一片一模一樣的，
夾在《電磁學》里。”晚風穿過走廊時帶著桂花的甜香，林微言看著他走進暮色里的背影，
突然覺得這個秋天好像有了不一樣的期待。她抱著書慢慢往宿舍走，
路燈將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懷里的哲學史沉甸甸的，卻不如心里那點莫名的悸動來得真切。
回到宿舍時，張萌正對著鏡子試新裙子：“微言快看，我新買的約會戰(zhàn)袍！
周末跟計算機系那學長出去看電影?！崩钛愡^去拉著裙擺點評：“領口太低了吧，
換件針織衫搭可能更溫柔。”林微言把書放在桌上，指尖還殘留著碰到他手背時的溫度，
突然想起江譯轉筆時手腕的弧度。“發(fā)什么呆呢？”張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臉這么紅，
是不是在圖書館遇到帥哥了？”林微言慌忙搖頭：“沒、沒有，就是有點熱。
”說著抓起水杯猛灌了兩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卻壓不住耳根的熱度。夜里躺在床上，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墻上，像極了江譯在書堆后看她的眼神。
那片銀杏葉的缺口明明那么小，他怎么會記得？她悄悄摸出筆記本翻開，
借著手機光仔細看那片標本，果然在右下角發(fā)現(xiàn)個米粒大的豁口，
是去年撿葉子時被樹枝勾到的痕跡。第二章 實驗課的意外周一下午的大學物理實驗課，
林微言對著顯微鏡犯愁。目鏡里的細胞影像總是模糊的，她調(diào)了半天焦距，
指尖都捏出紅痕也沒弄好。旁邊傳來低低的笑聲，她轉頭看見江譯正看著自己，
手里的游標卡尺轉得飛快?！白笫址鲋d物臺，右手慢慢擰微調(diào)旋鈕?！彼┻^身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眼睛別離開目鏡。”林微言屏住呼吸照做，
忽然感覺他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帶著她一起調(diào)整旋鈕。他的掌心很暖，指腹有薄繭，
大概是常年握筆做題磨出來的。視野里的細胞突然變得清晰，
染色后的細胞核像撒了把紫黑色的星子?！翱?，這樣就清楚了?！彼砷_手時，
她的手腕還殘留著他的溫度。林微言低下頭假裝記錄數(shù)據(jù)，
筆尖在實驗報告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線。下課鈴響時，
江譯突然敲了敲她的桌子：“周末有物理講座，講量子力學發(fā)展史的，一起去？
”林微言愣住：“我是文科生……”“沒關系，主講人很會講故事，
”他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寫下時間地點遞過來，“就當去聽故事。
”那張紙上的字跡和他的人一樣清爽，末尾還畫了個簡筆畫的原子模型。
林微言捏著紙條走出實驗室，秋風卷著銀杏葉落在腳邊，
她突然想起高中物理課總考不及格的自己，竟然開始期待一場量子力學講座。講座那天，
江譯提前半小時在報告廳門口等她。他穿了件淺灰色連帽衫，背著黑色雙肩包，
看起來像個高中生。看到林微言手里的熱可可，他眼睛亮了亮：“給我的？
”“路過便利店順手買的?！彼哑渲幸槐f過去，其實是特意繞路去買的，
記得他上次說過喜歡加奶不加糖的。報告廳里坐滿了人，大多是理工科學生。
主講人講到薛定諤的貓時，全場哄笑起來，林微言卻沒聽懂，
悄悄問江譯：“為什么大家都在笑？”他湊到她耳邊低聲解釋：“這是個思想實驗，
說把貓放進裝著毒藥的盒子，沒打開前貓既是活的也是死的……”溫熱的氣息掃過耳廓，
她的注意力全跑到他顫動的睫毛上，后面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散場時，
夕陽正透過玻璃幕墻往下沉。江譯突然停下腳步：“你知道嗎，量子力學里有個說法，
當觀測者存在時，粒子的狀態(tài)才會確定。”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就像我現(xiàn)在看著你，才確定自己比剛才更開心一點。”林微言的心跳突然亂了節(jié)拍，
轉身時差點撞到走廊的柱子。江譯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成一團，
像片被風吹皺的銀杏葉。第三章 銀杏道的約定大學中的銀杏道是出了名的浪漫。十月末，
金黃的葉子鋪滿整條路，踩上去沙沙作響。林微言抱著畫板坐在長椅上寫生，
筆尖剛勾勒出樹干的輪廓，就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爱嫷貌诲e。
”江譯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兩杯熱奶茶，“加了芋圓的，剛買的。
”林微言接過奶茶，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心里。她看著畫紙上尚未完成的銀杏林，
小聲說：“總覺得少了點什么?！苯g在她身邊坐下，指著畫紙說：“缺了光。
”他拿起她的鉛筆，在樹冠縫隙處添了幾道斜斜的金線，“午后的陽光是這樣的，
會透過葉子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點?！彼氖种鸽x她很近，
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像曬過太陽的床單。
林微言想起實驗課上他幫自己調(diào)顯微鏡的樣子，突然覺得這雙手既能操作精密儀器，
也能畫出溫柔的光線?！跋轮苡袌鼋豁憳费莩?，”江譯的聲音有點猶豫，“我多拿了一張票。
”林微言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什么曲子？”“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票，“聽說現(xiàn)場版特別有感覺?！逼备嫌≈y色的五線譜，
像撒在黑夜里的月光。林微言接過票時，指尖碰到他的指節(jié)，兩人同時縮回手，
又同時笑起來。演出那天飄著細雨，江譯撐著一把黑色大傘在劇院門口等她。
林微言穿了條米白色連衣裙，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晃動。走進劇院時，
他細心地幫她拂去肩上的雨珠，指尖擦過頸側時，她的皮膚像被羽毛掃過。音樂廳里很暗，
只有舞臺中央的鋼琴亮著一盞燈。當?shù)谝淮舴魈食鰜頃r，林微言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她偷偷看江譯，他閉著眼睛，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側臉線條比平時柔和許多。
第二樂章響起時，他突然轉頭看她，目光在黑暗中像兩簇小火苗。林微言慌忙低下頭，
心臟在胸腔里咚咚直跳，比鋼琴的跳音還要急促。走出劇院時，雨已經(jīng)停了。
月亮從云縫里鉆出來，把積水的路面照得亮晶晶的。江譯收起傘，
金屬骨架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跋聜€月銀杏葉落盡前，”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
“要不要去拍張照？”林微言看著他眼里的期待，用力點了點頭。風吹過樹梢，
落下幾片晚熟的銀杏葉，像誰悄悄遞來的祝福。
第四章 初雪與告白十二月的第一場雪來得毫無預兆。林微言早上被凍醒，
拉開窗簾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都白了，連香樟樹的枝椏都裹著層毛茸茸的雪。她剛套上羽絨服，
手機就響了，是江譯發(fā)來的消息：下樓。宿舍樓前的梧桐樹下，他正跺著腳取暖，
手里拎著兩個牛皮紙袋子。看到林微言，他眼睛亮了亮：“剛出鍋的糖炒栗子，還有烤紅薯。
”剝開紅薯皮時，熱氣糊了她一臉。江譯掏出紙巾想幫她擦，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
把紙巾塞給她：“湖邊的亭子能看雪景，去不去？”積雪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
路過籃球場時，幾個男生在打雪仗，一團雪沫子濺到林微言圍巾上。
江譯下意識地把她往身后拉，自己肩膀上落了不少雪粒。湖心亭里，石桌上放著個保溫杯。
江譯擰開蓋子遞給她：“姜茶，阿姨昨天煮的，知道你體寒?！苯璧男晾被熘t糖的甜，
熨帖地滑進胃里。林微言望著湖面的薄冰，突然發(fā)現(xiàn)雪落在冰面上的樣子，
像極了他實驗報告上的粒子軌跡圖?！傲治⒀?，”他突然開口，聲音在雪地里格外清晰，
“從圖書館第一次見你，我就……”“微言！快遞！”遠處傳來張萌的喊聲，
她舉著個紙箱朝這邊揮手。林微言慌忙應了一聲，轉身時腳下一滑，江譯伸手扶住她的腰，
掌心隔著羽絨服傳來穩(wěn)穩(wěn)的力量?！巴砩掀唿c，銀杏道見?！彼谒呎f，
呼吸帶著雪后的清冽，“別忘帶圍巾。”林微言抱著快遞盒往宿舍跑，
心臟跳得像要撞開肋骨。那個紙箱其實是她買的畫具，但此刻里面仿佛裝著整個冬天的秘密。
傍晚的銀杏道被路燈照得暖暖的。雪后的空氣格外清新，能聞到遠處食堂飄來的飯菜香。
江譯站在最粗的那棵銀杏樹下，手里拿著個絲絨盒子?？吹搅治⒀裕钗丝跉?，
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氣。“這個給你?！焙凶永锾芍鴹l銀杏葉形狀的銀項鏈，
吊墜背面刻著兩個小字：微言?！拔蚁矚g你，”他的聲音有點發(fā)緊，卻異常堅定，
“從你踮腳夠書那天起，每次看到你，心跳都會快半拍。實驗課看你調(diào)不好顯微鏡，
想幫你；講座時看你聽不懂皺眉，想解釋；看到你畫的銀杏，
想把所有陽光都畫給你看……”林微言的眼淚突然掉下來，落在圍巾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伸手抱住他，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胸口，能聽見他比平時快很多的心跳聲?！拔乙彩?。
”她在他懷里悶悶地說，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清晰。他的手臂收緊了些，下巴抵在她發(fā)頂。
雪又開始下了，細小的雪花落在兩人發(fā)間，像誰悄悄撒下的糖霜。
第五章 情侶的日常確定關系后的第一個周末，他們?nèi)チ藢W校附近的舊書店。
林微言蹲在文史類書架前翻找，江譯就靠在旁邊看她，手里拿著本《時間簡史》，
卻一頁也沒翻。“你怎么不看書？”她舉著本1987年版的《雪國》回頭問他。
“看你就夠了?！彼f得一臉認真，林微言的臉頰騰地紅了，慌忙低下頭假裝研究書脊。
走出書店時，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江譯的手幾次想碰到她的手，又悄悄縮回去。
林微言突然停下腳步，把剛買的書塞進他懷里，然后牽住他的手。他的掌心瞬間變得滾燙，
像揣了個小暖爐。從那天起，校園里多了對形影不離的情侶。早上一起去食堂買豆?jié){，
他總會把她碗里的香菜挑出來；下午在圖書館自習，
她的畫本上總會多幾個他畫的小表情包；晚上散步時，他的外套總會悄悄披在她肩上。
平安夜那天，江譯送了她一個音樂盒，擰上發(fā)條會響起《月光奏鳴曲》的旋律。
“里面有我們第一次聽演出的錄音，”他有點不好意思，“我偷偷錄的。
”林微言把耳朵貼在音樂盒上，除了鋼琴聲，還能聽到自己當時沒忍住的心跳。
期末考試周來臨前，兩人泡在圖書館的時間越來越長。林微言幫他劃馬原重點，
他給她講高數(shù)題。有次她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他的羽絨服，
旁邊放著剛買的熱牛奶，而他正縮著肩膀做題，鼻尖凍得紅紅的。成績出來那天，
林微言的高數(shù)竟然及格了，江譯的馬原拿了優(yōu)秀。在慶祝的火鍋店里，
他舉著可樂杯：“以后你的理科我包了?！薄澳俏业奈目埔卜帜阋话??！彼龏A了片肥牛給他，
看他燙得直哈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
火鍋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兩人眼底的笑意。
第六章 社團活動的小風波林微言加入繪畫社時，沒想到會遇到江譯的高中同學。
那天她正在畫活動海報，一個穿牛仔夾克的男生突然湊過來：“你就是江譯女朋友？
我是他發(fā)小，周明軒。”男生說話時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眼睛一直盯著她的畫板。
林微言有點不自在，點了點頭繼續(xù)調(diào)色。“他高中就悶得很，沒想到能找到女朋友，
”周明軒伸手想碰她的畫筆，“你們怎么認識的？”“周明軒，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