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人皆知臥龍出山,羽扇輕搖定三分天下,卻不知隆中草廬十年,
諸葛亮曾為“道”字苦苦求索。> 十七歲那年,他隨隱士龐德公學(xué)觀星象,
夜夜仰望浩瀚星河,卻只感天道無情,不解人間疾苦。> 直到一場瘟疫席卷南陽,
他目睹幼童在母親尸體旁哭泣,方知紙上玄談皆是虛妄。> 隆中耕讀十年,
他遍訪樵夫獵戶,勘測山川水文,推演氣候農(nóng)時。> 當(dāng)漢水泛濫成災(zāi),郡守束手無策時,
他僅用三根竹竿標(biāo)記水位,便讓兩岸豪強(qiáng)讓出私田疏導(dǎo)洪水。> 消息傳到襄陽,
水鏡先生司馬徽撫掌而笑:“孔明所求之道,不在九霄云外,而在泥濘人間。
”> 建安十二年春,諸葛亮在《誡子書》中寫下“非淡泊無以明志”時,
窗外桃花正灼灼盛開。> 他并不知道,三十里外的驛道上,劉備的馬車正碾過落花,
朝著草廬疾馳而來。---建安四年的冬,來得格外酷烈。一場透骨寒雨過后,
南陽郡西北的山野間,悄然彌漫開一種令人窒息的死氣。
起初是幾只山雀僵硬地墜落在枯草叢中,
接著便是臥牛村張獵戶家那頭健壯的黃牛口鼻流血倒斃在圈里。不消三日,
低矮的茅屋間開始傳出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像破舊風(fēng)箱在茍延殘喘,
那聲音日夜不息,最后連成一片絕望的哀鳴,是瘟疫無聲的獠牙啃噬著這塊貧瘠的土地。
十七歲的諸葛亮便是在這樣的寒天里,踏著泥濘,深一腳淺一腳走進(jìn)了臥牛村。他身形頎長,
裹在一件半舊的青布棉袍里,肩上挎著一個沉甸甸的藥箱,清俊的面龐被山風(fēng)吹得微紅,
眉宇間卻凝著一層與年齡不符的沉郁。他并非孤身一人,身旁跟著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
正是名動荊襄的隱士龐德公。兩人身后,還跟著龐德公的僮仆阿青,背著更大的行囊。
“先生,”諸葛亮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卻又刻意壓低了,“這疫氣……怕是不好。
”他鼻翼微動,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混合著腐敗與草藥苦味的穢氣。
龐德公腳步不停,灰白的眉毛緊鎖,目光掃過村口幾座明顯新壘起的低矮墳包,土色猶新,
連根招魂的竹竿都未來得及插上?!疤斓烙谐#粸閳虼?,不為桀亡?!彼叭婚L嘆,
語調(diào)蒼涼,“星移斗轉(zhuǎn),四時更替,寒暑相推,生老病死,皆在其理中。此疫,
亦不過天地運行間一點微末漣漪罷了?!边@話語,是龐德公時常對諸葛亮講的“天道”。
在鹿門山幽靜的竹舍里,在月色清朗的觀星臺上,老人曾無數(shù)次指點著浩瀚星河,
闡述日月運行的軌跡,星辰明暗的玄機(jī),講述那亙古不變、凌駕于萬物之上的冰冷法則。
諸葛亮聰穎絕倫,早已將那些玄奧的星圖軌跡、陰陽五行生克之理爛熟于心,
甚至能推演幾分天時變化。他本以為,這便是“道”,是洞悉天地、把握樞機(jī)的鎖鑰。
然而此刻,龐德公口中那宏大而冰冷的“天道”,撞進(jìn)眼前這彌漫著絕望與死亡氣息的村落,
卻顯得如此空洞遙遠(yuǎn),甚至……帶著一絲殘酷的漠然。“救命??!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 一聲凄厲的哭喊刺破了村中的死寂。循聲望去,只見一座歪斜的茅屋前,
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正死死抱著懷中一個約莫四五歲的男童。那孩子面如金紙,雙眼緊閉,
小小的胸膛急促起伏著,發(fā)出“嗬嗬”的拉風(fēng)箱般的聲音,
每一次吸氣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婦人涕淚橫流,
對著匆匆趕來的、同樣面帶菜色和恐懼的村中土郎中哭求。土郎中只是搖頭,
滿臉無奈與麻木:“嫂子……晚了,肺都咳穿了,
神仙難救……準(zhǔn)備……準(zhǔn)備后事吧……”他聲音干澀,帶著一種見慣生死的疲憊。婦人聞言,
像是被抽去了全身骨頭,抱著孩子軟軟地癱坐在冰冷的泥地上,眼神渙散,
只是本能地更緊地?fù)ё阎械墓侨?,口中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嗚咽,如同瀕死母獸的哀鳴。
諸葛亮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驟然縮緊,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龐德公卻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老人的手枯瘦卻沉穩(wěn)有力,
眼神深邃如古井:“孔明,人力有窮時,天道不可違。此乃定數(shù)。我等能做的,
不過是盡人事,以符天心。去配些避穢防疫、稍解苦楚的方子,分與眾人吧。
”諸葛亮腳步頓住,望著那對在死亡陰影下相依為命的母子,
再看看先生平靜得近乎無情的臉,一股難以言喻的滯悶堵在胸口。他沉默地點點頭,
轉(zhuǎn)身打開藥箱,和阿青一起,
利地開始分揀帶來的草藥——艾葉、蒼術(shù)、貫眾……都是些驅(qū)瘟避疫、扶助正氣的常見藥材。
他手法嫻熟,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些草藥上。就在他們忙碌時,
那婦人懷中的孩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小嘴大張,卻再也吸不進(jìn)一絲氣息,
小小的身軀軟了下去。婦人的嗚咽戛然而止,隨即爆發(fā)出裂帛般絕望的嚎哭,
那聲音穿透寒霧,直刺人心。諸葛亮分揀草藥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抬起頭,
目光掠過婦人懷中已然失去生機(jī)的幼小軀體,越過低矮破敗的茅屋,望向遠(yuǎn)處灰蒙蒙的天際。
就在昨夜,在鹿門山清冷的觀星臺上,他還與先生仰觀天象,
清晰地看到紫微垣帝星晦暗不明,而熒惑之星(火星)光芒大盛,行跡飄忽不定,
正應(yīng)了兵災(zāi)與瘟疫之兆。他當(dāng)時還曾冷靜地向先生分析,
熒惑守于輿鬼(南方朱雀七宿中主死喪的星宿),主大疫發(fā)于南方,恐荊襄之地難以幸免。
那番推演,條理清晰,合乎天象運行的“道”。然而此刻,當(dāng)這由星象推演出的“道”,
化為眼前婦人懷中這具冰冷的小小尸體,化為這村落里此起彼伏的絕望哀鳴,
化為那新墳上未干的濕土氣息……那些精妙的天文推演,那些玄奧的陰陽生克之理,
忽然變得如此蒼白、遙遠(yuǎn),甚至……虛偽。它們高高在上,冷眼旁觀著人間的煉獄,
卻對這煉獄中的每一滴血淚、每一聲哀嚎都無能為力。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一種冰冷的憤怒,
在他年輕的胸腔里交織、翻騰。這,難道就是他所追尋的“道”?一個只能預(yù)示災(zāi)難,
卻無法阻止災(zāi)難,更無法撫平災(zāi)難帶來的創(chuàng)痛的“道”?它存在的意義,
難道僅僅是為了印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冷酷真理嗎?龐德公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依舊平靜,帶著洞悉世事的蒼涼:“孔明,可有所悟?天道無情,視萬物如一。生者寄也,
死者歸也。此疫,亦是天地之氣一場肅殺流轉(zhuǎn)罷了?!敝T葛亮緩緩收回望向天際的目光,
低下頭,看著自己沾了些許泥濘和草藥碎屑的雙手。這雙手,能繪制精妙的星圖,
能推演玄奧的易理,卻救不回一個近在咫尺、垂死掙扎的孩子。他沉默良久,才抬起眼,
看向龐德公,眼神里不再是單純的敬仰與求知的渴望,而是混雜著痛苦、困惑,
以及一種初生的、異常明亮的質(zhì)疑。“先生,”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
“天道運轉(zhuǎn),自有其理。然此‘理’,于這哭嚎的婦人,于這夭亡的孩童,
于這滿村待斃的百姓,究竟何益?弟子愚鈍,竊以為,道若不能解生民倒懸之苦,
濟(jì)斯民于水火之中,縱使窮究九天星漢,通曉萬古玄機(jī)……終是紙上談兵,空中樓閣,
虛妄而已。”他頓了頓,迎著龐德公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問:“弟子所求之道,
難道……僅止于此乎?”寒風(fēng)卷過,吹起地上的枯草,也吹動了諸葛亮額前的幾縷碎發(fā)。
他眼中那點質(zhì)疑的光芒,如同在無邊黑暗中擦亮的微弱火星,雖不熾熱,卻固執(zhí)地不肯熄滅。
龐德公凝視著眼前這個鋒芒初露的弟子,蒼老的臉上并無慍色,
反而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欣慰的復(fù)雜神色。他沒有直接回答諸葛亮那近乎冒犯的詰問,
只是緩緩道:“道,在天地間,亦在人心間。紙上得來終覺淺??酌?,你的路,
或許才剛剛開始。走吧,去分藥?!蹦且灰?,
諸葛亮躺在臥牛村一戶好心騰出偏房的農(nóng)家土炕上。屋外,寒風(fēng)嗚咽,
夾雜著遠(yuǎn)處零星的、壓抑的哭聲,像鈍刀子割著人心。屋內(nèi),一盞昏黃的油燈搖曳著,
將簡陋家什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墻上,晃動如同鬼魅。
鼻端縈繞著濃重草藥味和揮之不去的、若有若無的死亡氣息。白日里那婦人絕望的哭嚎,
孩童青紫僵冷的小臉,土郎中麻木的搖頭,
還有那新墳上潮濕的泥土氣息……一幕幕在眼前交替閃現(xiàn),揮之不去。
它們猛烈地沖擊著過去十年間在鹿門山清幽竹舍里構(gòu)筑起來的精神殿堂。
那些曾讓他沉醉不已的、如星河般璀璨的玄理——《周易》的卦爻變幻,
老莊的“無為”妙旨,管仲的牧民之術(shù),孫吳的兵家韜略……此刻,
在真實的、赤裸裸的苦難與死亡面前,竟顯得如此輕飄、脆弱,如同秋風(fēng)中盤旋的落葉,
無法為這片飽受蹂躪的土地提供絲毫遮蔽?!暗揽傻溃?/p>
非常道……” 他口中無意識地默念《道德經(jīng)》的開篇,以往念及此句,
心中涌起的是對玄奧本源的敬畏與探索的沖動??纱丝?,“道”這個字眼,
卻像一塊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它如此宏大,又如此冷漠。它涵蓋宇宙星辰,
囊括生滅輪回,卻唯獨……對個體的痛苦視而不見。龐德公“天道無情”的嘆息,
像冰冷的鐵錘,一遍遍敲打著他的認(rèn)知。難道“道”的真諦,就是這無差別的冷酷?
就是這視萬物如草芥的漠然?若真如此,求道何為?明道何益?輾轉(zhuǎn)反側(cè)間,
另一個聲音卻在心底悄然升起,微弱卻異常清晰,帶著灼熱的溫度。那是白日里分藥時,
一位枯槁老者用顫抖的手接過藥包時,渾濁老眼中閃過的微弱感激;是阿青不顧危險,
幫著村民將病重之人抬到通風(fēng)處時,
額角滲出的細(xì)密汗珠;更是那婦人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嚎里,
所蘊含的超越死亡恐懼的、對生命最原始最強(qiáng)烈的眷戀與不甘!這卑微卻堅韌的生命力,
這泥濘中的掙扎與相互扶持,難道就不是“道”的一部分嗎?若“道”只在高天之上,
只在玄談之中,那它還是真正的“道”嗎?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劈開他混亂的思緒:道在何處?
不在九霄云外的星圖上,不在汗牛充棟的典籍里,
或許……就在這散發(fā)著污穢與死亡氣息的泥濘之中,在這掙扎求生的喘息里,
在這絕望里依然不肯熄滅的對“生”的渴望之中!一股強(qiáng)烈的沖動攫住了他。他猛地坐起身,
借著昏黃的油燈光,從行囊中翻出隨身攜帶的空白竹簡和刻刀。刀尖落在堅硬的竹簡上,
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帶著一種近乎宣泄的決絕。他刻下的,并非任何玄奧的易理或星圖,
而是最樸素、最迫切的觀察:“臥牛村疫,癸未冬月始。初,鳥雀墜,畜斃(牲畜死亡)。
三日,人咳,聲如破釜(破鍋),痰中帶血如朱砂……病者先畏寒高熱,繼而胸痛如刺,
咳喘不止,氣促而面紫……村西張氏子,年約五齡,病發(fā)至氣絕,
僅一日夜……”他刻得飛快,
將所見病患的癥狀、發(fā)病的緩急、村中簡陋的隔離措施、村民的恐慌狀態(tài),
乃至飲水來源、牲畜處理情況……事無巨細(xì),一一記錄。冰冷的刻痕,
承載著滾燙的、帶著血腥氣的現(xiàn)實。這不是高深的推演,
這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格物”——格眼前這人間慘劇之物!當(dāng)最后一道刻痕落下,
油燈的火苗也跳動了一下,幾乎熄滅。諸葛亮放下刻刀,長長吁出一口氣,
胸中那股滯悶的郁結(jié)似乎隨著這“沙沙”的刻錄聲宣泄出些許。他疲憊地靠在冰冷的土墻上,
閉上眼睛。腦海中,浩瀚的星河圖景并未消失,但它下方,
卻沉沉地壓上了一片新的、廣闊而沉重的圖卷——那是煙火人間,是生民百態(tài),
是掙扎在生死線上的無數(shù)面孔。星圖依舊玄妙,卻不再孤懸于天外,它必須俯下身來,
照亮這苦難的大地,否則,其存在又有何意義?
“道不遠(yuǎn)人……” 一個更清晰、更沉重的信念,如同種子,在這混亂與痛苦的土壤中,
悄然萌發(fā)。臥牛村的經(jīng)歷,如同在諸葛亮心中投入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久久不散。
回到鹿門山熟悉的竹舍,清泉依舊淙淙,翠竹依然搖曳,
書案上攤開的《河圖》、《洛書》依舊玄奧莫測,但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異樣的色彩。
過去沉浸其中的那種純粹求知的愉悅感,被一種沉甸甸的責(zé)任感所取代。
龐德公敏銳地察覺到了弟子的變化,并未多言,只是授業(yè)時,
關(guān)于治國、安民、濟(jì)世的典籍分量,悄然加重。諸葛亮不再滿足于書齋的寧靜。
他開始有意識地走出山門,像一個真正的“求道者”,將腳步踏入塵世的泥濘。
他換上粗布短褐,背上一個裝著干糧、水囊、筆墨和幾卷空白竹簡的背囊,
踏上了尋訪的旅程。目標(biāo)不再是隱士高人,
而是那些真正與這片土地同呼吸、共命運的人——山野間的老農(nóng),河畔的漁夫,林中的樵夫,
市井里的行商,甚至走街串巷的貨郎。在湍急的淯水(白河)邊,
他攔住一位皮膚黝黑、皺紋深刻如溝壑的老漁夫?!袄险?,這淯水魚汛,每年何時最盛?
何地魚群最聚?”諸葛亮拱手作禮,態(tài)度謙恭。老漁夫叼著旱煙袋,
瞇著眼打量這個氣質(zhì)不凡卻穿著粗陋的年輕人,
帶著幾分山里人的淳樸和警惕:“后生問這作甚?也想打魚?”“小子好奇,
想知這水中魚群,是否也有其行蹤規(guī)律?比如……是否與天時冷暖、水流緩急有關(guān)?
”諸葛亮耐心解釋,眼神真誠。老漁夫見他談吐文雅,態(tài)度誠懇,戒備稍松,磕了磕煙灰,
指著奔流的河水:“嘿,門道多著哩!‘桃花水’(春汛)一來,水暖了,
上游淺灘子鯽魚就多;等到‘麥黃水’(初夏汛),水渾流急,
下游深潭的大青魚、草魚才肯咬鉤!看天?當(dāng)然要看!刮東風(fēng),魚沉底,不好釣;下小雨前,
魚浮頭,一網(wǎng)下去準(zhǔn)有貨!還有這水流,漩渦邊上魚打轉(zhuǎn),
回水灣里藏大魚……”諸葛亮聽得極其認(rèn)真,不時追問細(xì)節(jié),
并飛快地在竹簡上刻下:“淯水魚汛:春汛(桃花水),水暖,
上游淺灘鯽盛;夏汛(麥黃水),水渾流急,下游深潭青、草魚聚。天象:東風(fēng)起,
魚沉底;雨前悶,魚浮頭。地利:漩流側(cè),回水灣?!?他不僅記錄現(xiàn)象,
更在心中快速推演:水溫、水流速、溶氧量、食物鏈分布……這些看似粗淺的經(jīng)驗里,
蘊含著多少關(guān)于水流動力學(xué)、魚類生態(tài)學(xué)的樸素智慧?這些,
難道不是活生生的、運行于江河之中的“道”?告別漁夫,他又走進(jìn)莽莽蒼蒼的荊山余脈。
在一處向陽的山坡上,他遇到一位正在侍弄一片綠油油作物的老農(nóng)。那作物莖稈挺拔,
葉片肥厚,長勢喜人?!袄喜?,您這地里的……是黍子?長勢真好!此地山多土薄,
您是如何做到的?”諸葛亮蹲下身,仔細(xì)觀察著土壤和作物。老農(nóng)直起腰,抹了把汗,
臉上帶著莊稼人特有的、對土地收成的自豪:“后生有眼力!是黍!俺們這山旮旯,平地少,
土也瘠(貧瘠)。可你看這坡地,向陽!俺們祖輩傳下來的法子,選這南坡,日照足!
冬天燒荒,草木灰肥地;開春深翻,把底下帶點沙性的土翻上來,透氣!雨水多?不怕,
俺們順著坡勢起壟,挖好排水溝,水再多也沖不走肥土!還有啊,看這天,云往東跑,
十有八九要下雨,就得趕緊清溝排澇;要是云往西堆,嘿嘿,那是干天,
得想法子從溝里引水……”諸葛亮一邊傾聽,
一邊仔細(xì)觀察老農(nóng)指點的坡地朝向、壟溝走向、土壤顏色質(zhì)地,手指捻起一小撮土感受濕度。
他在竹簡上刻下:“山地農(nóng)法:擇南坡向陽。冬燒荒增肥(草木灰)。春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