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墜連心柴桑城臨時醫(yī)館內(nèi),云殊將最后一味藥材——金線蓮——放入藥臼。
她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在即將滴入藥粉前,被張寧用絲帕輕輕拭去。"休息會兒吧。
"張寧遞來一碗溫水,"連續(xù)工作六個時辰了。"云殊搖頭,
繼續(xù)研磨藥粉:"陸遜等不了那么久。"她看向病榻上昏迷的東吳謀士,
黑斑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疫氣攻心,再不救治就來不及了。"藥粉在石臼中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云殊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仿佛有人用重錘敲打她的胸腔。手中的藥杵"當啷"落地,
她捂住胸口彎下腰,臉色瞬間煞白。"怎么了?"張寧連忙扶住她。
"不知道..."云殊喘息著,
"突然很疼...像是被劍刺穿..."她下意識摸向頸間的半枚玉墜,發(fā)現(xiàn)它正微微發(fā)燙。
更奇怪的是,玉墜表面浮現(xiàn)出一絲裂痕,就像鏡中的另一枚正在遭受重擊...都督府內(nèi),
周瑜手中的茶杯突然炸裂,滾燙的茶水濺了一身。凌統(tǒng)和幾位將領驚訝地望向他,
卻發(fā)現(xiàn)大都督面色慘白,右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襟。"都督?"凌統(tǒng)試探性地喚道。
周瑜仿佛沒聽見,目光空洞地望向醫(yī)館方向。剛才那一瞬,
他清晰地感受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是他的,是云殊的!"今天就到這里。
"他猛地起身,"凌統(tǒng)負責城墻防務,呂蒙繼續(xù)訓練水軍。
"諸葛亮輕搖羽扇:"周都督可有不適?亮略通醫(yī)術...""不必。"周瑜匆匆離席,
"我去去就回。"走出議事廳,周瑜幾乎是跑向醫(yī)館。穿過三條街后,
那種劇痛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的舒緩,仿佛有人正在為他撫平傷口。
醫(yī)館門口,他差點撞上端著藥碗出來的張寧。"她在里面。"張寧不等他發(fā)問就說道,
"剛配好解藥,正在給陸遜治療。"周瑜快步走入內(nèi)室。云殊背對著門,正在為陸遜施針。
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回:"張寧姐,再取些銀針來...""是我。"云殊的手微微一顫,
銀針差點脫手。她轉(zhuǎn)過身,頸間的玉墜與周瑜胸前的半枚同時泛起微光。
"你剛才..."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停住。周瑜先開口:"剛才突然感到劇痛,
像是...""像是被劍刺穿。"云殊接完他的話,眼睛微微睜大,"你也感覺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低頭看向各自的玉墜。云殊的那半枚上,
新增的裂痕與周瑜的半枚完美對應。"玉墜連心..."云殊輕聲說,"師父提過這種奇術,
沒想到是真的。"周瑜走近一步:"你現(xiàn)在還疼嗎?""不疼了。"云殊搖頭,"但陸遜會。
"她指向病榻。陸遜全身扎滿了銀針,每根針尾都連著細細的藥線,正將解藥導入穴位。
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眉頭仍緊鎖著,顯然在承受巨大痛苦。"我能做什么?"周瑜問。
"按住他的肩膀。"云殊遞給他一副特制手套,"接下來可能會掙扎。"周瑜剛按住陸遜,
后者就劇烈抽搐起來!黑血從七竅滲出,在皮膚表面形成詭異的符文。
云殊迅速取出一根金針,沾了自己的血,刺入陸遜眉心。
"這是...""進入他的意識世界。"云殊閉上眼睛,"找到疫氣的源頭才能徹底凈化。
"她的意識順著金針潛入陸遜的精神世界...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云殊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上。天空中烏云密布,偶爾閃過血紅色的閃電。遠處,
一個少年陸遜跪在地上,面前站著一個模糊的高大人影。"父親..."少年陸遜啜泣著,
"我做不到..."人影發(fā)出低沉的聲音:"陸家世代忠烈,豈能因你而斷?站起來!
"云殊悄悄靠近。這是陸遜的記憶場景?還是疫氣制造的幻象?"東吳氣數(shù)已盡。
"人影繼續(xù)道,"孫權(quán)多疑,周瑜專權(quán),不如投效曹操..."少年陸遜猛地抬頭:"不!
陸遜寧死不叛!""愚蠢!"人影厲喝,"看看你的選擇帶來了什么?"場景突變。
云殊周圍出現(xiàn)了柴桑城的景象——街道上橫七豎八躺著尸體,都是陸遜熟悉的同袍。
一個與陸遜容貌相似的年輕將領(陸績)躺在血泊中,
出手:"兄長...為何不早做決斷...""不...不是這樣的..."陸遜跪在地上,
抱頭痛哭。云殊明白了,這是疫氣在放大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對決策失誤的愧疚,
對親友死亡的負罪感。她正要上前,場景再次變化。這次是在一間書房里,
年長的陸遜正在寫信,窗外火光沖天。他寫完后服下一瓶毒藥,
喃喃自語:"誤判軍情...害死三軍...唯有一死謝罪...""住手!
"云殊沖過去打翻毒藥,"這不是真的!"陸遜驚訝地看著她:"云姑娘?
你怎么...""這是疫氣制造的幻象!"云殊抓住他的手,"真正的你還躺在醫(yī)館里,
大家都在等你康復!"陸遜茫然四顧:"可我明明看到...""你看到的是最害怕發(fā)生的,
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云殊指向窗外,"仔細看!"陸遜望向窗外,
發(fā)現(xiàn)所謂的"火光"其實是晚霞;"尸體"則是操練后休息的士兵。
陸績好端端地站在校場上,正與呂蒙比試劍法。"這...""疫氣就像一面扭曲的鏡子。
"云殊解釋,"它放大恐懼,扭曲記憶。你父親真的會勸你背叛東吳嗎?
遜渾身一震:"不...父親臨終前囑托我...精忠報國...""那就記住真實的記憶。
"云殊雙手捧起一團金光,"讓這個幻象消失。"金光所到之處,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陸遜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明亮,他鄭重地向云殊拱手一禮:"多謝姑娘點醒。
"云殊微笑:"該醒了。"現(xiàn)實世界中,陸遜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息。
周瑜仍按著他的肩膀,見狀松了口氣:"伯言?""都督..."陸遜虛弱地點頭,
"我...看到了很多..."云殊拔出金針,針尖已經(jīng)完全變黑:"疫氣已除,
但需要靜養(yǎng)半月。"她剛說完,突然一陣眩暈,向后栽去。周瑜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發(fā)現(xiàn)她額頭滾燙。"過度消耗精神。"張寧檢查后說,"需要休息。"周瑜二話不說,
打橫抱起云殊:"我送她回去。""等等。"陸遜掙扎著坐起來,
刻報告...我在幻象中看到曹軍的動向...他們不是在訓練普通士兵...""是什么?
"周瑜皺眉。
陸遜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尸兵...他們把死人變成了武器..."江北曹軍大營,
程昱正在檢閱最新"成果"。三百名"士兵"整齊列隊,卻安靜得可怕。他們眼神空洞,
皮膚呈現(xiàn)不自然的青灰色,身上還帶著致命的傷口——這些都是最近戰(zhàn)死的東吳士兵,
被秘密改造成了"尸兵"。"無痛覺,無恐懼,絕對服從。"程昱對身旁的曹仁解釋,
"只要不被斬首或刺穿心臟,就能一直戰(zhàn)斗。
"曹仁皺眉:"此等邪術...""兵者詭道也。"程昱冷笑,"明日用他們打頭陣,
必能擊潰東吳軍心。"一名傳令兵匆匆跑來:"報!江面發(fā)現(xiàn)不明船隊!"程昱走到岸邊,
只見晨霧中隱約可見數(shù)十艘戰(zhàn)船,船帆上繪著奇特的符文,既不是東吳也不是蜀漢的旗號。
"哪來的?""不清楚,但..."傳令兵吞吞吐吐,
"瞭望兵說看到船頭有人揮舞孫權(quán)的'青冥劍'..."程昱臉色微變:"不可能!
"就在這時,霧中傳來一陣清越的號角聲。那音調(diào)古怪至極,聽到的尸兵突然騷動起來,
有幾個甚至開始攻擊身邊的曹軍!"控制住他們!"程昱厲喝,同時取出一面黑色令旗揮舞。
令旗發(fā)出的奇異波動讓尸兵重新安靜下來,
但程昱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這支突然出現(xiàn)的船隊,竟然能干擾他對尸兵的控制?柴桑城頭,
周瑜和諸葛亮也看到了那支神秘船隊。"不是我們的援軍。"周瑜肯定地說,
"也不是劉備的人馬。"諸葛亮羽扇輕搖:"亮夜觀天象,見將星墜于東南而重生。
或許..."他的話被城下士兵的驚呼打斷。只見神秘船隊中駛出一艘小舟,
舟上站著一名銀甲女將,手持青冥劍,正朝城門而來。女將抬頭,
露出一張與小喬七分相似的臉:"開門!我奉孫權(quán)遺命而來!""荒謬!"凌統(tǒng)在城頭怒喝,
"吳侯豈會..."女將舉起青冥劍,劍身突然泛出幽幽藍光,
城上所有東吳將領的佩劍竟同時共鳴顫動!"劍鳴相應..."諸葛亮若有所思,
"此劍確為真品。"周瑜下令:"放她進來,但只準她一人。"女將入城后,
徑直走到周瑜面前,單膝跪地:"解煩督,解夢,奉先主孫權(quán)密令,特來相助。""解煩督?
"周瑜一愣,"東吳有這官職?""三年前秘密設立,專司應對太平道余孽。"解夢起身,
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先主料定司馬懿會利用太平道秘術,故暗中培養(yǎng)我等為奇兵。
"周瑜拆開密信,確實是孫權(quán)的筆跡,上面詳細記錄了解煩營的組建過程和特殊使命。
最令他震驚的是,信中提及解夢是孫堅私生女的后代,
算起來是孫權(quán)的表侄女..."你的船隊能對抗尸兵?
"解夢自信地點頭:"我船上有特制'清心鼓',可干擾尸兵行動。
但治本之策..."她看向云殊,"還需圣女出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殊身上。
她剛從昏睡中醒來,臉色仍有些蒼白。"我需要更多關于尸兵的情報。"她說,
"最好能抓一個活的...或者說,剛轉(zhuǎn)變不久的。"解夢笑了:"正有此意。
"她擊掌三下,幾名士兵押著一個被鐵鏈捆縛的人形走進來,"今早在江邊捕獲的。
"那人抬起頭,凌統(tǒng)倒吸一口涼氣——是潘璋!三天前戰(zhàn)死的東吳偏將軍!
"潘將軍..."凌統(tǒng)聲音發(fā)顫。潘璋的眼中已無神采,只有野獸般的兇光。
他齜牙咧嘴地掙扎著,喉嚨里發(fā)出不似人聲的低吼。云殊小心地上前檢查:"轉(zhuǎn)變還不徹底,
靈魂尚未完全消散。"她抬頭看向周瑜,"能救。"周瑜點頭:"需要什么?""一間靜室,
我的藥箱,還有..."云殊猶豫了一下,"可能需要借用玉墜的力量。
"解夢好奇地看著兩人胸前若隱若現(xiàn)的玉墜光芒:"連心墜?沒想到真有此物。
"周瑜和云殊同時一怔:"你知道?""解煩營古籍有載,連心墜可使兩人心意相通,
但..."解夢欲言又止,"代價巨大。""什么代價?"周瑜追問。解夢看向云殊,
后者微微搖頭。最終解夢只說:"救人要緊,容后再詳談。"眾人散去做準備,
周瑜卻拉住云殊:"瞞著我什么?"云殊避開他的目光:"沒什么,
只是...使用玉墜會消耗精神。""僅此而已?""嗯。"周瑜深深看了她一眼,
沒再追問。但他胸前的玉墜卻微微發(fā)燙,仿佛在抗議這個謊言...夜深人靜時,
周瑜獨自在書房查閱古籍。終于在一卷殘破的《太平異聞錄》中找到相關記載:"連心墜,
以命續(xù)命。持者相通,傷共擔,死同赴..."他的手微微發(fā)抖。
原來這就是云殊隱瞞的代價——使用玉墜的力量,等于將兩人的生命聯(lián)系在一起!一方受傷,
另一方分擔痛苦;一方瀕死,另一方也會..."都督。"諸葛亮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亮有一策,或可破尸兵之危。"周瑜連忙合上竹簡:"孔明請講。"諸葛亮走到案前,
羽扇輕點地圖:"尸兵雖勇,卻有兩大弱點。"他在江北兩處畫圈,"一懼火,
二需定期'補氣'。第二章 命懸一線黎明前的柴桑城墻上,周瑜凝視著江北曹營的動向。
三天來,程昱的尸兵數(shù)量激增,每天都有新的戰(zhàn)死者被轉(zhuǎn)化為那種不人不鬼的東西。
更可怕的是,據(jù)斥候報告,
曹軍開始故意放東吳士兵帶回重傷的同袍——那些傷員會在半夜突然暴起傷人。"都督。
"凌統(tǒng)登上城樓,臉色凝重,"又發(fā)現(xiàn)三個被感染的士兵,
都是在昨日戰(zhàn)斗中'幸存'回來的。"周瑜握緊劍柄:"處理了嗎?""關在鐵籠里了。
云姑娘說或許能研究出解藥。"周瑜望向醫(yī)館方向。自從為潘璋治療后,云殊幾乎沒合過眼。
兩人之間的玉墜聯(lián)系讓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疲憊,但每次勸她休息,
總被一句"來得及"搪塞過去。"傳令下去,今日起所有傷員單獨隔離。"周瑜下令,
"另外,準備火油和干柴。"凌統(tǒng)一怔:"都督是要...""萬不得已時,
火攻是最有效的。"周瑜聲音冷硬,"絕不能讓尸兵之禍蔓延。"凌統(tǒng)領命而去。
周瑜繼續(xù)觀察敵情,突然,胸前的玉墜劇烈發(fā)燙!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
他踉蹌一步扶住墻垛——這不是他的痛楚,是云殊的!"云殊..."周瑜顧不得其他,
飛奔下城。醫(yī)館內(nèi)一片混亂。張寧和解夢按著不斷抽搐的云殊,而她胸前衣襟已被鮮血浸透。
最駭人的是,那血不是紅色,而是一種詭異的青黑色!"怎么回事?"周瑜沖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