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昀禮是個臉薄的人,今日之事,實在是忍無可忍,躊躇半天才過來理論的。
此刻,薛大蛇無賴的撒潑打滾,讓他一籌莫展,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望著薛靈靈。
可是,她好像視而不見,無動于衷,一副看熱鬧,局外人的模樣。
這讓程昀禮更加的難受,她怎么可以視若無睹,畢竟是十年的夫妻,就這么的心狠嗎?
明知道他不擅長處理這樣的事,也過來幫他。
“昀禮,我起不來,再不去請大夫,我若是死了,你就吃上人命官司,一命抵一命?!?/p>
薛大蛇捂著肚子還在死裝。
村民們七嘴八舌,有些不明情況的開始當和事佬。
“昀禮,他放你家的水是不對,可你也不能打人?。 ?/p>
“是??!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吧!真打出個好歹,你也得跟著倒霉?!?/p>
“昀禮,算了,就當舍財免災,買個教訓,以后避免點?!?/p>
村里人的話讓程昀禮更加的氣憤,“你們都看不出來嗎?他在假裝,我根本沒有推他!”
可是,沒人相信,即便是有人相信他,也沒辦法指著薛大蛇,怕惹上這瘟神,以后被他訛上。
都勸說程昀禮認栽算了!
程昀禮見薛靈靈無意幫助他,也硬氣起來,不幫就不幫,沒了他薛靈靈,這事他就不信解決不了。
事情確實解決了 ,大伙叫來了里正。
在里正的調(diào)解下,還是叫來了大夫。
這一查,薛大蛇真的有病,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身子虛。
這個年頭,吃都吃不飽,一年到頭看不到一點油渾,誰的身子不虛。
薛大蛇找到了由頭,死活說是程昀禮打虛的。
哪怕大夫說這個體虛不是一日造成的,薛大蛇不聽,非得看病吃藥,調(diào)理身體。
鬧得里正沒辦法,讓程昀禮給他開兩副藥了事。
藥開好,薛大蛇又不依,提出什么修養(yǎng)銀子,誤工銀子等等。
獅子大開口,要十兩銀子。
這下里正都不想管了,氣得甩袖子走人。
大夫也嚇跑了。
這樣的人誰遇著誰倒霉。
程昀禮想跑,可是,薛大蛇抱著他的腿不放。
最后天快擦黑,吳氏拖著受傷的身體過來。
起先強硬的要和薛大蛇拼命。
奈何他是根老油條,根本不怕。
任由吳氏拉扯,結果,拉扯中破了一點皮。
薛大蛇又要請大夫。
這事變得沒完沒了,連旁邊看熱鬧的村里人都換了幾撥。
薛大蛇還糾纏著不放。
吳氏看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求薛大蛇放過程家,不計較他放水的事了。
薛大蛇不同意,還是要賠錢,不賠錢就天天到程家去吃飯。
腰牌把十兩銀子的飯錢給慈回來。
吳氏答應了,她以為薛大蛇是嚇唬她娘倆的。
只想趕緊的回家,離開這瘟神。
事情就這樣暫時的過去。
薛靈靈天還沒黑,就走了,后續(xù)的事情都是聽村里人講的。
她著急和金蛋提著竹簍子去村外鉤鱔魚去了。
*
薛家村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河有良田,四季分明。
山里和河里都有可以果腹的吃食,可是,大家日子都難熬。
你能想得到的,別人也能想得到。
像鱔魚泥鰍這樣的葷菜,有些漢子不分晝夜的去抓。
薛靈靈帶著金蛋出了村子,她不敢走遠。
金蛋的爹就是晚上出來,被毒蛇咬了腳脖子,不治而亡的。
她帶著金蛋都小心翼翼的,隨身帶著一根長棍,草深的地方就先打一下草,讓蛇溜走再走。
來到田埂邊,薛靈靈點燃防風燈,貓著腰,在田邊尋找。
金蛋背著竹簍子,也就著燈光尋找洞口。
“這里有個洞!”金蛋眼睛尖,指著清澈的水底,田埂的旁邊,有一個嬰兒手臂粗的洞口。
薛靈靈知道,這洞口應該有貨。
拿出父親用過的鱔魚鉤,長而細,有兩尺多,輕巧不易折。
前面有一個倒鉤,鱔魚只要上鉤,就別想跑。
“拿蚯蚓。”
金蛋放下背簍,從里面摸出一個陶瓷罐罐,借著微光,可以看到里面在涌動。
一股蚯蚓的腥臭味道散出,混合這泥土氣味,有點熏人。
薛靈靈從里面抓起一條,滑膩的手感,圓滾的身軀扭動著,上面還裹著一點泥巴。
薛靈靈找到一端,熟練的把蚯蚓穿到鉤子上。
然后,蹲下身子,把掛著餌料的鉤子在洞口晃動,弄出動靜,把腥味傳進洞內(nèi)。
等待了一小會,一個頭探了出來,黃色的尖頭,緩慢的出來。
薛靈靈把蚯蚓鉤子往后移,黃鱔也會聞著味往外出來。
等到黃鱔的身子出了三分之一的時候。
薛靈靈快準狠的下手,用中指夾住黃鱔的身軀,固定住它。
一條黃鱔到手。
薛靈靈就著燈光看了一眼,“有二兩重?!?/p>
金蛋也點頭,臉上都是興奮,“這個不小。”
薛靈靈把鱔魚丟進竹簍子,把金蛋手里的背簍接過來,“你來釣!”
金蛋看著薛靈靈伸手,要把鱔魚鉤給他,“我沒釣過?!?/p>
“誰開始都沒釣過,釣幾次自然就會了,學會了夏天就不會餓肚子?!?/p>
金蛋點頭,有些沒把握的結過鱔魚鉤。
他知道薛靈靈是在教在生存的辦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們運氣好,接連釣了十多條,驚跑了幾條,抓了五條,其中還有兩條大的。
金蛋興奮得直跳,“靈靈姐,我們?nèi)ユ?zhèn)子上賣掉吧,能換不少糙米呢!”
“光吃飯,你們也長不高??!”薛靈靈笑著說。
“那把粗的賣掉,細的煮著吃?!?/p>
金蛋這孩子餓拍了,有點值錢的東西都想著換糙米。
“那行,就依你的,我們再抓一會就回去!”
防風燈里的油快沒了,想多鉤一會也不成了!
回家的時候,竹簍子里又多了兩條,一共八條鱔魚。
一大一小很滿意,哼著小曲往村子里走。
第二天一大早,金蛋就背著幾條粗的黃鱔去鎮(zhèn)子上賣。
薛靈靈借了薛老二家的牛,把院子里的荒地犁了一遍。
銀蛋和鐵蛋,幫著澆了糞。
中午金蛋回來,用賣掉的黃鱔換了小半袋子的糙米,美滋滋的倒進了薛靈靈家的米缸里。
薛靈靈把沒拿去賣的三根細的黃鱔一殺,熬了一鍋鱔魚青菜粥。
放點鹽巴,撒點蔥花。
幾個人都香迷糊了,圍在灶臺邊,就狼吞虎咽起來。
“靈靈姐,這鱔魚粥可真好吃??!是我這輩子吃到了最好吃的粥了!”
銀蛋感嘆著,扣著碗筷,眼睛盯著鍋里,不敢再添。
“再盛一碗。”薛靈靈心疼著。
“我夠了,這些留著晚飯再吃。”銀蛋不敢貪多,不然晚上又得挨餓。
薛靈靈拿過他的碗,滿滿的盛了一碗,遞給他。
“吃吧!晚上還有其他的,沒見你哥又換了半袋子米回來嗎?夠我們喝一點日子的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