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心
接到醫(yī)院電話的時候，我還在整理東西。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刺得我鼻腔發(fā)疼。
我攥著父親的病危通知單，手機屏幕上是第十二個無人接聽的電話。
醫(yī)院說父親的血型醫(yī)院儲備并不充足，需要人來輸血。
顧宴的名字后面跟著一串冰冷的未接提示，最后定格在呼叫已結束。
明明幾天前我才因為孩子來過，現(xiàn)在躺在里面的卻是我的父親。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我愛了那么多年的人。
手機突然震動，我慌忙劃開，卻是顧宴的私人賬號更新了動態(tài)。
照片里他正在某高端珠寶店為李薇試戴手鏈。
李薇對著鏡頭甜蜜微笑，手鏈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發(fā)布時間就在我瘋狂打電話求救的時候。
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能不能聯(lián)系其他醫(yī)院調血？花多少錢都可以......”
“已經聯(lián)系了，但最快也要四小時?！?/p>
醫(yī)生面露難色：“您爸爸的情況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爸爸幾年前查出了心臟有問題，所以一直都很小心。
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是因為我這個女兒害他進了醫(yī)院。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爸爸蒼白的臉，氧氣面罩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手指不受控制地點開顧宴的聊天窗口。
最后一條信息還是十分鐘前我發(fā)的：“我爸現(xiàn)在急需輸血，你能不能來幫幫我?！?/p>
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
我又顫抖著手打字，卻連連打錯，兩分鐘才打完發(fā)了出去。
“求你，看在我們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以后你想怎樣都可以?！?/p>
我爸對顧宴這幾年一直很好，甚至視他如己出。
可即便這樣，顧宴依舊見死不救。
上面的字一直跳動，輸入中到消失又開始輸入，可始終沒有一條消息。
我死死地盯著手機，直到屏幕變暗，映出自己慘白的臉和通紅的眼睛。
再次撥號，這次卻只響了一聲就被掛斷。
護士突然沖出來：“他醒了，說要見你！”
我跌跌撞撞沖進病房。
爸爸虛弱地睜開眼睛，氧氣面罩下干裂的嘴唇張張合合。
他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臉，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長滿了皺紋。
我俯身湊近聽到他氣若游絲的聲音：“淼淼，爸爸最相信你了......”
我的爸爸，最了解我也最愛我。
可這些年我卻為了那個留不住的人一次次傷害了他。
可他從來都不會怪我，即便委屈自己也只是希望我更加幸福。
混亂中，我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我這邊有事走不開，我已經通知醫(yī)院緊急調動血源了?！?/p>
我盯著那條信息，突然笑出聲來。
多諷刺啊，他的事只不過是陪著李薇挑選手鏈。
笑聲在急救的緊張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幾個護士驚愕地回頭看我。
我終于掏出備用手機，撥通了通訊錄里唯一存著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