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時，沈墨霄猛地睜開眼。天花板的白熾燈晃得他瞳孔驟縮，指尖下意識攥緊被單，卻觸到一片溫熱的肌膚。
林予白趴在病床邊，側臉貼著他的手背，睫毛上還掛著干涸的淚痕。病號服領口微敞，露出的鎖骨處有道淡紅指痕——像是被人用力攥過。
沈墨霄盯著那道痕跡，腦海里轟然炸響昨晚電流穿過身體的劇痛，以及程煜驚惶的呼喊、祁寒沙啞的低吼。
【宿主醒了！】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神經痛覺已下調 70%，主腦懲罰暫時中止。】
暫時？“沈墨霄喉間干澀，轉動脖頸時牽動背部肌肉，仍有微弱的麻痹感游走。
他看著林予白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系統(tǒng)說的 “主腦懲罰”，【到底怎么回事？劇情偏成這樣，主腦還來添亂？】
【主腦檢測到世界線錨點異常，判定您為不穩(wěn)定變量。】系統(tǒng)的機械音透著無奈，【但我申請了痛覺緩沖權限...您注意到沒？林予白在您昏迷時，把所有探訪者都攔在門外了?！?/p>
沈墨霄順著系統(tǒng)提示望去，林予白蜷曲的手指正無意識勾著他的病號服系帶。
昨夜那個在玄關笑得詭異的男人，此刻睡顏溫順得像只大犬，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扇形陰影，臉頰還沾著未擦凈的淚痕。
【接下來劇情呢？】沈墨霄移開視線，盯著天花板裂縫，【總不能一直躺醫(yī)院。】
【因您昏迷，林予白片場失約導致劇組停工?！肯到y(tǒng)調出虛擬面板，紅色的 “劇情修正”字樣閃爍不停，【按原劇本，您需扮演渣攻將責任推給林予白，同時譴責他與祁寒的吻戲新聞，命令他退組?！?/p>
【就知道是這套?！?/p>
沈墨霄扯了扯嘴角，卻牽動太陽穴的神經，疼得倒吸涼氣。
他看著林予白顫抖的睫毛，突然想起昨晚電流中那人冰涼的指尖擦過他額頭，【把錯全推給他？果然是渣攻人設】
【... 宿主請注意人設?！肯到y(tǒng)的聲音有些遲疑，【林予白今早拒接了所有媒體電話，包括祁寒和程煜的?！?/p>
話音未落，林予白突然發(fā)出一聲輕哼，睫毛顫了顫睜開眼。
看見沈墨霄醒著，他猛地坐直身體，病號服領口滑得更低，露出的鎖骨指痕愈發(fā)明顯。
“老公！你醒了！”他撲過來想抓沈墨霄的手，卻在半空中頓住，指尖緊張地絞著被單。
沈墨霄壓下喉頭的異樣，扯出冷淡的笑：“醒了?！彼诚蛄钟璋籽巯碌那嗪?，故意用嫌惡的語氣，“劇組的事，你自己去解決?！?/p>
林予白的臉色瞬間蒼白，嘴唇顫抖著：“老公... 我昨天是擔心你才...”
“擔心我？”
沈墨霄打斷他，撐著床頭坐起，背部的麻痹感讓他險些摔倒，卻被林予白眼疾手快地扶住。
男人掌心的溫度透過病號服傳來，讓他想起昨晚程煜懷抱的戰(zhàn)栗，“因為你停工，沈氏的投資要撤了?！?/p>
這話半真半假，卻讓林予白的指尖驟然收緊。
他低下頭，額發(fā)遮住眼睛，聲音細若蚊蚋：“對不起... 我會去跟導演道歉...”
“道歉？”沈墨霄冷笑，想起系統(tǒng)面板里的吻戲路透，故意加重語氣，“你跟祁寒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現(xiàn)在去劇組，是想讓我被人指著鼻子罵？”
他看著林予白猛地抬起的眼，那雙總是水汪汪的狗狗眼里，此刻竟有碎裂的光，“退組?！?/p>
空氣瞬間凝固。
林予白盯著他，喉結滾動著，突然笑了，眼淚卻砸在沈墨霄的手背上：“老公...你是吃醋了嗎？”
他伸手想擦沈墨霄的臉頰，卻被嫌惡地避開。
“吃醋？” 沈墨霄壓下心頭異樣，強行扮演渣攻，“你演技爛成那樣，我后悔送你進組了。”
他故意勾起唇角，語氣刻薄，“早知道不如讓你在家當主婦，洗衣服做飯算了?！?/p>
這話出口的瞬間，病房里的空氣凝滯成冰。
系統(tǒng)在腦海里大聲夸贊：【是的就是這樣的！宿主扮演的非常好——】
然而令兩個人沒想到的是，沈墨霄卻看見林予白臉頰驀地泛紅，指尖絞著被單的動作頓住，竟露出一絲嬌羞的模樣：“既然老公喜歡.. 那我乖乖在家就好啦?！?/p>
【?。。 肯到y(tǒng)的電流聲尖銳到失真，【原著里他該求程煜拉投資繼續(xù)演戲！林予白不是畢生心愿都是演藝事業(yè)嗎？怎么會——】
沈墨霄也愣住了。
他盯著林予白垂落的睫毛，那上面還掛著淚珠，卻染上了可疑的紅暈。
記憶里的原著劇情在此刻徹底崩塌——按設定，林予白該借題發(fā)揮博取同情，或是暗中聯(lián)系程煜尋求幫助，而不是用這種近乎順從的姿態(tài)回應羞辱。
“你說真的要退組？”
他下意識追問，喉間干澀得厲害。
林予白仰頭望他，水光瀲滟的眸子里突然掠過一絲精光：“嗯，老公說的都對。”
他松開衣角，指尖卻順勢蹭過沈墨霄手背，“我現(xiàn)在就給經紀人打電話?！?/p>
系統(tǒng)循環(huán)播報【劇情偏離度200%】的電子音逐漸卡頓。
沈墨霄看著林予白摸出手機的溫順側臉，突然想起原著里他為了爭取角色曾在零下三度的雨夜跪了導演三小時。
這強烈的反差讓他頭皮發(fā)麻，脫口而出：“你別想找程煜幫忙！”
林予白敲手機的動作頓住，乖乖低頭：“我不找程總?！?/p>
他舉著屏幕給沈墨霄看，聊天框里正輸入 “我退出《暗夜行者》”，指尖在發(fā)送鍵上懸著，像在等他批準。
【這絕對不正常！】系統(tǒng)的警報聲帶著哭腔，【他在23章還為了搶角色給程煜下過套！】
沈墨霄強迫自己冷靜，視線落在林予白微敞的病號服領口——那里有道淡紅指痕，像是昨晚被人用力攥出的印記。
他轉移話題道：“先別打！你跟祁寒的吻戲到底怎么回事？”
林予白猛地抬頭，眼睛睜得滾圓，像只受驚的小鹿：“老公別誤會！”
他急切地湊近，溫熱呼吸噴在沈墨霄鎖骨，“那是借位啦，我初吻還在呢！”
“初吻？”
沈墨霄皺眉，記憶里原著第3章明寫著林予白18歲就把初吻給了男配。他還沒反應過來，林予白突然踮起腳尖，雙手撐在他兩側床頭，溫熱的唇瓣猛地貼了上來。
這個吻帶著消毒水和牙膏的混合味道，柔軟卻不容抗拒。
沈墨霄瞳孔驟縮，想推開卻被林予白攥住手腕。
男人的指尖在他脈搏處輕輕按壓，舌尖趁機滑過他緊閉的唇縫，喉間溢出細碎的嗚咽：“老公你看，沒騙你吧...”
【警告！檢測到非劇情親密接觸！神經懲罰準備——】主腦的警告聲，被沈墨霄的心跳聲蓋過。
他能清晰感受到林予白唇瓣的顫抖，以及病號服下胸膛的劇烈起伏，那不是吻戲借位的技巧，而是真實的、帶著灼熱氣息的掠奪。
“放開！”
沈墨霄猛地推開林予白，后背撞上床頭板的瞬間，熟悉的麻痹感如蛛網般纏上神經。系統(tǒng)面板上的紅色警報爆成一片雪花，劇情偏離度數(shù)字在【300%】的位置瘋狂震顫，最終像過載的燈泡般驟然熄滅。
“老公...”林予白跌坐在床邊，嘴角掛著吻后的銀絲，眼底卻燃著亮得驚人的光。
他臉頰的紅暈順著脖頸蔓延到病號服領口，手指無意識地攥著被單，指節(jié)泛白。
【神經懲罰啟動——滋滋——】
殘缺的電流如蛛網般纏上神經，沈墨霄弓起身體時，病號服領口被扯開，露出的鎖骨在電擊下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眼前炸開細碎的白光，聽見系統(tǒng)面板在電流中發(fā)出瀕死的蜂鳴：【劇情偏離度300%...主腦強制回收——】
系統(tǒng)，這狗屁任務我不做了，你現(xiàn)在讓我死了吧?。?！讓我回去投胎吧！！
電流驟然增強，卻在觸及神經中樞的剎那詭異地衰減。
系統(tǒng)面板爆成一片雪花，最后跳出的亂碼是：【世界線錨點拒絕回收...檢測到情感綁定...】
沈墨霄暈過去前，感覺似乎病房內有人進來了，還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掌心的溫度熟悉得讓他心悸，像極了現(xiàn)實中猝死前，敲下最后一行代碼時，實驗室窗外落下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