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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包衣敢罵本宮老女人? 文岳 14325 字 2025-06-21 11: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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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金鐲風(fēng)波>壽辰當(dāng)日,胞弟承恩呈上一只沉甸甸的赤金纏絲鐲。

>當(dāng)夜他新納的侍妾便遣心腹宮女遞話:“老虔婆!想要金器自去勾引萬歲爺!

速將我家爺?shù)蔫C子還來!”>本宮怒極反笑,反手便是一記窩心腳。

>“瞧瞧你招惹的什么腌臜貨色,即刻給本宮打發(fā)了!

”---2 姐弟情深乾隆三十年的初秋,儲秀宮正殿。掐絲琺瑯狻猊爐吐著龍涎香的細(xì)煙,

將滿室籠在暖融甜膩的霧里。今兒是本宮赫舍里·明玉的千秋。案頭堆著各宮賀禮,

珠光寶氣晃人眼,卻都不及眼前這一件扎心。“長姐,”胞弟承恩一身御前侍衛(wèi)的石青補(bǔ)服,

單膝點(diǎn)地,雙手高捧一只紅絨錦匣,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奴才…奴才的一點(diǎn)孝心,

求貴妃娘娘賞臉瞧瞧?!卞\匣啟處,金光灼目。赫然是一只赤金纏絲麻花鐲,

金絲絞得細(xì)密緊實,鐲頭鏨刻著并蒂蓮紋,花心嵌著米粒大的東珠??捶至浚?/p>

足有五十兩開外!饒是本宮見慣了好東西,指尖撫上那冰涼沉實的金圈時,

心頭也禁不住一熱?!皢眩卸魇绦l(wèi)好大的手筆!

” 侍立一旁的敬事房總管太監(jiān)高無庸捏著嗓子笑,“這赤金成色,

怕是內(nèi)務(wù)府庫里也尋不出幾塊來!娘娘您瞧瞧,到底是親兄弟,這孝心,真真兒是獨(dú)一份兒!

”承恩被夸得耳根泛紅,梗著脖子道:“奴才雖位卑俸薄,可長姐自小拉扯奴才的情分,

豈是金銀能衡量的?只求長姐不嫌棄粗陋!”殿內(nèi)侍立的宮女太監(jiān)們低眉順眼,

嘴角卻都噙著心照不宣的笑。誰不知赫舍里家這位小爺,仗著貴妃姐姐的勢,

在宮里宮外素來是個混不吝的主兒,今日竟也開了竅?本宮心頭那點(diǎn)子暖意,

被這混小子難得的情分烘得滾燙。待賀壽的妃嬪命婦散盡,獨(dú)坐西暖閣,

猶自對著燈下那金燦燦的鐲子出神。指尖摩挲著圈身細(xì)密的纏絲紋路,

倒真生出幾分自家養(yǎng)大的猢猻終于知道反哺的欣慰來。更漏將交三鼓,

貼身大宮女錦書悄步進(jìn)來,面有難色,手里捏著一張對折的薛濤箋,紙角已被她攥得發(fā)皺。

“娘娘,”她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啟祥宮…烏雅小主身邊的大宮女春桃,方才硬塞給奴才這個…說是…務(wù)必即刻呈給您。

”一股子邪火“騰”地自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啟祥宮?烏雅氏?

可不就是承恩上月新收房的那個包衣奴才出身的賤婢!本宮眼皮未抬,

只從鼻子里哼出一個冷音:“念?!卞\書展開薛濤箋,那簪花小楷在宮燈下跳入眼簾,

字跡娟秀,可字里行間透出的毒汁,卻比鶴頂紅還烈:“**老不修!** 想要金器,

自去龍床上向萬歲爺討!舔著臉收受旁人夫君之物,羞也不羞?

速將我家爺買的金鐲完璧奉還!若敢遲疑,仔細(xì)你那身老皮!”落款處,一個名字墨跡淋漓,

力透紙背——**烏雅·如玥**。本宮捏著錦書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

疼得她“嘶”了一聲。那薄脆的薛濤箋在掌中揉作一團(tuán)!好啊,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賤坯子!竟將本宮視作與她爭搶男人的腌臜貨?

僅存的理智是本宮多年宮闈沉浮淬煉出的本能。強(qiáng)壓下焚天的怒火,

本宮冷聲吩咐:“取筆墨來?!毖├斯{鋪開,本宮提筆蘸飽濃墨,在那揉皺的薛濤箋背面,

狠狠劃下一個斗大的“?”,力透紙背!擲筆于案:“原樣送還!告訴那起子沒王法的奴才,

本宮等著她的下文!”錦書捧著那燙手山芋,臉色發(fā)白,匆匆退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殿外廊下便傳來刻意拔高的女子爭執(zhí)聲。錦書去而復(fù)返,

身后跟著個穿水綠比甲、一臉倨傲的二等宮女,正是烏雅如玥的心腹春桃。“貴妃娘娘金安。

”春桃草草福了福,全無恭敬,將另一張簇新的薛濤箋高舉過頭,“我家小主說了,

老娘娘莫裝糊涂!她乃承恩侍衛(wèi)心尖尖上的人兒!莫說您是侍衛(wèi)親姐,便是他親娘,

也休想沾他半個銅子兒!幾十兩赤金打的鐲子您也敢昧下?

不怕那金子燙爛了您的爪子、噎穿了您的心肝?!”原來并非誤傷!

這賤婢明知本宮是承恩一母同胞的長姐,竟還敢如此放肆!胸中那股邪火再也壓不住,

燒得本宮眼前金星亂迸!當(dāng)即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盞叮當(dāng)亂響:“取本宮的貴妃金印來!

”雪浪箋再次鋪開,本宮筆走龍蛇,字字如淬毒的鋼針:“**汝系何物?

** 不過一包衣賤婢!莫說承恩尚未抬舉你做正室,縱是抬舉了,

本宮也容不下你這等不知尊卑、不曉廉恥的腌臜貨!趁早死了攀附的心,否則,

休怪本宮打斷他的腿,將你挫骨揚(yáng)灰!”墨跡淋漓的箋紙被錦書塞回春桃手中。

那小蹄子看清內(nèi)容,臉色瞬間煞白,捏著紙箋的手指抖得如同秋風(fēng)落葉,再不敢多言半句,

踉蹌著退了出去。望著她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本宮胸中那口惡氣非但未出,

反而堵得更厲害。跌坐回紫檀透雕鸞紋寶座,望著跳躍的宮燈燭焰,

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赫舍里府邸的光景。阿瑪額娘皆是天子近臣,整日埋首朝務(wù),

承恩這小子,幾乎是本宮一手帶大。偏生他是個混世魔王轉(zhuǎn)世,從小便沒一刻消停。

六歲放火燒了府里馬廄,八歲將阿瑪?shù)捻敶骰岙?dāng)蹴鞠踢進(jìn)了荷花池,

十歲就敢偷騎御賜的蒙古烈馬,結(jié)果連人帶馬摔下山坡,

虧得本宮拼死將他從鬼門關(guān)撈回來……樁樁件件,哪次不是本宮在后頭替他描補(bǔ)?

后來這混小子撞了邪似的,迷上漢人那些酸詩腐詞,鬧著要去江南游學(xué),

結(jié)交些“清流名士”,連阿瑪?shù)陌遄佣兼?zhèn)不住他。阿瑪額娘焦頭爛額。

那時本宮剛在潛邸站穩(wěn)腳跟,聞訊二話不說,點(diǎn)了府里最得力的幾個嬤嬤,

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回赫舍里府。什么圣賢道理?對這渾人屁用沒有!對付承恩,

只有一樣?xùn)|西好使——**家法**!本宮將他堵在祠堂,當(dāng)著全府上下仆婦的面,

一頓戒尺藤條,劈頭蓋臉,直打得他哭爹喊娘,滿地找牙。這小子仗著身量漸長,

起初還梗著脖子想奪家法,被本宮用巧勁卸了膀子,專挑肉厚的地方招呼,

疼得他死去活來卻又不傷筋骨。足足打了三日!硬是把他那身反骨,一根根重新敲回了原位。

額娘后來提起這事還心有余悸:“看你那時身形單薄,下手怎恁般狠厲?

硬是把個牛犢子似的承恩,打得見了你就哆嗦。

” 承恩自己更是逢人便訴苦:“你們只道是說說,長姐她可是真打?。⊥览锎?!

也不怕把我赫舍里家獨(dú)苗給打絕了!”自那以后,承恩這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本宮赫舍里·明玉!府里上下,但凡他再犯渾,阿瑪額娘只需淡淡一句“再鬧,

便叫你長姐來”,保管他立刻夾起尾巴,乖順得如同剛出窩的鵪鶉。本宮打他是真打,

可待他好,也是掏心掏肺。他看上的名刀寶劍,

本宮托人從西洋重金求購;他嫌侍衛(wèi)腰刀粗笨,

本宮求了內(nèi)務(wù)府巧匠為他改制;他說仰慕江南文風(fēng),本宮頂著阿瑪?shù)呢?zé)罵,

自掏體己放他游歷半載;后來他補(bǔ)了御前侍衛(wèi)的缺,嫌宮外住處簡陋,本宮二話不說,

將自己在宮外一處三進(jìn)帶花園的別院讓給了他,

自己只留了間小佛堂清修……本宮在深宮這些年,整治妃嬪如同修剪花枝,

心腸早就淬煉得比寒鐵還硬??蓪χ@個一母同胞、自小拉扯大的渾人弟弟,

卻總存著那么一絲柔軟。好不容易盼著他似乎懂點(diǎn)事了,知道拿俸祿給本宮打只金鐲子,

本宮這心里,真像是老農(nóng)在地里刨食幾十年,終于見著點(diǎn)金燦燦的收成,剛嘗出點(diǎn)甜味。

結(jié)果呢?轉(zhuǎn)頭就被一個下賤包衣奴才,指著鼻子罵“老不修”、“噎穿心肝”?

他承恩別說送本宮一只金鐲子,便是把他那份家當(dāng)都填給本宮,本宮也受之無愧!這口氣,

如何咽得下?越想越怒,本宮霍然起身,走到多寶格前,

取下那只專用來傳遞密信的鎏金銅雀哨。湊到唇邊,發(fā)出一聲短促清越的哨音。不多時,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跪在殿門陰影里,

正是本宮埋在宮中人脈里的得力心腹——慎刑司掌事太監(jiān)崔玉貴?!爸髯?,有何吩咐?

”崔玉貴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夜風(fēng)拂過枯葉。“給本宮查個人,”本宮聲音冷得像冰,

“承恩新近收房的,啟祥宮烏雅氏,名喚如玥。祖籍何處,出身如何,入宮前做過哪些勾當(dāng),

尤其跟哪些腌臜潑才有過牽扯……給本宮查個底兒掉!”“嗻!”崔玉貴應(yīng)了一聲,

身影一晃,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3 令牌之爭次日天剛蒙蒙亮,本宮便醒了。

胸中那股邪火憋了一夜,燒得心口發(fā)悶。按品大妝,準(zhǔn)備往翊坤宮給皇后請安。

目光掃過妝臺旁紫檀架子上掛著的一枚物件——一枚赤金鏨云龍紋令牌,下綴明黃絲絳。

那是西華門夜鑰!憑此令牌,侍衛(wèi)親眷可在宮門下鑰后一個時辰內(nèi)出入!

因承恩常在御前值夜,為著他出入便宜,這令牌便一直由他收著。此刻看著這令牌,

昨夜烏雅氏那“金鐲噎穿心肝”的咒罵又在耳邊響起,那股壓下去的火“噌”地又竄了上來。

好??!定是承恩這廝,每日里持著本宮的令牌,巴巴地去啟祥宮私會那賤婢!本宮的令牌,

本宮恪守宮規(guī),他們倒好,拿著本宮的恩典,行那茍且之事,舒坦完了,

送個鐲子還要被那賤婢蛐蛐?本宮在深宮與人斗法時,都沒覺得自己像今日這般冤大頭!

本宮冷笑一聲,利落地將那沉甸甸的令牌從架子上扯下,揣進(jìn)袖中。哼!讓他們爬狗洞去吧!

本宮今日偏要用這令牌!清晨的西華門,晨霧未散,守衛(wèi)森嚴(yán)。本宮的貴妃儀仗行至門前,

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驗看令牌無誤,躬身放行。剛出宮門,換乘早已候著的青帷八寶簪纓車,

一股濃烈到刺鼻的劣質(zhì)茉莉香粉氣味便撲面而來,熏得本宮險些一個倒仰。掀開車簾一看,

本宮幾乎氣炸了肺!好好一輛貴妃規(guī)制的華車,內(nèi)里竟被糟蹋得如同勾欄瓦舍!

錦墊上鋪著惡俗的桃紅閃緞,角落里塞滿了各色粗劣的布偶香囊。最刺眼的,

是懸掛在車廂正前方、正對著主位的一塊巴掌大的木牌,

上面用胭脂歪歪扭扭寫著幾行字:“**如玥專座,騷浪老貨禁坐。違者,爛臉!

**”“呵!”本宮怒極反笑,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真當(dāng)自己是正宮娘娘了?!

”本宮側(cè)身一步上前,探手如電,“嗤啦”一聲,便將那塊礙眼的木牌扯得粉碎!

指甲劃過木牌邊緣,帶出一道淺淺血痕也渾不在意。隨后像掃垃圾一般,

將那些布偶香囊連同那桃紅閃緞坐墊胡亂攏作一堆,掀開車窗簾,看也不看,“噗通”一聲,

直接扔進(jìn)了護(hù)城河!“回宮!”本宮聲音森寒,對著嚇得面無人色的車夫喝道。

簪纓車調(diào)轉(zhuǎn)馬頭,在清晨空曠的御街上留下轔轔回響。剛回到儲秀宮,

便聽得翊坤宮方向傳來召集妃嬪晨省的悠揚(yáng)鐘聲。本宮整了整鬢邊點(diǎn)翠鳳釵,扶著錦書的手,

大步流星趕去。剛踏入翊坤宮那高大卻略顯陰森的門檻,尚未坐定,

承恩那火燎屁股似的、刻意壓低的嗓音就穿透了妃嬪們細(xì)碎的寒暄,

火燒火燎地追了過來:“長姐!長姐!西華門令牌怎地不見了?可是您拿了?

”本宮眼皮都懶得抬,一邊尋著自己貴妃的位次坐下,一邊冷颼颼地回道:“怎么?

本宮自己的令牌,想用便用,還需向你赫舍里侍衛(wèi)遞個手本、請個令箭不成?

”承恩被我噎得一怔,隨即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趁著皇后尚未駕臨,

蹭到本宮座旁的陰影里,壓低了聲音:“長姐,親長姐!還生奴才的氣呢?

奴才昨日訓(xùn)斥過如玥了,她…她就是太稀罕奴才了,這心思嘛…就…就重了些。

長姐您…您久居深宮,這…這男女情愛上的彎彎繞,您…您怕是體會不深,

就別…別跟她一個沒見識的奴才秧子一般見識了,成不?”聽聽!這他娘的說的是人話嗎?!

本宮藏在寬大袍袖下的手瞬間捏得死緊,護(hù)甲尖端深深刺入掌心。還本宮“體會不深”?

本宮在潛邸與人斗得你死我活時,左手拿捏的是包衣奴才,右手壓制的是蒙古貴女!

你承恩還在穿開襠褲玩泥巴的時候,本宮早就把這世間男女那點(diǎn)腌臜事看得透透的了!

本宮強(qiáng)壓下立刻掀翻面前填漆戧金炕桌的沖動,深深吸了一口翊坤宮里沉水香的氣息。

晨省非同小可,關(guān)乎著六宮風(fēng)向和各路妃嬪的明槍暗箭。此刻發(fā)作,實為不智。

本宮勉強(qiáng)扯動嘴角,對著承恩露出一個堪稱“慈和”的笑容,

聲音卻冷得像冰窟里撈出來的刀子:“**滾,夯貨!等本宮散了晨省,再好好‘疼’你!

**”---4 晨省鬧劇晨省冗長而乏味。富察皇后端坐鳳位,捻著佛珠,

目光在純貴妃、嘉貴妃以及本宮等高位妃嬪臉上逡巡。殿內(nèi)彌漫著虛偽的祥和之氣,

關(guān)于秋日貢品分配、冬至祭典籌備,妃嬪們各懷心思,暗藏機(jī)鋒。本宮執(zhí)掌部分宮務(wù),

協(xié)理六宮,兼管幾處要緊人事,干系重大,不得不全神貫注。

好不容易輪到本宮將內(nèi)務(wù)府呈報的貢緞、皮料、脂粉等項一一稟明,正說到關(guān)鍵處,

殿外忽地傳來一陣喧嘩吵鬧?!白岄_!爺找貴妃娘娘有十萬火急之事!耽誤了,扒了你的皮!

” 承恩那炸雷般的嗓門蠻橫地穿透了翊坤宮厚重的門簾。本宮眉頭狠狠一擰。

殿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妃嬪們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本宮,又看向門口,

最后落在臉色微沉的富察皇后身上。

只見翊坤宮掌事太監(jiān)蘇培盛一臉為難地匆匆走到皇后身邊,附耳低語幾句。

皇后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略帶責(zé)備地瞥了本宮一眼。本宮心頭火起,

面上卻只能強(qiáng)擠出幾分尷尬笑意,對皇后福身道:“娘娘恕罪,容臣妾出去片刻,

料理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便回?!闭f罷,也不待皇后應(yīng)允,本宮霍然起身。

眼角余光瞥見殿角立著把用來拂塵的犀尾麈尾,順手抄起,大步流星走向殿門。

“嘩啦”一聲,厚重的錦緞門簾被本宮一把掀開。

承恩那張因急躁而漲紅的臉立刻湊了上來:“姐!你聽我說,

如玥她……”本宮臉上那點(diǎn)假笑瞬間消失無蹤,換上了森然寒意。

手中那堅硬沉重的犀尾柄帶著破風(fēng)聲,毫不留情地朝他肩背狠狠掄了過去!“哎喲!姐!姐!

你怎么又動手?!” 承恩猝不及防,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肩膀齜牙咧嘴地叫喚起來。

“**滾!**” 本宮壓著嗓子,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冰碴子,

“本宮這宮務(wù)要事要是因你砸了鍋,回頭揭了你這身侍衛(wèi)皮!

”承恩被本宮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氣和“揭皮”二字嚇得渾身一哆嗦,看清殿內(nèi)氣氛凝滯,

皇后娘娘面沉如水,頓時蔫了,連聲道:“奴…奴才不知有這等要緊事…奴才這就走!

這就走!在外頭候著您!” 說罷,抱著胳膊,兔子似的躥下了漢白玉臺階。

本宮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下翻騰的氣血,拎著麈尾轉(zhuǎn)身回殿,反手放下門簾。

掃了一眼角落的銅壺滴漏,剛過去兩息。對著臉色稍霽的皇后再次福身:“娘娘,

臣妾可以繼續(xù)了。”皇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擺擺手:“罷了罷了,貴妃所陳諸事已極分明。

貢緞分配便依貴妃所擬,皮料脂粉等項,純貴妃、嘉貴妃協(xié)同料理。眾姐妹若無異議,

今日便到此吧。”殿內(nèi)一片低眉順眼的應(yīng)和之聲?!澳潜闵⒘??!被屎笃鹕?,

率先扶著宮女的手向外走去。行至門口,腳步頓住,回頭深深看了本宮一眼,

緩聲道:“貴妃啊,這‘揭皮’嘛……終歸是太過酷烈,有傷天和,要不得,要不得喲。

” 說罷,搖著頭走了。本宮僵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待眾妃嬪散盡,

本宮麾下幾個協(xié)理宮務(wù)的心腹宮女太監(jiān)湊了過來,臉上表情精彩紛呈?!爸髯?,

真人不露相??!” 掌事太監(jiān)崔玉貴憋著笑,沖本宮豎起大拇指,

“平日只見您端方持重、理事清明,不想還有這般…嗯…霹靂手段!”“就是就是!

” 大宮女錦書也低聲道,“方才皇后娘娘那話,可是替承恩侍衛(wèi)捏了把汗呢!

”本宮:“……”得!

本宮苦心經(jīng)營多年、在六宮樹立起的“端莊賢德、精明干練”的貴妃形象,

今日算是被承恩這混球一柄麈尾砸得稀碎!---5 姐弟決裂晌午散了晨省,

本宮滿心疲憊回到儲秀宮。剛踏上殿前丹陛,就見承恩抱著胳膊,

像個門神似的杵在那株百年海棠樹下,一臉的不痛快。他見本宮出來,硬著頭皮迎上來,

語氣里帶著壓抑不住的埋怨:“姐!奴才如今也是御前正五品帶刀侍衛(wèi)了!

您當(dāng)著六宮妃嬪和皇后娘娘的面,這般不給奴才臉面,是不是忒過份了?

”本宮連眼皮都懶得抬,沒好氣地哼道:“有屁快放!本宮沒空聽你聒噪。

”承恩被我噎得翻了個白眼,梗著脖子道:“姐!不是奴才說您!就您這爆竹性子,

一點(diǎn)就著,怪不得…怪不得萬歲爺近來少來儲秀宮!您就不能學(xué)學(xué)如玥,溫婉柔順些?

再說了,您打奴才罵奴才,奴才認(rèn)了,誰讓您是奴才親姐!可您罵如玥作甚?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臉皮薄得像紙,您那些話…比刀子還毒!她昨夜哭了一宿,

眼睛都腫成桃兒了!您…您下午抽空,去啟祥宮給她賠個不是,

再…再賞她只金鐲子壓壓驚…錢奴才回頭……”“本宮看你是皮又松了,欠收拾!

” 本宮猛地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承恩被本宮瞪得下意識后退半步,

隨即臉上涌起一股羞惱的赤紅,竟梗著脖子頂了回來:“姐!您別沒完沒了!

真當(dāng)奴才是泥捏的,打不過您?從前是奴才敬您讓您!可如今!

奴才承恩有了要豁出命去護(hù)著的女人!您再這般,休怪奴才…休怪奴才不顧姐弟情分!

”這話像根冰錐,猝不及防地捅進(jìn)了本宮心窩里。是啊,他承恩如今身長八尺,膀大腰圓,

一身從小摔打出的筋骨,又在御前當(dāng)差,拳腳功夫自是不弱。若真?zhèn)€放對廝打,

憑本宮深宮婦人,想如兒時那般輕易壓制他,已是萬萬不能。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本宮親手帶大的狼崽子,羽翼漸豐,

如今卻為了一個下賤包衣奴才,向本宮亮出了獠牙!本宮強(qiáng)壓下心頭的翻涌,

嘴角扯出一個極盡嘲諷的弧度,目光像看一堆臭不可聞的穢物:“赫舍里·承恩,

本宮看你該去太醫(yī)院,好好瞧瞧你那灌了水的豬腦子!昨夜那烏雅賤婢遞來的腌臜話,

你是屬耗子的,撂爪就忘?本宮被人指著鼻子罵‘老虔婆’、‘噎穿心肝’,

罵回去還犯了宮規(guī)不成?!”“呵!” 承恩竟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姐,您心眼兒比針鼻兒還??!奴才都跟您說了八百遍了,

如玥就是太在乎奴才!在乎得狠了!今早您一聲不吭拿走奴才的令牌,

害得如玥誤了去繡坊領(lǐng)差的時辰,白白丟了半吊錢的全勤賞!她氣頭上罵您幾句,人之常情!

您怎么能…怎么能用那般惡毒的話回罵她?甚么‘挫骨揚(yáng)灰’?這還是人話嗎?!

”“**本宮的令牌!本宮拿走!還活該被她罵?!

**” 本宮被他這混賬邏輯氣得渾身發(fā)抖,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梟厲嘯,“承恩!

你有本事自己掙個前程養(yǎng)她!理直氣壯吸著本宮的血,反過頭來嫌本宮臊氣?!

你算個什么東西?!”“您終于把心里話說出來了是吧?!” 承恩一雙虎目瞬間變得赤紅,

里面燃燒著被背叛的怒火和扭曲的委屈,看本宮的眼神如同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寇,

“如玥果然沒說錯!您對奴才好,不過是想顯擺您的能耐!顯得您多威風(fēng)!多霸道!

好讓宮里上下都高看您一眼!假仁假義!奴才赫舍里·承恩從前真是瞎了眼!

竟把您當(dāng)親姐看!貴妃娘娘!您好深的心機(jī)!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蔓延至四肢百骸,將本宮心口那點(diǎn)殘存的暖意徹底凍結(jié)。

若說之前,本宮還覺得這弟弟只是被豬油蒙了心,尚有藥可救。那么此刻,

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怨毒和愚蠢,本宮終于徹底死心。他蠢得,無可救藥!

“那你可真是蠢得該死了?!?本宮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不帶一絲波瀾,

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既然你認(rèn)定本宮待你的好都是裝出來的,那好,

從今往后,本宮全數(shù)收回!你要是有半點(diǎn)骨氣,最好把本宮這些年貼補(bǔ)你的銀子,

一分不少地給本宮吐出來!那錢,本宮就是扔護(hù)城河里聽響,賞給路邊的野狗,

也比填了你這個無底洞強(qiáng)!”“**憑甚么?!**”一聲尖利的女聲猛地插了進(jìn)來!

只見那烏雅·如玥不知何時竟也尋到了儲秀宮外,此刻像只護(hù)崽的母雞,

張開雙臂擋在承恩身前,一張涂脂抹粉的臉因激動而扭曲變形,

手指幾乎戳到本宮鼻尖上:“貴妃娘娘!您少在這里充大尾巴狼!您貼補(bǔ)給承恩爺?shù)你y子,

還不都是從內(nèi)務(wù)府公庫里支的?公庫里的銀子,也是萬歲爺?shù)?!是朝廷的!他花萬歲爺?shù)腻X,

天經(jīng)地義!憑什么要還給您?!您算老幾?!

”一直沉默不語、侍立在本宮身后的阿瑪赫舍里·剛安(設(shè)定為內(nèi)務(wù)府大臣),

此刻終于看不下去了。這位向來敦厚的老臣,臉色也沉了下來,緩緩開口,聲音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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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21 11:2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