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裴修遠第七年，皇帝為鏟除宦官勢力假意聽信讒言將我爹發(fā)配邊疆。
我因是外嫁女并未受牽連?？晌疫€沒來得將此事告知裴修遠，
便先在書房外聽到他和一女子無媒茍合。女子嬌喘聲不止。
「老爺、你究竟何時才能娶窈娘過門？」「窈娘莫急，眼下陸家大勢已去，
待過兩日我便會讓你以平妻之位入府?！刮业男囊稽c一點的沉下去。裴修遠大抵是忘了。
他如今的官位還是我陸家替他求來的。1六月的天此刻站在書房外我卻覺如墜冰窟。
我與裴修遠成親七載，是京中出了名的恩愛夫妻。可不曾想如今我爹出事不過半月，
他便將其他女子帶回府中行這茍且之事。我恨不得立刻沖進去將起捉奸在床。
但理智及時將我拉了回來。若此時沖進去。只怕除了加快裴修遠迎娶新人的速度，
便再無益處。強壓下心底的沖動，我決定還是先回房從長計議。
我的陪嫁丫頭小桃見我神情恍惚的從外面回來，趕忙上前來將我攙住?！阜蛉诉@是怎么了？」
我搖搖頭并未回應?！阜蛉四樕@般差，若是讓姑爺看到又該心疼壞了?！孤牭酱嗽?，
我心中不禁冷笑。若非是看到方才那一幕，只怕我也會覺得裴修遠愛慘了我。
我與裴修遠的初見是在烈日炎炎的時節(jié)。那年我與父親打了場勝仗歸來。我騎馬前往皇宮，
百姓間人人稱頌好不熱鬧?？删驮谀菚r我的馬卻不知為何忽然發(fā)狂朝著人群狂奔。
我眼疾手快的拉住韁繩。但道路狹窄，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馬朝著一個不知躲閃的孩童沖去。
然而想象中可怕的場景卻并未出現(xiàn)，一道瘦弱的身影將那孩童撞到了一旁。
那道身影便是十八歲的裴修遠。彼時他身形頎長，生得玉樹臨風。
馬蹄之下舍身救人的舉動更是讓我對其一見傾心。
之后的事便如同所有話本子里寫的那般一切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父親最開始本嫌他只是個秀才出身配不得我?？申懠页倚珠L以外便只得我一個女兒。
他拗不過我的滿腔愛意，最終還是同意讓我嫁給了裴修遠。
成親后我放棄了同父親兄長駐守邊關的機會。只專心守著裴府的一畝三分田。
上照料著婆母下打理著府中賬簿。而裴修遠也因我父親的緣故一路官運亨通扶搖直上。
如今的他已是大理寺巡撫。這七年來裴修遠待我極為上心。
上心到我從不認為他會是因為我父親的身份才同我成親。下朝后他從不與同僚飲酒作樂，
只專心陪著我作畫舞劍。冬日里我的手常常會生凍瘡，他便跑遍整個京城詢問偏方。
京中人常笑他是個妻管嚴，他皆是一笑置之。直言只要是我所求，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亦摘得。
可如今，父親不過是假意失勢。裴修遠便真以為我陸家沒落，露出了他本來面目。
我將父親告知我圣上只是假意貶謫他的書信燒毀。既如此，這些年裴修遠欠我的，
我都要一并討回。2昨夜裴修遠一夜未歸，直到下朝后他方才來我院中。
見到我時他神情有些躲閃。而歇了一夜的我腦子早已清明，
只當做一無所知的模樣上前替他斟茶?！阜蚓蛞乖醯靡灰刮礆w？」聽到我的問話，
裴修遠神情多了絲不耐?！笧榉蛉ツ暮涡柰阋唤閶D人稟報。」聞言我一怔，
裝出一副驚訝受傷的模樣?！阜蚓f得是……只是夫君昨日一夜未歸，華兒難免憂心?！?/p>
見我服軟裴修遠的臉色好了不少?！笧榉蚴怯幸皇孪胍闵套h?！埂阜蚓f無妨?！?/p>
裴修遠猶豫片刻?！改阄页捎H多年來一直無所出，前些年母親便因子嗣一事催我催得極緊?！?/p>
「竟有此事，夫君這些年何苦瞞著我……」我的話讓裴修遠臉上閃過一抹心虛。
「我自是不愿你為此事煩心，只是如今怕卻是不能了?！埂概叮糠蚓纬龃搜?？」
「四年前的一日，我為躲母親催促便前往酒樓喝酒，
可等我醒來時卻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與酒樓老板的女兒臥榻而眠?！孤勓?，
我仿佛五雷轟頂般搖搖欲墜。裴修遠愧疚的上前來將我扶住?！肝倚闹τ谀?，
便給了那姑娘一筆銀錢將其打發(fā)，可過了幾個月，那姑娘竟找上門來說她有了身孕……」
我閉了閉眼。沒想到裴修遠非旦和那女子早有私情甚至還有了孩子。我心底一片冰涼，
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溉缓竽兀俊埂笧榉虮鞠胱屗侣涮ニ?，
可一想到母親為了孩子寢食難安的模樣便實在于心不忍，于是就將她養(yǎng)在了外面……」呵。
我在心底冷笑。我與裴修遠的確多年來一直沒有子嗣。
可這中間我并非沒有同他提過納妾一事。是他口口聲聲說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絕意不肯納妾?？杀车乩锼麉s是一個也沒耽誤?，F(xiàn)在想來，
他不過是為了哄我讓我爹在圣上面前替他多加美言幾句。我并非善妒之人。即便裴修遠納妾，
我也不會阻止父親替他的仕途鋪路?？伤Р辉撊f不該欺騙我的感情，
還在我父親出了事后立刻落井下石想將那女子接進府來。這般無恥小人的行徑著實令我不恥。
「那夫君想如何？」裴修遠不敢看我?！改赣H已經(jīng)得知了此事，
她想將那姑娘接進府中抬為平妻?！?我裝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看向裴修遠。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如今明面上我陸家雖已失勢。
但我爹多年來的幫扶也讓他不好隨意將我發(fā)落為妾。于是便想出了這么個法子來讓我騰位。
若如他所愿，我不旦沒有子嗣傍身。還失去了唯一的正妻地位。
會淪落到何種境地他豈會不知。見我似乎不愿，裴修遠終于不再同我偽裝。
「窈娘生的是我裴府唯一的男嗣，讓她以平妻過門已是委屈，她性子良善，
斷不會同你爭些什么，你莫要讓我為難?！购靡粋€性子良善，說得倒像是我好爭歹毒般。
我壓下想要一鞭子抽死他的沖動?！肝颐靼琢?，那夫君便讓母親擇一個黃道吉日吧?！孤勓裕?/p>
裴修遠皺了皺眉?！改赣H身子不好，這般勞心勞力之事何苦勞煩她……」說到一半，
他似是覺得不妥忙安撫我道?！改慵仁桥岣蓿耸伦匀辉撚赡銇碜鲋??！?/p>
好一個裴府正妻。裴修遠你既無義。那便休怪我無情。既是如此，
我一定給你操持出一個終身難忘的昏禮。我點頭算是應下。「可還有事？」
見我似乎要下逐客令，裴修遠面上有些不滿。但很快他便收斂了神色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
「華兒，我亦有我的苦衷。」我實在不想再聽他巧言令色?！肝颐靼?。」
見我回應得如此之快，裴修遠有些尷尬，隨后他訕訕道。「那你早些休息?！?/p>
說完后他起身匆忙離去。我將小桃喚來，許是在門口聽到了一切。她此時眼圈泛紅，
替我鳴不平?！腹脿斔跄苓@般待夫人……」我安撫似的拍了拍小桃的手。
之后我迅速寫下一封書信?！改闾嫖覍⑦@份信寄給父親?！勾耸伦匀粦斪屛业獣?。
不過我已在信中寫明讓他無需替我擔憂，我已有了應對之法。隨后我又附上小桃耳邊低語。
聽到我的話小桃神情愈發(fā)亮了起來?！阜蛉朔判?，奴婢這就去辦?！?夜里我安然入睡。
第二日天蒙蒙亮時我卻被院子里的一陣吵鬧聲驚醒。我喚小桃進來詢問是怎么回事。
小桃一臉不忿?！甘枪脿攷Щ貋淼哪莻€外室，一大早非說要來給夫人請安?！刮姨袅颂裘?，
沒想到裴修遠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把人接進了府。我倒要看看這唱的是哪一出。
簡單梳洗后我讓小桃將人請了進來。來人的確生得貌美，一襲天青色的衣衫，
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tài)。在她身后還跟著一個東張西望的孩童。我打了個哈欠。
「你前來所為何事？」見我端坐在主位上儼然不動，那叫窈娘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嫉色。
「妹妹是聽裴郎提起姐姐娘家出了事，此番前來自是想要寬慰姐姐一二?！孤勓裕?/p>
我眸光微沉?？磥硎莻€不安分的主兒。當下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陸家雖不比往昔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趕著攀親帶故，
本夫人倒不知自己何時多了你這么個妹妹。」話畢對方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羞惱之色。
「夫人還真是不識好歹，窈娘一番好心，不曾想夫人竟這般狗咬呂洞賓?！乖捖洌?/p>
一旁的小桃率先按捺不住上前兩步?！肝遗蓿∧闼銈€什么東西，
是好心還是看熱鬧真當別人是睜眼瞎不成？」聞言窈娘面色登時變得青白交加，
她恨恨的瞪了小桃一眼?！改阋粋€賤婢竟也敢如此妄議未來主子，真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賤婢！賤婢！」窈娘前腳剛說完，
原本還在后邊左摸右瞧的孩童忽然快速沖上前來狠狠撞上小桃的腹部。小桃一時不察，
硬生生挨了這一下整個人都摔到了地上。我連忙站起身將小桃扶起。見狀，
窈娘一把將哈哈大笑的孩童護在了身后，唇角卻是不自覺彎起。
「夫人該不會如此心胸狹隘和一個孩子計較吧？玉兒可是這裴府唯一的男丁，
若是夫人敢隨意……」「啪?！箾]等她把話說完，我將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不跟他計較，
那本夫人便同你計較如何？」「你！你竟敢打我！」窈娘臉上寫滿不可置信，還沒等她動作，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等我再朝窈娘看去時，
她已經(jīng)變了一副柔弱神情哭哭啼啼的朝門口跑去。來人正是裴修遠。5「爹爹，
那壞女人打娘親！」原本還被我一巴掌震懾在原地的孩童，此刻也哭嚎著朝裴修遠跑去。
待看清懷中人臉上的掌印后，裴修遠立刻沉下了臉。「陸華！沒想到你如今竟變得如此善妒！
」「姑爺你怎能這般是非不分？分明是這外室先來挑釁的夫人?！?/p>
小桃憤憤不平的替我開口解釋?！缸】冢∵@里豈有你一個狗奴才插嘴的份，
夫人平日里就是這么管教的下人？」裴修遠說后半段話時目光直直的看向我。我冷冷一笑，
心底早已失望透頂。「裴大人當真是好大的派頭，
我陸華平日除了管理府務還要替大人打點官場，的確是沒什么時間來按大人的心思管教下人。
」許是我的話提醒了裴修遠自己如今的官位究竟是從何而來。他的神情不由緩和了幾分。
「無論如何你也不該對窈娘動手，她身子孱弱，受不得你這般磋磨?！购恰?/p>
裴修遠如今記掛著新人身子孱弱，倒是把我這些年為其奔波的操勞忘得一干二凈。
「既如此那又何必來我面前討嫌。」我的話讓裴修遠一時語塞。
窈娘此時抽噎著從裴修遠懷中出來，她的眼圈微微泛紅，看著十足可憐。
「窈娘今日前來只是擔心夫人因為妾身的事對裴郎心存隔閡，
妾身一心盼著裴郎往后家宅和睦，早知夫人如此厭惡妾身，
妾身寧愿和孩子一輩子守在那四方宅院里等著裴郎……」窈娘的話深深觸動了裴修遠。
這些年來她為了對方和孩子委曲求全的待在外宅可不是作假。
裴修遠再次看向我時眼底劃過幾分不耐?！阜蛉巳缃駥嵲谑怯l(fā)任性，
這幾日你便在這房中閉門思過罷?！拐f完他牽起窈娘和孩童的手朝門外走去。身影消失前，
窈娘挑釁似的朝我投來一個笑容。小桃擔心的上前來寬慰我。然而我的內(nèi)心早已毫無波動。
這窈娘腦子被我打傻了？挨了一巴掌還笑得這么開心？6沒過幾日，
裴修遠便讓下人通知解了我的禁足。此舉并非是他良心發(fā)現(xiàn)，
而是他和那窈娘的婚事還等著我來操持。這幾日我吃得飽睡得好。
沒有賤人來打擾反倒是落得清凈。我喚來小桃，問她將我吩咐的事辦得如何了。
小桃看著極為高興?！阜蛉朔判?，老爺早年征戰(zhàn)沙場的威名廣得人心，
有不少人甚至連銀兩都不要便自愿替夫人辦事，如今只等夫人一聲令下即可?！刮覞M意點頭。
「那今日你便去安排吧?！埂甘??！剐√译x開后不久，裴修遠來到了我房中。
見我正著手寫著請柬名單，他的神情溫和下來。他上前握住我的手。「夫人莫要太過操勞?！?/p>
我狀似無意的抽出手。真當我不知道他此番前來是想看看我有沒有老老實實替他辦事嗎。
只是一想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我就止不住的期待。因此也沒同他擺臉色。
不想此舉竟讓他誤以為我是想通了，眼里滿是雀意。
「如今為夫有你這般賢良大度的夫人又有窈娘那般小意溫柔的嬌娘，人生實在是再美滿不過。
」美滿吧。等過幾日你就美不出來了。見我嘴角揚起，裴修遠眼底又多了絲落寞?！溉A兒，
你如今心底可還有為夫？」我轉(zhuǎn)頭看向裴修遠。以前從沒發(fā)覺此人竟如此之賤。
大吵嫌我善妒。不鬧又嫌我心里沒他。我并不想打草驚蛇，只裝出無奈的樣子點點頭。
「自然?！棺匀粵]有。聽到我的回答裴修遠輕輕將我攬入懷中。「即便華兒是騙為夫，
為夫亦甘之如飴?！拐f完，他拿過我的筆放至桌前，身體緩緩朝著我靠近。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正想著該如何回絕。一道小小的身影就闖了進來?！感」?，
你不能進去?。 股砗髠鱽硎亻T丫鬟的呼喊。來人正是那外室和裴修遠生的孩子?？匆妬砣耍?/p>
裴修遠不悅的神情消散，只是仍有幾分被打攪的不滿。「裴玉，怎得這般沒規(guī)矩?！埂傅?，
玉兒知錯了，只是娘親說她胸口疼，玉兒就是太擔心娘親了……」「怎會如此！」
聽到裴玉的話裴修遠緊張的站起身。隨后又似乎意識到自己在我面前反應太過，
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極為大度的笑笑?！讣热获耗锷碜硬凰欠蚓闳タ纯窗??！?/p>
見我如此善解人意，裴修遠臉上愧色更甚?！笧榉虻鹊仍龠^來?！古嵝捱h抱起裴玉起身離開。
見計謀得逞裴玉夸張的朝我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我用唇語回敬了他三個字?！赋?、八、怪。
」裴玉當即變了臉色想要沖過來打我?？上嵝捱h抱著他，他也只能裝得乖順離去。當然，
后面裴修遠也沒再過來。7自那日以后。裴修遠就仿佛沉醉在溫柔鄉(xiāng)中。
早已忘記還有我這么個人存在。直到臨近婚期的前一日。裴修遠忽然怒氣沖沖的來到我院中。
「是不是你在外邊散布的謠言！」我佯裝不知，一臉懵的看向裴修遠?！阜蚓f的什么？」
「陸華你還要在這裝！」裴修遠氣極，一巴掌便要朝我打來。我一把鉗住他的手。
裴修遠似乎忘了。我自小習武，父親又是鎮(zhèn)國大將軍，論力氣他可不是我的對手。
我一把將他推了個趔趄，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概嵝捱h，我是不是給你臉了？」我瞇起眼，
將裴修遠震懾得一愣。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擦去嘴角的血?！负煤茫￡懭A你好得很！
你當你如今還是鎮(zhèn)國府的千金大小姐不成？你父親早已失勢，
如今你仰仗的不過是我裴修遠夫人的身份，你若還敢如此猖狂行事，
莫怪我不念及夫妻情分將你休為下堂婦！」不得不說，雖然早已看清裴修遠的真面目。
但如今對方赤裸裸的展現(xiàn)出來，還是讓我對自己的眼瞎生出了痛意?！肝谊懭A行得正坐得直，
是我做的事絕不會推諉他人，不是我做的事我也絕不會認！」笑話，
行得正坐得直可不是用來面對你這等小人的。我義正言辭的模樣，讓裴修遠眼中多了絲迷惘。
我與他相處多年，從前真心待他時的人品讓他不由也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裴修遠一時下不來臺，他的語氣仍有些生硬?！溉缃裢膺叺固巶餮晕彝叼B(yǎng)外室私生子多年，
眼見岳丈失了勢便迎外室入府，甚至還有說我是當朝陳世美……」
許是意識到外面說的都是事實，他的語氣一滯。良久他才極不自然道。「眼下喜宴不可再辦，
便讓窈娘直接以平妻之位過了官府文書抬進來便是?！刮姨ь^，表情狀似有些為難。
「可是夫君、請柬都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啊……」8「你！你！」我的話讓裴修遠雙腿站立不穩(wěn)。
他如同翻了魚肚白的死魚般晃悠著飄在椅上。如今外邊傳言滿天飛。
他喜宴上邀請的來賓可有大半都是他官場上的同僚及家眷。
這京中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免不了淪為百姓茶余飯后的笑談。
更何況我讓說書的和唱戲的將他二人的私情說得活靈活現(xiàn)、人盡皆知。
其實我倒也沒編排什么，左不過是在原有的事實上多添幾分顏色罷了。
而舉辦喜宴的日子眼下就在明日，此時想要取消喜宴只怕也來不及了。
這時間點我掐得正正好。這些年裴修遠裝得對我有多情真意切。
喜宴上眾人對他就會有多鄙夷。
不知明日過后裴修遠要如何面對眾多同僚及其夫人之間背后的嘲笑。
甚至嚴重的還有可能會迎來御史臺對其作風不正的彈劾。
裴修遠最后仿佛是丟了魂般的走出我的院子。府里早已張燈結(jié)彩，掛上了紅色喜鍛。
只是此刻看起來卻極為諷刺晃眼。第二日一大早，我早早梳洗完畢站到門口迎接賓客。
前來參加喜宴的官員皆是一等一的人精，面上自是不顯異色。
但跟著前來的夫人家眷在看我時目光便多了幾分同情。我自是表面笑得大方得體。
又時不時恰到好處的流露出幾分恍惚。裴修遠想來是極不好受。他此時面白如紙，
一張唇抿得極緊，連看得不愿看我一眼。
而裴母則是站在堂內(nèi)高高在上的接受著來自昔日鄰里的艷羨恭維。
恐怕裴修遠還沒來得及將外邊發(fā)生的事告知給她。接近黃昏時，
裴修遠打馬前往酒樓將窈娘接了過來。許是為了不顯張揚。
原本該準備的八匹大馬只剩下孤零零的兩匹。窈娘從轎子上下來時，
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捏得變了形。到大堂給裴母敬茶時。
裴母高興的將戴在手上多年的玉鐲摘下戴在了窈娘手上。這老妖婆，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
我連她半點銀器的影子都沒見過。如今對待新婦倒是擺起了闊綽。一場儀式很快舉行完畢。
許是怕遭人出言嘲諷，裴修遠連鬧洞房的環(huán)節(jié)都草草省去。我自然也懶得同他人周旋。
賓客離開后我便回到了院中。眼下我還有筆賬要好好算算。一連幾日，裴修遠都沒來我房里。
他自然是故意要下我的臉面。府里下人也紛紛議論我是失了夫君寵愛。
直到裴母遣了人讓我過去。9走到裴母房門口。
她身旁一直跟著伺候的老人許嬤嬤早已候在了廊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同我笑道。
「夫人，老夫人讓你在此處跪夠一個時辰再進去?！刮姨袅颂裘?。「哦？
不知兒媳犯了何錯竟惹得婆母不快。」聞言，許嬤嬤語氣頗為輕慢道。
「犯了何事夫人自個兒心里清楚，自古以來，夫為妻綱，夫人不旦不恪守為妻本分，
如今難不成還想要違逆孝道？」「啪。」一巴掌下去，許嬤嬤連連倒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