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檔案館的地下停車場空無一人，只有應急燈投下慘綠光芒。沈墨白拖著受傷的右腿走向電梯，發(fā)現(xiàn)按鈕面板沒有B3層的選項——最高只到B2。
"鏡子..."他喃喃自語，突然注意到電梯不銹鋼門能模糊映出人影。湊近時，倒影竟自行開口："你終于來了，23號。"
不銹鋼表面的沈墨白穿著白大褂，胸前名牌寫著"陳天明"。更可怕的是，當真實的沈墨白后退時，倒影卻向前一步，右手舉起個注射器。
"記憶反流達到33%會發(fā)生什么？"沈墨白質(zhì)問倒影。
"不是反流，是融合。"倒影的聲音通過電梯井傳來回聲，"23年前那場手術從未失敗，只是需要23年讓兩個人格完成整合。"
電梯突然自行啟動，顯示屏閃爍："前往B3層"。門開時，外面不是檔案室，而是一間圓形心理診室——與沈墨白自己的診所布局完全相同，只是所有家具都是鏡像擺放的。
房間中央坐著個人，背對門口。當那人轉(zhuǎn)過來時，沈墨白看到了"自己"穿著陳博士的白大褂，右眼銀灰色，左眼卻是正常的黑色瞳孔。
"坐吧，沈醫(yī)生。""陳博士"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或者說，我該叫你23號容器？"
墻上掛鐘顯示23:59，秒針不斷在59秒和60秒之間跳動。沈墨白注意到"陳博士"左手小指正常，而右手小指呈現(xiàn)那種獨特的彎曲角度。
"你不是陳博士。"沈墨白突然明白過來，"你是第一個成功的容器。"
對方笑了："1號容器，存活時間23分鐘。2號容器，23小時。3號容器，23天...直到23號，存活23年。"他拿起桌上的病歷本，"知道為什么選質(zhì)數(shù)嗎？因為質(zhì)數(shù)不能被分解，就像真正的意識。"
沈墨白抓起桌上的鋼筆刺向?qū)Ψ?，卻穿透了虛影。"陳博士"的身影閃爍起來："這房間是你大腦的映射。外面暴雨中的追逐、療養(yǎng)院的探索，都發(fā)生在你崩潰的意識邊緣。"
診室突然變成手術室。年輕的沈墨白被綁在手術臺上，陳博士正準備注射。"這是最后的記憶碎片。""陳博士"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接受它，我們就能完整。"
沈墨白掙扎著摸到手術刀，劃向自己的左腕。鮮血滴在地面，形成六芒星圖案。劇痛中，一些被封鎖的記憶浮現(xiàn)：
1994年6月17日凌晨，手術臺上的自己突然睜開眼睛，扯掉輸液管。陳博士驚恐后退："不可能...記憶反流不應該超過23%..." 年輕的沈墨白抓起手術刀刺入陳博士頸部，銀色液體噴涌而出...
"你想起來了嗎？""陳博士"的身影開始消散，"根本沒有記憶移植成功這回事。23年前你就殺了我，占據(jù)了我的身份。這些年你一直在用不同容器尋找...你自己。"
診室墻壁滲出銀色液體，逐漸淹沒一切。沈墨白拼命游向水面，卻在最后一刻看到水底有面鏡子——鏡中23個"沈墨白"同時向他伸出手。
沖破水面的瞬間，沈墨白發(fā)現(xiàn)自己跪在市政檔案館B2層的女衛(wèi)生間里。面前是破碎的鏡子，割破的手指正滴在"緊急出口"標志上。標志下方有行小字："B3層入口在鏡中世界停留23秒。"
走廊傳來腳步聲。沈墨白踉蹌著站起來，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右眼變成了銀灰色。倒影舉起左手，小指正常；舉起右手，小指彎曲。
"記憶融合完成度99.9%。"廣播突然響起，"最后確認：你是誰？"
沈墨白看向掌心，那里有23道細小的傷疤組成的六芒星。一些數(shù)字涌入腦海：23起微笑尸骵案，23個容器，23年的間隔...
"我是第23號案件的第一嫌疑人。"他對著破碎的鏡子說，"也是負責調(diào)查這案子的心理醫(yī)生。"
腳步聲停在門外。沈墨白最后看了眼鏡子，里面的倒影已經(jīng)變成完整的"陳博士"，正對他露出詭異的微笑。當門被撞開的瞬間，他縱身躍入鏡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