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五章 門外的殺機
“咔嚓……”
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辦公室內(nèi)清晰得如同驚雷!
緊接著,是門把手被緩緩轉動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有人來了!
而且……拿著鑰匙!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渾身的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我和黑衣女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黑暗中,只能聽到彼此驟然屏住的呼吸聲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巨響!
辦公室門外的走廊上,傳來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沉穩(wěn)而帶著某種掌控一切的冰冷節(jié)奏,正朝著門口逼近!
是周正平?!
還是他派來的殺手?!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冰冷的絕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無處可逃!唯一的門被堵死!通風口在身后,根本來不及爬回去!
黑衣女人反應快得驚人!在門把手轉動到極限、即將被推開的電光火石之間!她猛地將我向旁邊巨大的實木辦公桌下一推!同時自己如同鬼魅般,緊貼著墻壁,無聲地滑到了門軸開啟方向的后方死角!她的動作迅捷無聲,像一道融入陰影的墨痕!手中那把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已經(jīng)悄然舉起,烏沉沉的槍口對準了即將開啟的門縫!
“砰!”
厚重的實木辦公室門,被一股力量猛地推開,撞在門吸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走廊里昏暗的光線從他身后投射進來,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扭曲的陰影。他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來,似乎在適應室內(nèi)的黑暗,又像是在警惕地掃視。
借著門口微弱的光線,我蜷縮在冰冷的辦公桌下陰影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連呼吸都停滯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沖撞,幾乎要破胸而出!目光透過桌腿的縫隙,死死盯著門口那個身影!
不是周正平!
是一個穿著深色保安制服的男人!身形魁梧,戴著大檐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他手里……沒有拿手電筒!反而握著一根粗長的、包裹著橡膠的警棍!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鐵塔,散發(fā)著一種冰冷而危險的氣息!
保安?!
法醫(yī)中心的保安?!周正平的人?!
巨大的疑問和更深的恐懼攫住了我!一個保安,為什么深夜拿著鑰匙,悄無聲息地潛入我的辦公室?!他的目標是什么?!
門口的保安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他邁步走了進來,腳步很輕,卻帶著一種目的性極強的壓迫感。他反手輕輕關上了門!隔絕了走廊最后一絲光線!辦公室瞬間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窗外城市模糊的微光,勉強勾勒出家具的輪廓。
關門?!他想干什么?!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保安的行為!
保安沒有開燈。他似乎在黑暗中精準地辨別著方向,徑直朝著我藏身的辦公桌——不!是朝著辦公桌旁邊那個被我剛剛翻找過的、敞開著最底層抽屜的文件柜走去!
他的目標是抽屜?!是那個海螺?!還是……抽屜里的其他東西?!
巨大的恐慌讓我渾身戰(zhàn)栗!他怎么會知道?!周正平連我鎖在抽屜里的舊物都監(jiān)控了?!
保安的腳步停在了文件柜前。魁梧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鬼魅。他彎下腰,那只沒有拿警棍的手,極其精準地伸向了被我翻得一片狼藉的抽屜!他的動作熟練而穩(wěn)定,仿佛對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抽屜里雜物的瞬間——**
**回憶如同失控的野馬,在巨大的恐懼和生死一線的壓迫下,帶著尖銳的痛楚,瘋狂地撕裂了現(xiàn)實的帷幕——**
**那是一個暴雨傾盆的深夜。實驗室的日光燈管發(fā)出慘白的光。我抱著一摞厚重的實驗報告,狼狽地沖進大樓躲雨,頭發(fā)和肩膀都濕透了。林淮剛從周正平的核心實驗室出來,臉色有些疲憊,但看到我,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小離?怎么淋成這樣?”他快步走過來,很自然地接過我懷里沉重的報告,指尖不經(jīng)意劃過我的手背,帶著實驗室里沾染的微涼。他脫下自己那件洗得發(fā)白、帶著淡淡消毒水和福爾馬林味道的棉質(zhì)外套,不容分說地披在我濕冷的肩上?!翱炫?!別感冒了!”**
**寬大的外套帶著他的體溫和那股獨特的、混合著化學制劑的氣息,瞬間包裹了我。暖意順著冰冷的皮膚蔓延,驅(qū)散了雨夜的寒意。我抬頭,撞進他帶著關切和一絲心疼的眼睛里。**
**“那個……項目數(shù)據(jù)……”我有些窘迫,想扯開話題,指了指他剛出來的實驗室方向。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幕墻上,外面是模糊的霓虹光暈。**
**“別提了,周老師要求太變態(tài)了?!绷只礋o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帶著點少年人的不羈和疲憊,但看向我的眼神卻格外柔和。他替我攏了攏披在肩上的外套,動作輕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寶。“走吧,我送你回宿舍。這鬼天氣,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他一手抱著我的報告,一手很自然地虛攬著我的肩,帶我穿過空曠寂靜、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走廊。他的肩膀并不算特別寬闊,卻在那件帶著他氣息的外套包裹下,在那個冰冷的雨夜,給了我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暖意。他的手指偶爾會輕輕碰到我的手臂,隔著濕漉漉的衣袖,傳遞著細微的電流。那時的走廊燈光慘白,空氣冰冷,卻因為身邊這個人,一切都變得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回憶的潮水被現(xiàn)實的冰冷瞬間凍結、擊碎——**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但在死寂中異常清晰的物品掉落聲,猛地從文件柜方向傳來!
是那個保安!他在翻找時,似乎不小心碰掉了抽屜里的什么東西!
這聲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一直如同雕塑般蟄伏在門后陰影里的黑衣女人,動了!
她如同捕食的獵豹,沒有絲毫猶豫和預兆!身體猛地從死角里彈出!動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影!手中的槍口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冰冷的軌跡,直指那個彎腰翻找的保安后心!
“砰!”
一聲經(jīng)過消音器處理、卻依舊沉悶震耳的槍聲,在狹小的辦公室里驟然炸響!
槍口火焰如同地獄之花瞬間綻放,映亮了黑衣女人冰冷決絕的側臉和那個保安驚愕回頭的瞬間!
子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地沒入了保安魁梧的身體!
“呃啊——!”一聲壓抑的、短促的痛苦悶哼!
保安的身體如同被重錘擊中,猛地向前一個趔趄,重重撞在文件柜上,發(fā)出“哐當”一聲巨響!他手中的警棍“當啷”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掙扎著想要轉身,但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順著文件柜滑倒下去!
成功了?!
巨大的驚駭讓我?guī)缀踅谐雎?!黑衣女人沒有絲毫停頓,槍口依舊死死鎖定著倒地的保安,身體保持著高度戒備的射擊姿態(tài),一步一步,極其謹慎地向前逼近!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點上!
辦公室內(nèi)死寂得可怕!只有保安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在黑暗中如同破舊的風箱。
就在這時!
異變陡生!
那個看似已經(jīng)失去行動能力、癱倒在地的保安,垂落在身側的右手,極其隱蔽而迅疾地動了一下!一道冰冷的金屬寒光,在他指間一閃而逝!
不是警棍!是槍!一把小巧的、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小心!”我失聲尖叫!
但已經(jīng)晚了!
“砰!砰!”
兩道更加輕微、卻更加致命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
第一槍!是黑衣女人在聽到我尖叫瞬間、憑借本能扣動的扳機!子彈狠狠打在了保安身側的地板上,濺起一串火花!
第二槍!是那個偽裝成保安的殺手!在倒地裝死的瞬間,以極其刁鉆的角度,朝著逼近的黑衣女人射出的致命一擊!
“噗嗤!”
一聲子彈穿透肉體的悶響!
黑衣女人的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擊中!她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辦公椅上!手中的槍差點脫手!左肩胛骨的位置,瞬間被暗色的液體浸透!
她中槍了!
“呃!”一聲壓抑的痛苦悶哼從她緊咬的牙關中擠出!但她硬是憑借著鋼鐵般的意志力,沒有倒下!槍口依舊死死對準地上的殺手!
而那個殺手,在射出那致命一槍后,身體也徹底癱軟下去,粗重的喘息聲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死寂。他死了。
辦公室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濃烈的硝煙味、血腥味和福爾馬林消毒水的氣味在瘋狂彌漫。還有黑衣女人壓抑而痛苦的喘息聲。
巨大的震驚和后怕讓我渾身冰涼!我手腳并用地從辦公桌下爬出來,沖到黑衣女人身邊。
“你怎么樣?!”我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看著她左肩胛處迅速擴大的深色血漬。
“死……不了……”黑衣女人咬著牙,臉色慘白如紙,冷汗順著額角流下。她強撐著站直身體,眼神依舊銳利如刀,掃了一眼地上殺手的尸體,又猛地轉向門口!“快……拿東西……走!槍聲……會引來……更多人!”
對!海螺!SD卡!
巨大的緊迫感再次壓下所有的恐懼和擔憂!我撲到文件柜前,在黑暗中不顧一切地摸索!剛才殺手翻找時碰掉的東西……是它嗎?!
指尖在冰冷的地板上劃過,猛地觸碰到一個光滑、堅硬、帶著獨特弧度的冰涼物體!
是它!那個白色的海螺!剛才被殺手碰掉在了地上!
我一把將它攥在手里!冰涼的螺殼如同林淮最后殘存的體溫!來不及細看!我猛地將海螺塞進口袋!同時,目光掃過那個敞開的抽屜——那張被防水膠封住的SD卡,還靜靜地躺在抽屜角落的雜物里!
“卡……卡還在抽屜里!”我急聲喊道,伸手就去抓!
“別管了!來不及!”黑衣女人嘶聲低吼,聲音因為劇痛而扭曲!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驚人,“外面……有動靜!走!快走!”
她的聽覺遠超常人!我也聽到了!走廊遠處,傳來了紛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對講機嘈雜的呼叫聲!槍聲果然引來了人!
“通風口!”黑衣女人當機立斷,忍著劇痛,一把將我推向辦公桌后的通風口!自己則踉蹌著跟上,同時反手對著辦公室門口的方向,“砰!砰!”連開兩槍!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壓制和制造混亂!
子彈打在門框上,木屑飛濺!外面逼近的腳步聲果然出現(xiàn)了短暫的遲滯和混亂!
我手忙腳亂地拉開通風口的格柵!冰冷的金屬管道再次張開黑暗的巨口!黑衣女人一把將我推了進去!自己也緊跟著鉆了進來!
“快爬!”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喘息和痛苦,但語氣不容置疑!
身后,辦公室的門被粗暴地撞開!強光手電的光柱瘋狂地掃射進來!伴隨著憤怒的吼叫:“在里面!通風口!”
“砰砰砰!”子彈如同雨點般打在通風管道的外壁上,發(fā)出密集而恐怖的“鐺鐺”聲!震得整個管道都在嗡嗡作響!
巨大的恐懼激發(fā)了我全部的潛能!我手腳并用,不顧一切地朝著管道深處、遠離辦公室的方向瘋狂爬去!身后,黑衣女人沉重的喘息聲和壓抑的痛哼聲緊緊跟隨,還有子彈不斷撞擊管道的可怕聲響!
我們像兩只在槍林彈雨中亡命奔逃的老鼠,在冰冷、狹窄、布滿灰塵的鋼鐵腸道里,朝著未知的黑暗和渺茫的生機,拼死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