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房內(nèi)。
紫蘇氣憤道:“小姐,您就這么放過她了?”
紫芙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偏生小姐還始終待她如初,當(dāng)真是讓人寒心。
“放過又如何,不放過又如何,人心終究是肉長的,我終究不是神佛,無法控制別人的心如何長?!?/p>
姜清寧手中整理著衣衫首飾,這三個月來她不斷試探真心,得到的結(jié)果是她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收拾嫁妝,直到昨日徹底整理好。
她知道,離開的時候到了。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打斷姜清寧的思緒。
“安、安平伯?!弊咸K臉色蒼白,低聲行禮。
荀臣抬步走到姜清寧面前,垂眸打量著她:“你就這么急著擺脫我們,迫不及待的要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無論回姜家還是令辟府邸都需時日?!?/p>
“你若是想要留下,清漪院留給你住?!?/p>
姜清寧輕笑:“怎么,原配貶妾住主院,還是安平伯喜歡再娶一個,然后寵妾滅妻嗎?”
荀臣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你以為本官像這樣說,但你一個和離婦在外如何行事,難不成整日拋頭露面,丟我們安平伯府的臉嗎?”
姜清寧面色冷下來,解釋道:“難不成我給你丟臉了?荀臣,你我二人如今是和離的身份,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沒有關(guān)系,便是拋頭露面又如何,你不可以強求我?!?/p>
“呵,和離書一日未提交官府存檔,一日都有安平伯夫人的身份拘著你,出嫁從夫,你何時尊敬過本官,不強求你只會讓你給安平伯府丟盡臉面。”荀臣冷漠至極。
即便姜清寧已看清荀臣對她的冷漠,卻依舊是被這冷漠的言語刺傷。
她生來便與荀臣定下婚約,命中注定就是荀家婦,父兄未出事前,安平伯老夫人主母更是時常召喚,親自教她如何成為合格的安平伯夫人。
上至琴棋書畫,女工廚藝,下至打理府務(wù),管理商鋪,無一不精通,樣樣皆被要求完美。
二十多年的嚴于律己,發(fā)憤圖強,到荀臣口中,只有一句會給安平伯府丟盡臉面。
“荀臣,你親口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絕不會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你還記得嗎?”
姜清寧目光游移在荀臣八年如一日的死魚臉上,青梅竹馬的情誼也終將會被磨得疲憊。
如今失望攢夠,看這人一眼都覺厭倦。
“當(dāng)年姜氏一族枯木逢春,荀氏一族功德最深,我為府中打點內(nèi)務(wù)八年,為你誕下嫡子,如今功過相抵,和離書已簽,你必須放我走?!?/p>
荀臣聞言皺眉望向姜清寧,心底似有疑慮,他咽下要問出口的話。
“荀臣,我不欠你的。”
姜清寧重復(fù),更像是再說給自己聽。
荀臣狠狠皺眉,攔在繞過他出門的姜清寧面前。
“已經(jīng)要出去丟人現(xiàn)眼了?”
“還覺得安平伯府因為你不夠丟人嗎?”
“去官府上交和離書,將我的名字和身份遷出你的安平伯府,不再做荀姜氏,而是姜清寧?!苯鍖幩妓髁讼?,耐心解釋。
不然這最是大男子主義的人一聲令下,她連府邸都出不去就慘徹底沒路了。
不然安平伯府當(dāng)家主母翻墻出府,或是鉆狗洞出府,那才真的是貽笑大方。
姜清寧繞過不再阻攔的男人,徑直走下臺階。
“你可想好了姜清寧,沒有了本官的庇護,你一個已過雙十還生過孩子的和離婦,在京城再難抬頭做人?!?/p>
荀臣冷漠的聲音響起,刺入姜清寧柔軟的心底。
“民女過得再慘,都不勞煩安平伯費心。”姜清寧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他。
小廝快速跑來,看著爭執(zhí)不休的二人,不禁面露為難,到嘴邊的話都不知道如何講出來。
“什么事?”荀臣緊盯著姜清寧的背影,草草施舍給小廝一個目光。
小廝連忙行禮:“伯爺,老夫人昏倒了!”
荀臣大驚:“怎么回事?!”
小廝的背脊彎的更狠了:“大夫診脈說是氣急攻心所致,老夫人這會兒堪堪醒了,要見您呢?!?/p>
姜清寧淡定地將二人的對話聽完,她其實一早注意到小廝求救的目光,但從前若她是安平伯府的夫人,定然會開口詢問發(fā)生了何事,再對下人加以安撫。
但如今和離書已簽,她早已不是安平伯府的安平伯夫人,便不會再這般好心地為他們安平伯府當(dāng)牛做馬,寬以待人。
荀臣狠狠皺眉,走到姜清寧的身邊,握起她的手腕,就要拉著她去向老夫人的院子。
“母親昏倒了,平日里都是你伺候母親的衣食住行,你隨我一同去,和母親請罪。”
姜清寧:???這人在說什么瘋癲話,她莫不是聽岔了?
“安平伯說什么呢,怎的就需要我去向老夫人請罪,我若是請罪了,那不就證明是我將老夫人氣暈的?”姜清寧面色怪異,對荀臣投去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荀臣皺眉,似是不解:“本來就是你執(zhí)意和離,生生將母親氣病,就應(yīng)該你去道歉,況且你作為安平伯府的女主人,侍奉婆母本就是你的分內(nèi)之事......”
姜清寧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腕,從袖袋中掏出兩份和離書,隨手晃了晃,得逞的笑容中甚至夾雜著荀臣許多年未見的俏皮。
“安平伯莫不是忘記了,這和離書你我已經(jīng)簽字畫押,從此之后,我與安平伯府老死不相往來。”
別說是那老賊婦被她氣病了,想讓她去伺候在床前,端屎端尿,任勞任怨。
就算是她被氣死了,都別指望她姜清寧來上一炷香,不去半夜拋了這老賊婦的墳頭,都算是她忌諱著佛祖介懷不保佑她遠在嶺南的血脈至親而心慈手軟!
“荀姜氏,你如今怎的變得這般得理不饒人?”荀臣用極為陌生的眼光去看她。
姜清寧懶得和他解釋,轉(zhuǎn)頭詢問小廝:“那老、夫人可是指名道姓地要見你家安平伯?”
小廝點頭:“回夫、姜大小姐的話,是的?!?/p>
姜清寧面帶微笑,滿意他的上道:“那老夫人說要見我了嗎?”
小廝連忙搖頭:“未、未曾?!?/p>
別說要見您了,那恨不得指著您的鼻尖去罵呢,哪能讓您上趕著去受冷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