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門邊，拉開門。
趙叔還站在原地，沉默如山。
我說：“結束了，辛苦站崗了趙叔，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他點頭，轉頭打開了隔壁的民宿房間去休息了。
早上六點半，窗簾縫里透進一點偏灰的亮。
天還沒全亮，但城市醒了，樓下能聽見偶爾傳來的掃地聲、車胎滾過老街的摩擦，還有遠遠的早餐油煙味。
我靠在民宿的沙發(fā)上，把昨晚的數據整理進平板的調查檔案里。
手指劃過畫面，紅外成像上的“冷斑區(qū)域”已經全消失，熱感層均值恢復正常，溫濕度曲線也趨于平穩(wěn)。
“異常結束，初步排除殘留?！?/p>
我合上設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那塊招牌：
“聽雪”
灰底金字，昨晚還像塊墓志銘，現在看倒更像遺照框邊的一角牌匾。
沒什么區(qū)別，反正都供著曾經住過、不愿離開的人。
我喝了一口早上泡的速溶咖啡，難喝不是我喜歡的口味。
樓道那頭傳來腳步聲。
是王阿姨的，想必她已經看過了我在處理完靈后給她發(fā)的信息。
她踩著樓梯上來，小心翼翼，拎著包，手指在兜里摸半天才把鑰匙掏出來，但沒插進去。
她抬起頭，看到我開門出來，像被嚇了一跳。
“哎喲小昭！你——你沒事吧？看到你的信息說順利解決了？我早上一起來立刻就趕過來了！”
我把設備包遞給站在門外的趙叔，他像往常一樣接過，不說話地轉身往樓下走。
我回頭看王阿姨，語氣溫和：
“人已經送走了?！?/p>
王阿姨臉一白，“那……那昨晚是真的有??？”
“我可不是來給您表演魔術的?！?/p>
我朝她點點頭，“現在屋里沒事了，但建議你這間房先別再租了，重新裝修改改風水再出租?！?/p>
她張張嘴，好像想說“可我還要掙錢啊”，但一句話沒說出來。
她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房間。
“那……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停頓了一下，淡淡道：
“不知道。”
“也不重要?！?/p>
王阿姨沒再問。
我從包里抽出一張?zhí)幚響{證——調查簡報、儀器截圖、問題處置過程和記錄，全都蓋章、簽字、附檔。
我不喜歡給人留“口頭交代”，處理歸處理，工作是工作。
她接過去看了一眼，點點頭。
“小昭啊……你這整的還挺科學，挺講究。你也不容易啊。”
我輕笑一聲：“這是我的個人風格。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您也可以安心?！?/p>
王阿姨看了一圈房子，非常滿意的把錢打給了我。
又想預約我后面幫她調風水，但我專長不在此，就給她推薦了一個我更擅長風水的朋友。
下樓的時候，趙叔已經把車開出來，后備箱里面設備已經收得整整齊齊。
我坐進后座，拉開窗戶吹了口風。
王阿姨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我朝她揮了下手，像昨天初見時那樣，笑著說：
“房子還是好房子?！?/p>
“可下次裝修，不要只顧好看?！?/p>
她點點頭。
車緩緩啟動。
我在手機備忘錄上記錄下一行字：
“503號房，清理完畢。靈體狀態(tài)：扭曲執(zhí)念形成滯留，已送離?！?/p>
車開出老城區(qū)，太陽從霧里露出個邊角。
我拉下墨鏡，靠著椅背閉眼。
“來財，來財”鈴聲忽然響起。
我拿起手機。
“喂？您好，我是——啊？有靈異困擾？方便說一下地址和情況嗎？”